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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这个人。”徐无用扫了一眼那张照片，上面是具年轻男性的尸体，没有发现显眼到足以注目的外伤，更不可能跟自己有半点关系，于是他矢口否认自己和照片上的尸体有任何关联。
“当然你不认识这个人，他也不可能认识你，理论上你们两个之间不存在任何交集。”男人理所当然般回应。
“那为何……”徐无用被搞糊涂了。这算什么？栽赃？那也需要选择一个合理的黑锅来给他背吧？
“但这并不妨碍你杀了他这个既成事实。”男人一脸肯定地将徐无用的杀人罪名咬死。
“……我要求律师辩护。”面对天上掉下来的罪名徐无用简直是哭笑不得，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要求这个了。
“很遗憾地，你没有雇佣律师的权利。”男人向身后方向扬扬大拇指把摄像头指给徐无用看，“没发现吗？摄像头没有启用，也就是说你我现在在这里的对话除了我们俩之外没人知道。”
“嘿，这就是说要强把罪名推给我了？亏我还相信这个国家存在公正的法律。”暗箱操作……是吗？徐无用惨笑道。
“这个国家存在公正的法律，只不过从今天开始那些法律都不再会作用在你身上罢了。”男人冷眼看着徐无用道。
“胡扯！”终于徐无用脑中的某根神经绷断了，他嘭地一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拴着手铐的铁链被他带得哗啦作响，“不作用在我身上？那我被关起来这两年算是什么？现在把我铐在这里的东西又算是什么？只是一场笑话吗？！”
“并不是笑话，只是由于你的特殊身份导致的一场过重判罚罢了，在现代社会上并非罕见例子。”面对质问男人心安理得地陈述着事实，“另外如果你不想吃苦头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坐下，你刚才发出的声音太大隔着门也能听见，我没猜错的话外面的狱警已经准备好棒子进来伺候你一顿了。”
“……”徐无用没出声，但也没按照男人的要求坐下，只是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就像对方刚才对他做的一样，也是种无声的还击吧。
“嗯，还算有点男人样。”谁知男人对徐无用的抵抗情绪非但没有惩戒居然还赞赏起来，“作为你表现出来骨气的报酬，姑且告诉你件好事吧。”
“……什么？”好事？自从自己生下来开始发生过什么能被称为“好事”的情况吗？徐无用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只要我点个头，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男人浅笑道。
“条件是？”徐无用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被男人的话所动摇，他被独自关押太长时间了，在心智崩溃之前还能撑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可就在他脱口答应的时候经历带给他的警戒心让他将几乎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如果你想得到就必须付出，这个人既然夸口可以给自己提供提早五年的自由，他肯定也会要求与这个馈赠相应的回报，甚至是更多。
“加入我所属的组织，具体是什么在你答应之前我不会告诉你，我们是有保密规定的。”果然，男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干。”出乎男人意料地，徐无用几乎都没思考就拒绝了男人充满诱惑力的条件，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从开始谈话以来一直是男人带给徐无用诸多的疑惑，这次轮到他自己想不通了，那是整整五年的自由啊，他不认为有多少人能禁得起这样的引诱，就连他自己也是。
“我不想卷入麻烦里面，仅此而已。”徐无用的回答道出了他的一部分想法，但实际的考虑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单纯。
谁会希望赦免一名囚犯的牢狱之灾，还是一个像自己这样被整个社会所唾弃的杀人犯？在这个男人背后试图招募自己的怎么想都不会是个简单组织，如果自己不答应，顶多就是再蹲五年大牢，如果禁不住诱惑答应了，那可能就将永远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甚至把自己的性命乃至一切都搭上。徐无用现在的状况堪称绝望，但他自己并没有放弃生命的打算，并非是他胆小惜命，而是他觉得自己既然有机会来这世上走一遭，还没有到达真正的绝路之前就轻易地放弃实在太对不起他的生身父母了。
“呵，不想卷入麻烦？”徐无用自以为得计的回答只赢得了男人轻蔑的一笑，“你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大的麻烦吗？看来是我的态度过于客气让你产生了可以跟我讨价还价的错觉啊。”
“你什么意思？！”见这男人忽然威胁起自己来，徐无用警惕道。
“那张照片，就放在你眼前这么快就忘了？”男人伸手指点着徐无用面前的无名尸体照片，“你不想答应也可以，大不了这条命算在你的头上，至于延长的刑期嘛……估计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是没法服完刑就得北山转南山了，你也不必考虑什么律师，因为审判在你知道这件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自己看看吧。”
“啪嗒！”说着，男人在椅子边的公文包取出个牛皮纸袋甩在了徐无用面前。
“！”拆开纸袋，里面是中级法院的审判书，自己因为故意杀人罪被追加刑期的审判书，落款的下达日期就在今天，而追加的刑期是……六十年！
“简直是欲加之罪！你这样做也心安理得？！”一把按在法官签名还墨迹未干的审判书上，徐无用怒骂道。
“我当然心安理得，因为人就是你杀的。”看男人的表情似乎他就咬定了徐无用就是杀人凶手，脸上全无构陷他人的惭愧感。
“好，算你们狠……”自己只是个囚犯，甚至连申诉的权利也被剥夺，更别提反抗这个男人背后的组织了，一个能让法院在案发当天几个小时内就按照他们的意志缺席审判结案的组织岂是他能对抗的？想到这徐无用泄气地坐回椅子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现在肯答应了？”男人脸上现出的不是想象中仗势欺人那种表情，而是种徐无用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出现的无奈感。
“不干。”徐无用回答的声音很小话语里却包含着坚定的决心，“六十年也好六百年也好，随便你们吧。”
“额……”男人一时间被徐无用的答复给弄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眼前这个囚徒莫非真的已经是万念俱灰了？看起来并不像是这样啊，男人近几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观察能力产生了怀疑。
“既然你是来拉我入伙你背后的那个神通广大的组织，想必你也对我的背景做过了检查，我所处的境地在监狱里还是在外面都是一样的，用刑期这种东西来威胁我只能说你们打错了主意。”徐无用冷漠地看了看疑惑的男人，重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如果没别的事情我要回牢房了，因为和你谈话我错过了早餐时间，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补给我一份。”
“等等！”徐无用几乎就要呼叫狱警带自己离开的时候，男人叫住了他。
“嗯？”
“如果前面的条件不能让你接受的话，我还有一个你能接受的理由。”男人道。
“是什么？如果能恢复我的名誉还勉强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就我这种声誉败坏又没有什么特别才能的人而言，犯不上下那么大力气吧？”徐无用自嘲地笑道。
“确实如你所说，恢复你的名誉不是我们办不到而是不值得为你投入那么多资源，但我有别的理由，只对你有效的理由。”男人似乎很有把握他口中的理由能说动徐无用。
“哈。”徐无用冷笑一声，“好啊，你说说看。”
“你的父亲……他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不想知道吗？”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比之前任何的威逼利诱都能激起徐无用心中的波澜。
“！”徐无用呆立着没有出声，脸上满是难掩的惊讶。
父亲！那个在他出生之前就因为未知原因躺在病床上失去意识的父亲？那个导致他现在所遭遇的一切灾厄的源头？他当然想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能让徐无用渴望的东西，无疑就是弄明白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了。
“现在给我你的答复，我只问你这么一次，不会有别的机会了，毕竟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男人用冷澈的目光盯着徐无用的眼睛说，徐无用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我答应了，如果你在撒谎……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男人发现在说出这话的瞬间徐无用眼中松散的焦点终于聚在了一处，虽然只出现了几秒钟，那眼神却似燃烧着的青蓝色火苗般灼人，让他不由得别开视线。
“放心，以后你我就是同一战线上的战友，我可不想背后被人开一枪。”只不过会对你有所隐瞒就是了，男人心中暗道。
“那么……”不知为何，徐无用对男人伸出了被镣铐锁住的双手。
“？”男人不解地看着他，莫非是想让男人解开手铐？
“握手，互信的证明。”徐无用保持着姿势不变道。
“卢冰，我的名字。”男人了然地点点头伸出右手接住对方的手掌，却不知为何眉头轻轻抽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