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区，这混蛋可真会选地方。”芹泽气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样子是暂时不打算继续排查下去了。
这倒不怪芹泽没有毅力，实在是他们需要排查的区域太大而能够动用的人手又太少。告示板基于的这个梦境因为持续时间非常长久其规模远比常规梦境要大，不算核心区和边际区，形成区若原样出现在现实中就有将近十平方公里面积。再加上里面各种缭乱的形成中建筑物和成千上万的无面人偶，只靠两个人去找一个具有卓越伪装能力的骇客比大海捞针都难，两人在形成区里徘徊了好几个小时自然是一无所获。
“就靠我们两个不行啊，你不是和主办人已经说好了要合作嘛，他怎么不派人来帮个忙什么的。”要说徐无用有哪点比芹泽强那就是他在监狱里练就的耐性了，普通人早就厌烦的枯燥劳动对他来说倒比监狱生活有趣得多。
“哼，他可不会公开承认自己在和DDD合作更不可能动员别的骇客来帮自己，那样会显得他很无能损害他在骇客中的声望，最坏的情况下其他告示板主办人可能会认为他没有掌控告示板的能力甚至施压把他弄下去。所以所谓合作顶多是他不会干涉我们在告示板里的活动，只有我们发现了目标并把目标驱赶到核心区后他才会行动，不然就什么都不会干。如你所见这个梦境的规模非常大，就算是名义上掌控了这个梦境的他实际控制中的也就只有核心区，到了形成区就是他鞭长莫及的地方了，我想犯人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形成区里活动。”在对骇客社会的了解方面徐无用就跟芹泽差太多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资深骇客。
“那要怎么办？现在的做法效率太低了，别说我们能不能把他给认出来，就是认出来了也未见得能斗得过他，更别说谁也没法确认他在什么时候才会潜入这个梦境，继续找下去不是瞎猫碰死耗子嘛。”就算没有芹泽那样的经验，徐无用也知道现在的方式肯定行不通。
“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芹泽支着下巴点点头，“好吧，是得想点别的主意。”
“教授，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下降，建议立即登出恢复。”两人正商谈着要换个方法，忽然一个仿佛直接从脑子里响起的声音跟徐无用提醒道。
“诶？”徐无用给这个听来清晰来源又很缥缈的声音搞得一愣，他慌忙抬起头左右去看，当然什么也没看见。
“吴笙姐叫我们回去了，登出吧。”奇怪的是芹泽好像也听到了那句建议。
“哦……”搞不清楚状况的徐无用只得先按照芹泽的吩咐登出，等着回到现实之后再跟她讨个解释。
重返现实的感觉还是很糟糕，或者说因为这次是被人提醒才想起来离开导致身体负担更大了。徐无用耗费了相当长时间才让身体重新听从自己的指挥，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感觉左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仔细看去发现是以前喝过的那种味道非常糟糕的盒装糖浆，旁边还贴心地放了瓶装水。
“啊哈，吴笙姐嫉妒了。”徐无用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同样发现这些东西的芹泽笑了起来。
“我说这到底是……”徐无用根本就没搞懂情况，只好去问芹泽。
“记得我跟你讲过入梦人不只六个基本型吧？”芹泽收起笑容反问道。
“嗯。”徐无用还记得，当时的话题被他给岔开了芹泽并没有继续讲基本型之外的类型。
“吴笙姐就属于基本型之外的一种类型，通常被叫作观测型。这种类型是人工制造的，具体过程我不清楚总之会往你的脑子里塞上乱七八糟的人造零件，装上这些东西之后即使没有天赋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介入梦境，只不过观测型接入的不是梦境本身而是我们这些已经潜入的入梦人。所以理论上观测型本人并不存在于梦境中，他们只是借助其他入梦人的感官来观测梦境，在进行观测同时观测型的意识依然与现实连接并且随时能更换观测对象，观测型不但可以作为入梦人和现实的桥梁，还担当了梦境中缺乏的联络人角色。”正好提到吴笙，芹泽就把没讲完的课继续了下去。
“植入机器是吗？怪不得我总觉得她有点……”徐无用想了想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你要是敢当着吴笙姐的面说她像机器她肯定会生气。”结果徐无用没说出来的话被芹泽痛快地讲了出来，“别看吴笙姐平时总是一副扑克脸其实内心很纤细，我建议你还是现在就把手边的糖浆喝了比较好，难得人家都给你预先准备了。”
“啊……”给芹泽这么一说徐无用发现自己想不喝也不行了，他只好闭着眼睛一口将那盒甜腻的糖浆跟吞掉，然后疯狂地往自己的口中灌水清除舌尖残留的甜腻味道。
“下次学我给自己提前预备点什么吧。”芹泽炫耀似地摇晃着手上的可乐罐子。
“我会的。”吃了苦头的徐无用决定把这份建议谨记在心，不过很快他就将碳酸饮料排除在了清单之外。
“噗呲！”就在芹泽拉开拉环的瞬间，一股由二氧化碳驱动的黑色激流直接喷到了她的脸上，紧随而来的还有什么人从走廊上逃走的急促脚步声。
“吴笙姐！”被自己最喜欢的饮料浇了个稀里哗啦的芹泽当即就愤怒地冲出房间追了上去。
“这些人平时是不是没什么娱乐啊……”听着走廊上叮叮当当的“嬉闹声”徐无用不知怎地想起来自己生活在孤儿院的岁月，那时候院里的孩子们也喜欢这样恶作剧，其主要原因就是他们除了胡闹之外基本上没别的事情可干。
和记忆中孤儿院的场面差不多，最后站出来解决掉这场小小争端的是二组的“保姆”娜塔莎，两个被黏糊糊的碳酸饮料浇了一头的“淘气小朋友”给娜塔莎双双丢进了浴室。
“她们两个平时也这样？”没了芹泽给自己上课，徐无用便同打扫房间的娜塔莎闲聊起来。
“是啊，做我们这行很少有时间去放松精神接触外人，大家为了缓解压力偶尔也会互相搞搞小孩子的恶作剧。大概是因为有你这个新人在她俩的饮料战争又开始了，以前新人进来的时候吴笙已经连着输了两轮，她是咽不下这口气吧。”用拖布擦洗着地面的娜塔莎笑道。
“真是奇特的争执啊……”娜塔莎给出的理由让徐无用目瞪口呆，这俩人都老大不小了，居然会在这种微妙的地方起争执。
“不然你让那两个孩子做什么呢？”娜塔莎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梦境确实很有趣，但对我们来说更多的却是可怕。有时候我们甚至不得不用自己的命来给保护目标当盾牌，在你之前的两个新人加入还没一年就都殉职了，明明都是性格不错的好人……啊，抱歉，我没有吓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在以后的行动中能更加注意保护自己，就算你自己不在乎我也不想让她们再看见有队友牺牲了。”
“嗯……”话题变得如此沉重，徐无用选择用沉默去应对。
“你看我，说着说着就成了惹人讨厌的话题。”娜塔莎苦笑着摇摇头，“对了，作为交换不如我来告诉你个从她们俩的争执中解脱出来的办法吧。”
“请务必教我。”徐无用连忙虚心求教，受不了糖浆那股味道也不想从梦中醒来就被可乐或啤酒喷一脸的他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娜塔莎了。
“大家喜欢在潜梦后喝高热量饮料是因为潜梦过程中大脑对血糖的消耗非常大，醒来后不进行立即补充的话身体就会很疲惫。可惜大部分高热饮料对健康都不好，我的个人建议是你可以提前给自己准备一杯橙汁，果糖虽然不像葡萄糖那样能够快速吸收，至少在口味和健康度上都比其他饮料更好，而且你有了自己的选择她们就不会再强行把自己的喜好塞给你了。”娜塔莎的解决方案是跟他推荐了一款不同于吴笙和芹泽的新饮料。
“原来如此……诶，等等。”初觉不错的徐无用脑中忽然闪过个想法，“娜塔莎小姐如此卖力地跟我推荐，该不会您也是这饮料战争里的一员吧？”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呀，那你打算怎么选呢？”娜塔莎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脸颊笑了起来。
“我还是选您吧，站在强者一边总没错。”对比三个人在二组中的地位，徐无用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娜塔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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