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地狱的烈火微不足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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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钟之后,艾查尼罗恢复镇定,架起心灵防御,切断了敌方的强行连接。以敌人的能力,的确可以确定米雷优的生死。但她会以实相告吗?不会。无论米雷优是死是活,敌人都只会说她已经死了。

心中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那短短的一句话,已经产生了效果。它一直钻进艾查尼罗心灵深处,化作挥之不去的阴影。艾查尼罗强压心底不安,却不自觉地调整了音素力的分配,把更多的注意力倾注在对右侧动力舱内部的感知上。“紫电”的敏捷程度再次下降,当“处刑人”第四次逼近时,艾查尼罗才发现,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处刑人”从“紫电”的上空向下俯冲,它的目标点落在“紫电”的前方,似乎已经计算出了“紫电”的运动轨迹。几秒钟之后,两艘舰艇将在两条曲线的交点处相撞。

“紫电”再转弯已经来不及了,“处刑人”只需要稍微调整角度,就能够抓住“紫电”的去向。

不,还有一条路可走!艾查尼罗当机立断,关闭了前置动力推进器,同时将后置动力驱到极致,拉起操纵杆。犹如一匹被勒住的奔马,“紫电”的船头高高扬起,再扬起,最终整条船以头上尾下的姿势竖立在空中。

在“紫电”竖起刚好九十度的刹那,艾查尼罗关闭了所有动力。重力的法则展现出其强大的威力,“紫电”加速坠向大地。“处刑人”没有想到“紫电”还有这一手,调整角度慢了半拍。待它重新定位出“紫电”的动向时,“紫电”反转推进器,向前喷射出火焰,以更快的速度下落。躲在动力舱角落里的米雷优,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接二连三的急转弯甩了出去,差点掉进火场的中心。

“追!”薇薇安一声令下。“处刑人”滑过优美的圆弧,沿着“紫电”所经过的轨迹紧紧咬着“紫电”不放。

“紫电”的设计是用来追击敌人,而非被敌人追击,因此能够反转的推进器数量有限,在“处刑人” 的全力推进下,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至不到500米。而在“紫电”正下方2000米处,泛着紫光的黑色云海正翻腾不休。张开怀抱的虚无之网,准备迎接“紫电”进入死亡的深渊。

“太慢了。”薇薇安盯着“紫电”的影子,脚下用力踩着彼得满是鞭痕的后背。“你这贱狗,就不能再多用点力吗!”

“我……已经……用全力了……姐姐……”彼得从牙缝中挤出回应。

“还不够!”鞭子再次落下,溅起血花。

注意到“处刑人”速度又有提高,艾查尼罗对米雷优的事不再多想,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后方的追兵和前方的拦截上。腹背受敌的危急关头,他反而冷静下来,一个做战计划在他肚子里慢慢成形,也许是时候将之前的练习成果投入使用了——不,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辛苦你了,紫电!”艾查尼罗升起侧翼,感觉气流的流向。“紫电”以首尾的连线为轴,逐渐旋转船体,用左侧舷对准了虚无之网。

“左侧动力,开动!”

直线前进的“紫电”开始转弯,全力开动的左侧动力将“紫电”推离虚无之网。这下可苦了在火场中苦苦挣扎的米雷优。她一边要在翻滚甩尾的战舰中维持身体平衡,小心不要落到火场中,一边还要寻找灭火的方法。当艾查尼罗全力开动脱离虚无之网时,米雷优正像只平底锅里的煎饼栽倒在动力舱的侧壁上,被强大的向下离心力压得起不来身。

“紫电”左侧动力舱爆出火花,动力炉已经无法忍受长时间满负荷工作产生的高温,喷气口已经吐出淡蓝色的火舌。以左侧动力舱的暂时瘫痪为代价,“紫电”拖着长长的弧线,险之又险地擦着虚无之网的边缘飞过。“处刑人”仍紧随其后,逐步逼近。

“别再挣扎了,‘紫电’。”薇薇安停止了对弟弟的鞭挞,全神贯注在“紫电”越来越近的舰首之上。

130米。

110米。

90米。

“进入爪钩的射程了!”彼得喊道。遍体的鞭伤也压抑不住他的兴奋。

“再等等!”薇薇安咧开嘴角,面目狰狞得完全不像一个小女孩。

50米。

艾查尼罗也在计算着距离。

30米。

10米。

中了!“处刑人”与“紫电”,两艘舰艇的头部重重地撞到了一起。

“死吧!‘紫电’!”薇薇安狂笑着推进。但是,她没有感受到平时切开敌舰的那种砍瓜切菜一样的爽快感,相反,像是一把钝刀砍在了棉花里,整个舰首陷入了污泥一样软塌塌的包围之中。

“好在成功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薇薇安忽然意识到对方正在用她自己擅长的心灵投射对她说话,心头恚怒暴生。彼得显然也听到了男人的话,惊讶地抬起头来。接下来的发展出乎两姐弟的意料。仿佛烧红的铁钉刺入蜡烛一般,细长的炮管穿破了“处刑人”的舰首障壁,指向发呆中的姐弟二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轻易穿破浓缩音素护甲!”薇薇安叫道。

“一点小把戏,第五音素·融合的变化应用。”男人的声音答道。双方撞击的惯性使得炮管仍在继续推进,直到“紫电”的舰首也暴露出一小部分,冲击的势头才算停止。

“再见了,变态的混账小鬼们。”

炮管中射出的音素洪流,直接轰进了“处刑人”的船舱。

“姐姐!”彼得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将全身的音素力灌进薇薇安面前的地板。受到第一音素力作用的地板像是充了气,一下子隆起得如同小山一般,挡在薇薇安面前,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掩体。

单论音素浓度,这掩体抵挡十几门普通的舰载音速炮也并非不可能,另一战场的凯莉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虽然彼得的实力略逊,却也非天壤之别,只可惜这门主炮属于“紫电”其奏者是以第八音素见长的艾查尼罗。

第八音素的洪流迅速干扰掩体的存在,彼得咳出鲜血,拼尽所有力气,才勉强维持住掩体不倒,但是缩水的掩体已无法将他们完全护住,薇薇安被音素洪流产生的风压刮到,仿佛没有重量般地向后飞去。

世界安静了。彼得手脚并用,爬向倒地的少女,在地板上拖出一条血线。

“姐姐!姐姐!”彼得抓住薇薇安的肩膀用力摇晃。受到重击的少女没有回应,像是困到了极点,连眼睛也无法再睁开似的,悠悠地呼出了一口长气,再也没有醒来。

三号实验体“薇薇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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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0 即将融化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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