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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个离机器近的房间？这就是了。”离开总部又走了好远一段路，男人把卢冰和徐无用带到某间门上贴着“值班室”的房间里。
“……”看着房间的陈设徐无用有点傻眼，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就五样东西——两台潜梦机、两张床，还有一面挂在墙上的平面电视，连扇窗户都没有。
“足够了，我们就住这儿。”卢冰倒是不觉得这房间有多寒酸，一屁股靠坐在床上眯起了眼睛。
“哼，那就请二位慢慢享受吧。”男人阴险地一笑，丢下两人径直离开了。
“长官，他这报复也太刻意了吧？”看那男人走了，徐无用觉得是时候应该替他们自己说句公道话。
“怎么，蹲过大牢的人还讲究起条件来了？”卢冰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讲究什么条件，只是长官您不觉得这人很过分嘛？虽然您刚才说的话也确实不怎么客气……”本来徐无用想好好义愤填膺一下的，可想起来卢冰嘲讽那个男人时候的犀利言辞他又忽然觉得两人是不是罪有应得了。
“我那么评价他自有我的理由，而且就我所知不管我对这个人态度有多好他依然会像现在这么做。”卢冰的眼睛又闭了起来，似乎他总是在抓紧时间让自己能好好休息一会，然而职业的原因让他始终无法如愿。
“不至于吧？”可惜认识他尚浅的徐无用还无法体会他的难处，闲得无聊的徐无用现在就想找个人聊聊天，哪怕聊天对象是卢冰这个冷冰冰的家伙。
“你又不了解他，凭什么下这种结论？”卢冰闭眼作答。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当然您以前要是跟他有什么过节那就当我没说过。”徐无用耸着肩膀道。
“过节当然有，让你知道知道也好，毕竟他姑且算是DDD的竞争对手之一，同行都是仇家，作为DDD的一员了解一下仇家都什么底细还是很必要的。”卢冰或许为人冷淡了些，但该告诉新人的事情他一句话都不会少说。
“长官您的意思是……他是现在是别的组织的人？”前面对话里徐无用已经知道这人是个前DDD成员，只是他想不明白有进无出的DDD组织怎么会冒出好胳膊好腿的前成员出现。
“刚才注意过他那个臂章没？”卢冰反问。
“敬德安保公司？”跟着走了那么久徐无用自然是注意过此人衣服上的臂章，但他当时没多想。
“知道这名字哪儿来的吗？”卢冰接着又问。
“哪儿来的？敬德……敬德……尉迟敬德？”嘴上叨念着那个名字，灵光在他脑中乍现而过，他突然联想到了某位历史人物，而且这位人物尽管本职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在某种意义上他还真能跟安保公司扯上点关系。
“嗯，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要不然就是你小说看得多。”卢冰略带赞赏地点点下巴，“就是那个黑脸大将尉迟恭，民间习俗里面是半边门神，既然叫得上来名字他是怎么当上门神的你也该清楚。”
“好像是说李世民因为屈杀了某人被冤死鬼纠缠得睡不着觉，最后把尉迟恭叫来守门才换得一夜安眠……诶？”话说到这儿徐无用楞了一下，“长官，这个安保公司有梦境安保的业务？”
“当然了，不然他们雇佣那个百无是处的男人干什么。”卢冰回答的同时还不忘对刚才的男人表示鄙视，“敬德安保公司成立才没几年，由精蓝高科百分之百控股，而精蓝高科不但是所有猎人机关的装备生产商还是所有刺客组织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们组织个听话的打手机关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刚才那人也是他们从DDD里面直接挖过来的？”徐无用开始有点理解卢冰为何讨厌那人了，DDD本来就受人手不足所困在走下坡路，还有人因为钱跳槽着实不怎么仗义。
“别人还可以说是挖角过去的，唯独这个家伙是主动跳槽。”提起这人卢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我接手二组刚一年时候这人就被我亲自从拘留所里捞了出来，他的境况和你差不多，成为入梦人之前他不过是个看不到半点未来的家伙。明明是DDD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还没半年他就因为几个臭钱跑到精蓝高科这边当起了所谓的特别行动组长，还拉走二组的大半人马当成他在这里的晋身班底。”
“上面能允许他这么干？”参考DDD那严苛到有点残酷的内部规章，徐无用有理由为此人成功躲避惩罚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讨人厌的政治啊。”卢冰深深叹了口气，“大国各有自己想法也就罢了，连私人资本都有资格成立猎人组织本来是最不可取的事情，然而现在的DDD已经承担不起跟精蓝高科翻脸的后果，闹到最后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们去了。”
“那咱们组织的规章不就变成欺负老实人了嘛！”听完卢冰的解释徐无用忍不住直言道。
这回徐无用算彻底搞清了卢冰恨这人的理由，他不光是拉走了卢冰辛苦召集起的人马还开了允许跳槽的口子。敢情有个好靠山就能绕开DDD那条叛徒必须死的严苛规定，这对其他DDD成员造成的恶劣心理影响绝对会打击到组织的权威性。其他人怎么想就不说了，连徐无用这个新加入的听了都为自己感觉不公平。
“哪个时代里被欺负的不是老实人啊……”或许心中同样有诸多不满，可卢冰又能怎么样呢？千万句不满和不甘，最后恐怕都只能凝缩在这一声叹息里。
随后的整个傍晚这间值班室里都飘荡着压抑的空气，哪怕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徐无用都能感觉到从卢冰身上那种无处释放的压力。没什么事情可干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好的他把电视里那百十来个台轮着番地换始终都没找到想看的节目，好不容易熬到了月上三竿，他却发现换了环境的自己根本就睡不着。
“长官，还没睡呢吧？”徐无用清楚自己纯粹多此一问，听那个烦躁的翻身声任谁都知道这人的睡眠质量肯定很糟糕。
“干嘛。”卢冰的声音里带着暴躁，这种因为缺乏睡眠导致的愤怒徐无用不是第一次见了。
“咱们留下来该不只是保护吕总裁那么简单吧？”因为不是第一次见，徐无用渐渐也就习以为常该说什么说什么，反正到了讲正事的时候卢冰从来不会把愤怒带入进去。
“你才想明白？”卢冰这话怎么听都是在骂徐无用笨。
“诶……”反应确实慢半拍的徐无用也只得承认。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徐无用仔细想了一下白天的种种，他忽然意识到卢冰留下来的理由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精蓝高科有自己的猎人组织，即使质量上不如DDD也大可以用人员数量去弥补，毕竟DDD要保卫整个世界而他们只需要保护吕清兰一个人的清梦不被打搅就行，何况吕清兰自己还是个顶尖级别的骇客。既然如此卢冰大可不必忍受着跟他不想见的人见面还要坚持留下来，他依然这么做的理由恐怕不是针对可能攻击吕清兰的ILF而是那位吕总裁本人，即使两人达成了妥协他还是不相信吕清兰已经跟辛海玲恩断义绝。
“您既然早就有打算，为何还要带我来呢？”这是徐无用真正不明白的地方，如果说梦里需要一个拍档的话让卢冰的老搭档娜塔莎来岂不是更合适。
“我俩即使都栽在这里二组依然会正常运转下去，但是我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同时死去整个二组就完了，明白吗？”徐无用问得很直接，卢冰答得同样直接。
“啊……”徐无用发现他并不反感这直白的回答，原来卢冰跟他的自我定位差不多，都认为自己属于死不足惜那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