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地狱的烈火微不足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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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联邦首都里尔曼托拉,已经脱离了大地引力的空中要塞“奈尔兰之舟”的内部的某个隐秘房间,一台电子荧幕上显示出了薇薇安死亡的讯息。荧幕前,轻音教会的圣女奥西娅·普雷斯托随意的斜靠在真皮座椅之上,右手托着下巴,似是正在思考。

“她还有救吗?四号?”奥西娅问。

被称为“四号”的女孩就站在奥西娅身后,双腿并拢,双手抱肩,紧闭双眼,像是在祈祷。十几根电线连在她全身各处,另一端则牵到墙壁上,不知通向何方。

奥西娅把座椅转了一百八十度,看着那女孩。从外观上怎么看,她是普通少女,却透着能令枯木回春的汩汩活力。

“没救了。共鸣核已经碎成粉末,连回收再利用都不可能了。”女孩皱紧眉头,努力地感知数千米高空上的生命痕迹,一边回答奥西娅的问题。

“一号还是个不完全体,失去了三号的控制,必然会失控。要派‘幽灵’出战吗?”房间另一侧,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问道。与四号少女相反,这名男子的身上是单纯的死亡气息,仿佛一扇通往严冬与永夜的大门。

“不必了,”奥西娅说道,“做好你的本职。命令主炮再次充能,连‘处刑人’一块干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 彼得抱头大叫,眼珠震颤不止,瞳孔缩小的如针尖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他拼命摇晃着薇薇安的尸体,存在之力团绕着两人,如丝如缕的薄雾连接起彼此,之后女孩的身体仿佛沙雕一样崩塌,衣物轻飘飘落地。

彼得站起身,那绝已不是人类,而是直立的野兽——男孩右肩上,是薇薇安闭目的脸,那张脸仿佛嵌在融蜡中的雕像,如此逼真又毫无生气。

“又在一起了……姐姐,我们又在一起了!!”彼得咆哮着:“干掉他们!干掉他们!!全部都杀掉!”

他拾起薇薇安的连身裙,给自己穿上,胸口几颗纽扣因为膨胀的体型而无法扣拢,吊肩就那么垮在腰际。

证明你自己,彼得!证明你的顽强!证明你的英勇!证明你是无敌的!证明你是唯一!奥西娅的话魔咒般萦绕在耳边。

紫电号的舰桥里一阵惊呼,人立的怪物周身散发着恐怖之气,远胜坟场与深渊。

“紫电!紫电!!紫电!!!”彼得咆哮着,仇恨、愤怒、无法遏制的破坏欲!

第一音素如决堤之水从他体内涌出,“处刑人”的船身嗡鸣起来,轮廓朦胧不清,好像大提琴弦的震颤。下一刻,舰船的外形不复存在,成了一团悬空的液态金属,仿佛水银一样包裹住“紫电”的前端。

“音素反应!!”探测员西蒙扭头汇报,“成分:高密度‘存在’!”

“摆脱他!”艾查尼罗当机立断的命令。

“无法摆脱,后退动力低下!”引擎师汉尼斯汇报。

“切碎……”犹如狼的呜咽,彼得低声念出这个词。

六七把镰状钢刃从液态金属球中伸出,如同螳螂的前肢,乱斩向“紫电”残破的舰身,顷刻间尾翼和半个水平翼被削落,断面光滑如冰。

整个舰桥剧烈震荡,艾查尼罗扶稳座椅,米雷优已经很久没有讯息了,他不敢想象第三公主战死会给帝国带来怎样的动荡,12年前王储萨拉提斯的阵亡几乎令帝国窒息,而今加美利亚王族日渐衰微,这场战斗中又损失了哈瓦兹,若米雷优再有什么意外,王族血脉堪忧。

“音素反应!”西蒙又一次汇报:“来自下方要塞,成分未知!!”

第九音素吗?艾查尼罗了然于胸。联邦那些家伙果然准备将“紫电”和“处刑人”一同干掉,没有时间犹豫了。

“米雷优少尉!”第三音素在动力舱回荡。

“我……还好……不要担心。”一个声音强忍着痛楚回答:“我找到了轮机长乔森……咳咳……他还活着……其他人……咳咳……恐怕……”

火焰舔舐船舱的劈裂声,钢梁坍塌的爆鸣声,警铃的尖啸声……在一片嘈杂中,米雷优再次开口——

“艾查尼罗。”冷静、沉着,仿佛所有的危难都不存在。

舰长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别做傻事,回到舰桥来,米雷优少尉!”

“不行,动力舱里的温度……咳咳……已经太高,这样下去……会爆炸……”一阵喘息后米雷优接着说,“我要试着把动力舱分离。”

“公主殿下!”艾查尼罗情急之下呼唤。

“请不要侮辱加美利亚的决心。”米雷优平复了呼吸,一字一句的告诉他,“让我们彼此尽到自己的职责。”

笃定的脚步声远去。

“舰长,我是……乔森。”一个老迈虚弱的男声汇报,“公主刚刚离开……返回了动力室……很抱歉……我无力阻止她……”

“未知音素炮即将来袭!”探测员西蒙大喊。

第三公主的勇敢与果决让艾查尼罗惭愧,年轻的舰长重任在肩,要将“紫电”号从处刑人与要塞的双重威胁中拯救出来,必须采用非常手段。

“左舷侧向推进器动力全开!”他命令,接着将大量第八音素融入引擎。

蓝色明焰瞬间喷发,“紫电”连同包裹在船头的“处刑人”一起向右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两舰仿佛悬空的陀螺,将周围的云层扫开,显露出一片蓝天。

把握住时机!不允许失败!!

解除融合!紫电号如同老练的投手,在关键一圈甩脱“处刑人”,将金属球和钢刃的丑陋混合体抛给了第九音素洪流。

“紫电!!!”彼得的怒吼渐渐远去。

处刑人成了紫电的盾牌,在黑色的冲击中崩溃,黑色的音素之力被阻挡,分散成几股从紫电周围掠过,无一命中舰身。

“倒退,离开要塞空域!”艾查尼罗起身,“领航员艾达接管紫电!”

他考虑了几个目的地,迫降在联邦显然难逃一死;帝国太遥远,残破的战船无力企及,那么只有……

“去教皇国尤尔什瑞拉!悬挂中立蓝旗请求避难。”他补充道。

“舰长您要去哪里!?”西蒙回头问,他面前的音素相位仪有一半停止了工作。

艾查尼罗没有浪费说话的时间,他现在唯一的使命是把公主救出,在他即将离开舰桥时,一次震动几乎让他跌倒。

“右侧动力舱脱离!”引擎师汉尼斯惊呼。“不能确认其中有无生命反应!!”

一段燃烧的船体从紫电分开,烈焰腾腾的坠落云海,巨大的爆炸扬起冲天火光,其威力足以将紫电撕碎。

艾查尼罗愣住了……

一连串回忆卷入脑海——

“那么拔剑和我决斗吧!看看谁会成为累赘!”

“好吧,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等到战争结束后。”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的故乡……我以加美利亚的名义发誓,只要紫电号尚在云端,绝不会再让战火燃进帝国!”

年轻的舰长第一次意识到,在这片燃烧的天空中,自己在乎的,除了胜利,还有第三公主——米雷优·加美利亚。

不许死!艾查尼罗暗暗命令,他加快脚步奔向动力舱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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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0 即将融化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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