“抱歉，是我能力不足没有拦住嫌犯。”沮丧地跟芹泽一起返回现实，徐无用首先要做的就是跟卢冰通报这次失败的抓捕。
“你觉得责任在你？”卢冰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
“是。”徐无用被那轻蔑的眼神盯得抬不起头来。
“那么是你在芹泽采取行动之前就提前暴露了目标，才导致了她没能及时赶到现场？”卢冰接着问道。
“应该……是吧？”徐无用也说不准，他对掌握自身状况的掌握能力还有欠缺。
“没有，我可以保证他的隐蔽很完美，解除拟态是我命令他追上去之后的事情。”好在有跟徐无用保持连接的吴笙替他监控情况，吴笙“天眼”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明白了。”卢冰点点头，“新人你先闪一边去，这次失败跟你没关系。”
“可要是我能抓住那个人的话……”徐无用还想再说点什么。
“你要是能抓住他就怪了！”卢冰严厉地瞪着徐无用，“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入行一周的新人能斗得过几年经验的老手，站旁边去别在这儿插嘴捣乱！”
“是……”知道再说什么只会火上浇油，徐无用不得不悻悻然退到了一旁。
“芹泽，问题出在哪儿你想明白了没有？”斥退了试图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徐无用，卢冰又将冰冷的目光投向芹泽。
“这个嘛……唔……嗯……”芹泽支支吾吾好半天没给出个像样的答复，也不晓得是真想不明白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想说是吧，好啊我来说。”卢冰瞳孔里的怒火更旺了，“吴笙的话你都听到了，新人在行动里面并没什么失误，想来想去问题只会出在你身上。你是当了一年多猎人的老手此前还是个颇有能耐的骇客，我不认为你的伪装会出破绽，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嫌犯看见你撒腿就跑呢？”
“……”面对卢冰的质问芹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片语不发，完全一副听凭处置的样子。
“好好想想你在当骇客的时候都交过哪些熟人，想清楚了来告诉我，在此之前你将会被调离这个案子。”芹泽的反应让卢冰叹了口气，“娜塔莎，你来接手芹泽之前的工作和新人搭档，告示板那条线可以正式放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新人的命，他睡着的时候你要加强警惕别被人趁虚而入。”
“明白。”娜塔莎轻声答应着，走到芹泽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解散。”
丢下这么两个字卢冰径直回了自己房间，默然不语的芹泽和吴笙也相继离去，沉闷气氛还没散去的餐厅里只剩下新结成搭档的徐无用和娜塔莎二人。
“你看出来了。”在徐无用面前放了一杯加苹果酱的俄罗斯红茶，娜塔莎坐到他对面说。
“我只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徐无用含蓄地承认道。
“所以你才努力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吗？”娜塔莎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照顾同伴的想法是好事，不过刚才那种小聪明就不要再耍了，长官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你这么做除了让他降低对你的信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我知道了……”徐无用像个在母亲面前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徐无用不是喜欢把什么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圣母，他主动站出来想担责任其实另有原因。虽说徐无用在入梦人的世界里只是个新人，在孤儿院长大却一路披荆斩棘爬到硕士文凭的他悟性却是极好，而且常年的孤儿院生活让他对事情的观察很敏锐，所以在退出梦境后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这次抓捕失败的根本原因。
嫌犯极可能认识芹泽。
这里的认识可不是指普通交往，在梦境中哪怕是现实里私交极好的熟人对面也可能跟陌生人没甚区别。比如拿芹泽和徐无用来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芹泽一定会在入口出现，徐无用八成根本就认不出来她所用的那个形象其实是芹泽，毕竟连性别都变了嘛，顶多也就是心里想着这人的装扮跟芹泽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但是这次的嫌犯显然不一样，要不是认定了那个形象下隐藏的人就是芹泽他绝不会在芹泽刚好离开的那个巧妙时间点上选择逃亡。这种认识就意味着嫌犯和芹泽不但有可能存在现实中的交集，甚至连在梦境中也打过很深的交道。徐无用对芹泽的朋友圈所知不多，有一个人却怎么都绕不出嫌疑的范围，他就是芹泽当年之所以来到中国的理由——那个告诉了芹泽自己下落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中国骇客，他是带领芹泽进入梦境世界的导师，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更了解梦中的芹泽会是什么样子了。
以卢冰严厉严谨的性格，如果知道嫌犯可能是这个跟芹泽交集很深的人必然会为了避嫌将她调离行动。然而寻找这个人数年以来都是芹泽最大的心结，让她就这么跟自己长久追寻的对象失之交臂徐无用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他才努力地试图掩盖情况，可惜他拙劣的演技根本就瞒不过卢冰的火眼金睛。
“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把芹泽排除在外吗？”除了同情衍生出来的责任心，徐无用更多感到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有自己的意志，现在最好不要主动给长官添堵，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娜塔莎神秘一笑。
“哦？”这话让徐无用来了精神。
“请稍等。”娜塔莎站起身来按动餐厅自动门的开关，应声打开的门外却露出了某件白大褂的一角。
“额……”傻子都认得出来那是靠在门边的吴笙，徐无用没想到这个只对葡萄糖浆有好感的女孩也打算在这件事上参一脚。
“还没睡呀。”娜塔莎探出头朝吴笙笑道。
“刚才去主机房查了点东西。”吴笙点点头，“跟我来。”
吴笙把二人带到的是先前芹泽拿来给徐无用上课的简报室，投影仪已经预先放好了影像，那是一张锦城市的全息地形图，上面大概有两个街区的部分被特殊颜色凸现出来。
“这是？”徐无用不明所以。
“量子雷达的扫描图，你们在告示板里跟嫌犯纠缠的时候外面也没闲着，雷达始终在工作以尽量缩小嫌犯信号源的所在范围，那些标注为红色的部分就是嫌犯的信号发信区。”娜塔莎解释道。
“范围很大啊，这块地方少说也得有十几万人居住。”地图上看着好像很小的地方其实一点也不小，更别提这里还是锦城的人口密集区，要从中筛选嫌犯可能不太现实。
“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精确结果了，骇客采用的分散传输型机体体积小信号弱，主信号源是通过多路传输接入目标，以现有的科技水平只能锁定到这种程度。”娜塔莎不无遗憾地耸耸肩。
“意思我明白了，你们该不会是打算从这么大的一块区域内逐个搜查最后将嫌犯找出来吧？”理解了娜塔莎和吴笙的意图，徐无用却对二人的想法不怎么看好。
“别小看数据。”吴笙漠然地瞥了态度悲观的徐无用一眼，“显示排查比对结果。”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海量数据在全息投影上闪过，徐无用只能勉强能看得出来那些数据都是人名，筛选工作进行了短短几秒钟，最后停留在影像上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个名字。
“难道说……”几秒钟就从十几万人中筛选出了嫌疑者？这效率高得徐无用不敢相信。
“目标的筛选条件很有特定性。”吴笙这才给出解释，“根据变色龙的记忆，嫌疑人在特定时间段中前往了日本并在特定时间段归国，每个人的出入境记录在海关数据库中都有存档，我在基数中加入了区域内固定住民、暂租住户、登记旅客和时间内所有通过该区域的车辆车主，最后和出入境记录大致吻合的就是这些人。”
“……”答案让徐无用目瞪口呆，只是从嫌疑人的一个特征就能将范围锁定到如此程度，他现在算知道这些年公安的破案效率为什么这么高了。
“总之先从这些人入手查查看，就算没法把嫌犯揪出来，说不定也能弄到什么别的线索。”和徐无用这远离科技的土老帽不一样娜塔莎早就习惯了吴笙神乎其技的数据处理能力，她轻松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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