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蔓延在荒野之上
杀戮之云玷污了太阳
姐妹们，织起死亡之网；
姐妹们，停手，工作已经完成。
——托马斯·格雷，《命运女神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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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是小孩子的战斗方式。太小瞧‘紫电’了！”艾查尼罗冷笑一声，操纵“紫电”疾转九十度，避过处刑人的第二次攻击。“紫电”右侧动力完全瘫痪，只有左侧推进器能够开动。也就意味着“紫电”只能向右转弯，移动轨迹变得更加易于计算。
“处刑人”掉过头，第三次顶着十字音素刃向“紫电”冲锋，但势头却偏了一点。“紫电”轻松避开，尾炮顺便开火，在“处刑人”侧壁上留下不痛不痒的伤痕。
“姐姐，又失手了呢。”
“处刑人”驾驶舱内，男孩彼得跪伏在姐姐薇薇安的脚下。一条细细的银色金属链拴在他脖子的项圈上，另一端则扯在薇薇安手里。
“你在说什么啊，彼得。”薇薇安用力拉紧银链。彼得受到牵扯，双手双膝却都不敢离开地面，只得努力伸长脖子，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我要慢慢地玩弄‘紫电’，先废了它的动力装置，再把它一刀一刀切成片儿，就像当初爸爸对妈妈做的那样……明白了吗？”
彼得被项圈勒得快要窒息，用力挤出一个笑容。薇薇安松开了链子，重新把彼得的头踩在脚下，命令道：“音素力集中在底端，准备剪刀式攻击，这次要给我切断 ‘紫电’的尾巴。”
如决堤的洪水般滔滔不绝的第一音素力，从彼得着地的四肢涌入舰身。这个被姐姐踩在脚下呼来喝去的纤弱少年，竟然有着堪比十几只战舰总和的强大音素力。
随着音素力流向的改变，“处刑人”的舰首发生了新的变化。十字的音素刃向前弯去，渐渐缩小，变成了类似爪钩的武器，而在舰体的腹部，两条蟹钳样的长刀伸了出来，利刃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锯齿，对准不远处的“紫电”。
近身缠斗中，高动力的舰艇“紫电”的高速优势相当明显，通常敌舰很难捕捉到“紫电”的动向，只需一两个回合，紫电就能脱离对方的瞄准范围，绕到敌人身后，给其致命一击。但今次“处刑人”将高密度的第一音素聚集在舰体表面，“紫电”的普通音素炮完全无法穿透。再加上“紫电”右侧动力系统受损，机动性达不到平时的一半，这样的条件下胜算很低，就算是全力逃跑，也未必跳得出“处刑人”的手掌心。
艾查尼罗却完全没心事考虑是否需要战略撤退的问题，他正分心二用，一面操控舰艇回避“处刑人”的攻击，一面将自己的第三音素力全力展开，覆盖整个右侧动力舱，寻找米雷优的动静。
刚刚捕捉到米雷优的波动，那微弱的鸣响却瞬间归于沉寂，艾查尼罗险些乱了方寸，被急速飞来的“处刑人”截成两段。
数分钟前，当米雷优进入火场，正迎上一股浓烟，呛得她泪流不止，肺部的阵阵抽搐，剧烈地咳嗽起来。米雷优伏低身体，用衣服掩住口鼻，尽可能地贴近地面，调整身体的音素均衡。
整个动力舱都在燃烧。
“处刑人”的音素刃划破了“紫电”的外壳，风从破损的舱壁灌进来助长火势，有一种不烧个精光不罢休的劲头。
光关上通往舰桥的门是没有用的，米雷优瞬间下了判断。她必须及时灭火，否则用不了多久，高温就会侵入船体内部，损坏中央控制室。
然而，如何灭火？
第一个选择是立即升上7000米高空，那里空气稀薄，在缺氧的环境下大火很快就会熄灭，但“紫电”正在和敌人激斗，不可能立即上升，把腹部要害暴露给敌人。第二个选择是堵上舱壁的裂口，同样可以使火场缺氧。第三个选择，直接第一音素力包裹住火焰，强行灭火……
不行，我做不到，我的力量不够，差得太远。米雷优皱起眉，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采取第二方案，如果只是一块舱壁的大小，成功率要高出许多。
火势越来越猛，米雷优贴着地面寻找合适的角度。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刚接触到地面便嗤地一声蒸发得一干二净。第一音以冰晶的形式化为护甲，裹住米雷优的身体，尽管如此，滚烫的热浪仍然逼得她难以呼吸。修复舱壁需要大量音素力，米雷优不敢有丝毫浪费，护甲的厚度已降到最薄。一股焦臭味传来，米雷优不用看也知道，是头发被烤焦了。
找到了，裂缝的中心！米雷优凝聚心神，把第一音素凝聚在裂缝的边缘。狂风呼啸，火舌就在她脸边挥舞，似乎衣服燃起来了，为肩膀带来一阵灼痛。米雷优无暇他顾，不远浪费丝毫音速力，她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疼痛。
舰身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猛地转了个弯，米雷优被强大的离心力甩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烧得通红的墙壁上。嗤啦一声，锥心的刺痛传来，米雷优忍不住尖叫一声，豆大的汗珠一个接一个掉在地上。
不行，来不及了，这样下去，等到补完裂缝，恐怕整个“紫电”都要烧起来了。十七年的人生，米雷优从未如此绝望。她闭上眼，音素的流动依稀可闻，是艾查尼罗在控制转向。
她忽然意识到为了完全地驾驭“紫电”号，舰桥的艾查尼罗必须将音素力贯注整个舰身，以随时应变。如果自己从在内部造成过大的波动，会干扰到艾查尼罗的控制，影响“紫电”的动作。
而以“紫电”现在的糟糕状态，一个小小的干扰都可能造成致命的破绽。看来修补裂缝的计划不能再继续了。
想到这一细节，米雷优立即爬到角落，收回了所有的音素力，进入了“静音”状态。她却没有想到，这对一直通过第三音素关注着她动向的艾查尼罗心理造成多大的影响。
“米雷优！”艾查尼罗情急之下喊了公主的名字。
没有回答。
“她死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艾查尼罗一愣，立即想到这是敌舰的指挥官直接用第三音素做出的心灵投射。艾查尼罗在第三音素上也算颇有天赋，这才能把整个右侧动力舱覆盖在自己的感应范围之内，随时关注。帝国咏者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已经寥寥无几，面前的敌人居然能把范围直接扩大到对方舰艇之上，而且是更复杂的心灵投射。
艾查尼罗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种程度，真的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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