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伸手解开吕慷头上的眼罩，徐无用坐回到他对面，两人之间隔着的是摆满审讯桌的丰盛餐饭。
“水，先给我水，我什么都说。”口干舌燥的吕慷干咽了一口，近似哀求地说道。
“你先给我我要的，我才会给你你要的。”徐无用像在重申二人立场般敲了敲桌子，“想吃喝吗？回答了我的问题再说。”
“明白了，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无可奈何的吕慷只好同意。
“嗯，坦白从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总算懂了。”徐无用点点头，“我问你，关于你的弟弟吕慨你知道多少？”
“我家老二？警官，是不是他犯什么事了？”吕慷不愧是个惯犯，都这样了还在试图反过来套徐无用的话。
“这你用不着管，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了，如果你说的东西跟我们掌握的情况不相符我们也不介意把你给算成从犯。对了，还是告诉你点东西吧，你的那位弟弟犯得可是够杀头的罪。”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徐无用阴森森地笑道。
“嘶……”徐无用的回答给吕慷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警官，不管老二干了什么可都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把我的身份借给了他用而已，他用来干了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哦？”徐无用挑了挑眉毛，“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诶，我说我说……”给吓得不轻的吕慷点头如捣蒜一般，竹筒倒豆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事情是从吕慷因为擅自挪用他父母的养老金而被净身出户开始的。自从没了这份进项来支撑他花天酒地的开销吕慷就一直靠着小偷小摸来讨生活，这份算不上正经工作的营生收入很不稳定，久而久之吕慷就欠下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大笔债务。一开始那些人对他还算是客气，但随着债务越滚越高吕慷发现如果自己还不上的话恐怕是不知道哪天就会被那些流氓拿去卖器官还债，绝望的他在走投无路之时想起了小时候跟自己关系相当不错的孪生弟弟吕慨。
吕慨具体做什么工作吕慷根本不清楚，只知道他经济宽裕日子过得很不错，事实上当哥哥苦着张脸找上门的时候吕慨也确实如他的名字般慷慨，不但帮哥哥还上债务还给了他一笔小钱让他重新起家。可惜吕慷这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出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他很快就把这笔钱挥霍一空然后又欠下了债务，等到吕慷想故技重施再找吕慨求他帮自己第二把的时候，他发现吕慨已经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弟弟的失联让吕慷心急如焚，当然不是因为他担心弟弟的安危而是除了自己这个好弟弟之外世界上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帮他还债了。该说是天无绝人之路嘛，某天还债期限将至，正在屋子里混吃等死毫无办法的吕慷忽然迎来了吕慨上门。喜出望外的吕慷发现自己的弟弟不知道为何显得非常惊恐，进了屋子之后提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用自己的身份跟吕慷的身份互换帮他摆脱困境。
吕慷虽然是个十足的败家子，跟流氓地痞混的时间长了脑筋多少还是有点长进的，他自然要询问弟弟如此要求的理由，但是不管吕慷怎么问吕慨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他，相应地他拿出了一笔吕慷绝对拒绝不了的巨款作为报酬。考虑到当时吕慷已经快要被满身的债务给逼疯，明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给自己招致飞来横祸的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从此之后吕慨借用吕慷的身份远渡重洋而且一走就是两年半没有音讯。在这两年半里面吕慷过得也是提心吊胆，他怕自己的弟弟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才会借着他的身份逃亡，所以弟弟走后不得不以弟弟身份过活的吕慷难得低调了两年，奇怪的是不管黑道还是白道在这两年多间没人找他任何麻烦。
如是时光荏苒，就在吕慷快把手头的钱耗光眼看要卖房卖车的时候弟弟吕慨又毫无预兆地归国了。他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哥哥自己已经在国外弄到了新身份，所以以前的旧身份可以弃之不用了，相应地吕慨将哥哥的身份还了回来还答应每隔数月给他一笔资助让他不用到处借钱也能活下去，吕慷所要做的只是帮他守口如瓶顺便向警方报告一下他的“失踪”来彻底抹消原有身份痕迹而已。
不必自力更生就能好吃好喝吕慷自然是乐得答应，弟弟也从未食言确实每隔几月就会通过特殊渠道给他一笔钱供他生活，期间还偶尔会让他帮些小忙比如在他家存放些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东西或者借他的车子一用之类，就这样直到徐无用和娜塔莎把他抓起来兄弟二人都保持着古怪的合作关系。
“你说吕慨会找你帮忙？他平时是怎么联系你的，直接上门？打电话？”听完了这两兄弟的故事，徐无用将询问重点放在了他们两人的联系方式上。
“都不是。”吕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小心，但他除了刚回国那次之外从来不会跟我直接接触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那他怎么联系你啊？”徐无用奇怪道。
“说出来警官你可能不信，他每次都是写信给我。”吕慷脸上露出苦笑，“一开始我也觉得怪怪的，不过后来想想其实没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换成我自己都不会去相信，何况老二那么聪明的人呢？”
“嗯，写信……”徐无用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信是靠邮政送来的还是？”
“就是普通的邮政信，打个比方，比如他要在我这儿寄存什么东西就会把东西快递给我然后附上信件告诉我把这东西存好，要用车的时候也是提前就来信让我把钥匙放在哪儿。”吕慷答道。
“有信封留下来吗？”徐无用觉得这是个突破口。
“没有，警官你也甭想从地址里查出什么来。”吕慷讽刺地笑笑，“跟我不一样老二聪明得很，他早就交代过我收信之后要烧掉，有一次我闲的实在好奇曾经反过来去查过寄信的地址，最后只找到了一间早就废弃的老公寓，他根本就不住那个地方。”
“如果是由你反过来联系他呢？”徐无用不死心地又问道。
“我平时没什么机会主动联系他，如果非要联系的话也是把信寄到他那个虚假的地址上，至于他是怎么收到什么时候收到我就不清楚了。”吕慷耸着肩膀回答。
“明白了。”徐无用点点头，“附带问一句，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像刚才那么口渴吗？”
“诶？”吕慷给问得一愣，他忽然发觉自己只是跟徐无用说了些话，身体的不适好像就没有原来那么严重了。
这是当然啦，本来心理暗示依托的就是不停营造的虚假环境并不会造成真正的物理结果，和徐无用谈话之后放下了心理负担的吕慷潜意识中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状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之前感觉到的不适自然也就恢复了。归根结底，只是一夜加一上午不吃不喝对人的健康其实没有多大影响。
“……警官你耍我？”呆了好半天，吕慷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徐无用的圈套。
“总比揍你一顿好不是么？”徐无用笑着反问，“最后再帮我做一件事，你就可以平平安安回家去了。”
“唉，要我干嘛？”吕慷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出卖了弟弟的自己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去了，还不如老实与徐无用合作。
“给你的弟弟写封信，就说你在外面又欠了钱需要他帮忙来还，具体怎么写你肯定熟门熟路。”出去找来了纸笔和信封，徐无用将它们丢在吕慷面前交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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