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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4日，早晨8点27分。
市立第五中学。
教学楼主楼三层最靠东侧的教室。
……
在那儿——
“左腿”被发现了。
……
说来讽刺，这次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居然是两名警察。换言之，如果警方没有在这一天突然接到上司奇怪的命令，前往五中进行调查，这一部分肢体的发现时间，恐怕要足足等到假期结束的10月8号之后了。
因为那间抛弃左腿的教室原属高二四班，而五中的高一高二国庆都放全假，只有高三从10月4号开始就要回校上课，但五中教学楼总共分为两部分，高一高二在一边，高三在另一边，平常有门可以往来，但在假期，由于低年级区空无一人，不光那扇门，就连那部分区域楼下的大门都被暂时封锁了。
也就是说，案发现场位于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一幢锁得好好的教学楼，里面其中一间锁得好好的教室。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双重密室”。
透过教室前门上方的小窗看进去，还散着几根粉笔的讲台桌上，一截从膝盖以上整齐地锯断的、人类的左侧小腿，就旁若无人地摆在那儿。
与之前两次最大的不同是，这次的肢块不是被直接抛弃，而是被装在一个巨大的、灌满福尔马林的圆柱形玻璃罐子里。那左腿就仿佛还活着一样，断口处的每一丝纤维都保持着刚被切开时的状态，只是皮肤呈现出不可思议的乳白色，抛开形状，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市场上贩卖的新鲜的带皮猪肉。
……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不得不提。
不过话说到这个地步，想必大家也都能够猜得到了吧——
这间教室是“高二四班”，实际上在刚被发现的时候，并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因为前门上方的标牌……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摘掉了。
§
“还真是详细……这种事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刚有警察叔叔请我去喝茶，为的就是这件事。跟狗哥套了套话，出来就赶紧告诉你了。现在打电话不方便？”
——方便。特别方便。司空茂特别想这么说，但他只能想想，要不根本连想都不用想，手指早就自己按下回拨的按钮了。他在输入框里连打了一串“大哭”的表情：“好想打电话哦，我都快忘了你的声是什么样了……”
罗濒一个秒回：“真的？记忆力减退是小儿痴呆的前兆，快去治啊。”
“……凸。”
这个价值一毛钱的字换来了他刚才发的“大哭”那么多数量的“大笑”，但接下来的字句就正经了起来：“对不住啊，我现在的立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能帮你出门的办法。不过如果你告诉我你家在哪，而且楼层在二楼以下的话，我应该还是有点自信能飞进去的……虽然被发现就死定了。”
——等等！哪里正经了！这人在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何等恐怖的台词啊？！……他叫罗濒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罗宾了吗？！！！
名侦探绝不承认自己居然他妈的真有点期待起这个场景来了。他暗搓搓地蹭到窗户边上，往下瞅，他家还真就在二楼，窗户上当然有防盗网，但从屋里很轻易地就可以卸……
……
等等。
他卸过。
他他妈的真的卸过。
虽然也就那么一次而已。那天是个周六，十一月初刚刚入冬，天空居然就飘起了不小的雪。司空茂是被手机的嗡嗡声吵起来的，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对方却直接挂断，屏幕上只显示着一条短信……居然还是用摩斯电码写的。因为刚睡醒，解开密码花了他足足一分钟时间，被加密的内容只有四个字：“拉开窗帘”。
名侦探一脸懵逼地照做，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只麻雀，站在窗外已经完全变白的草地上，用翅膀扑棱着头顶上的雪。两人的目光对上的瞬间，对方原本在掸雪的手顿时缩到了背后。新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又在他的头顶覆上了薄薄的一层。
接着不等他反应，少年便仰起头，拇指指了一下自己，用故作冷漠的语气说道：
“这是今年的生日礼物，不准说不喜欢。”
……
……。
司空茂闭紧眼睛把头扭到一边，连续深呼吸了三次，才转回来，在输入框里打字：
“去你妈的，想我就等我回学校好好疼爱你。话说回来，你确认这些情报就是全部了？上次在无脚鸟可是死了人啊，这次的案子真的会有这么简单？”
——这次是真简洁明了。司空茂最开始听到“五中”的时候差点把气管喷出来。
他是在看罗濒发来的短信的时候，想到了那把水果刀会不会和章天羽、也就是空教室的传闻有什么关系，但说什么也没想到敌方直接玩起了谐音，简直像在高考的试卷里恶意插入了一道脑筋急转弯。而不知为什么，这次知更鸟的回复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虽然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上一条回晚了的原因，或者他现在正在回家路上？看手机不方便？
“我只听到这么多，”罗濒说，“不过看那帮警察都不是很紧张，如果这次又出了命案，他们不该是这个态度才对。”
……其实也不是没道理。
毕竟，最初的天台那个事件也只是抛尸——现在第三部分已经出现，司空茂就算再乐观，也已经没法再对尹绪还活着这件事抱有任何幻想了，倒不如破罐破摔，以他刚一失踪就被杀死肢解作为基础，心里来得舒坦。现在谜题和尸块已经出现，而按照前两起的规律，关于下一起案子的线索至少有一条都存在于尸块上，线索什么的……应该没有分段提供这种事吧。
话说，那装满福尔马林的罐子，该不会直指化学实验室……
这种江郎才尽的感觉……
不，这么明显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再说了，毕竟我还没看过现场，鸟给的也只是李爱国的转述，虽然那位小哥长得完全不会撒谎，但他的级别应该不算很高，就算上司有什么事瞒着他也不算特别奇怪……
“——？！”
司空茂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不对。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想到这他眼神一凛，噼里啪啦地给罗濒发去短信：“鸟鸟鸟！你跟五中什么人有关系吗？！警察为什么这么早就找你了啊？！”
……回应他的是沉寂。
很长很长的一段沉寂。
虽然那也可能只是他心急如焚的副作用，每一秒钟都成了一分钟那么久的煎熬，但司空茂还是觉得自己这一次等的时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久，久到他忍不住都开始胡思乱想，他是没听见这次的震动？是不是手机没电了？总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当然最后他还是等到了。罗濒居然也像是意识到自己回得有点晚了，特意解释了一下：“刚刚在上楼，我到家了。我有两个初中同学在五中，但是都不太熟，而且警察没跟我提到他们，应该和案子没什么关系……”
接着，巨大的石头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落进了水里。
“至于找我的原因，其实……司空。”
他说：
“你别不信啊，我总感觉，警察那边可能有点怀疑我呢。”
“……什么？”这个回答把名侦探砸懵了。怀疑罗濒？怀疑他？怀疑他是……逆生树的人？不不不这……这仔细一想居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毕竟洛飞和唐棣一上来怀疑的人都是自己，而每次案发必定牵扯的人除了他还有鸟和学姐，如果他们排除了他的嫌疑，转而开始怀疑这两个人，再加上对面确实还有个学医的……
……
不行，还是难以置信。
司空茂完全没有考虑过要去怀疑这两个人。
……就算让他考虑他也没法考虑。
也许这种想法本身就毫无理智可言，但要福尔摩斯去怀疑华生……柯南·道尔都不敢这么干吧？！阿加莎奶奶倒是尝试着玩了一把，可那个人也不是黑斯廷斯上尉啊①？！他再拼命地晃晃脑袋，心想反正一般推理小说里警察的存在都是为了帮助读者排除错误答案，于是打字过去：“别怕别怕，他们第一个怀疑的还是我呢，反正真相只有一个，有名侦探司空茂在场，事不是你干的，谁也栽不到你头上。”
过了半分钟，罗濒回过来一个笑脸：“谁怕警察啊，半夜有鬼敲门我都不怕。不过真要有鬼，拉你能挡得住吗？”
看到这条短信，司空茂隐隐地松了口气，可能是对方在这种话题上居然也能开得出玩笑的缘故吧。虽然紧接着不到五秒钟，他的脸再一次扭成一团，接着攥紧了掌心的手机。
……鸟被警察叫过去的理由，是“他是嫌疑人”？
但听他的语气，警察“可能有点”怀疑他……等于说，这起案子，实质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他有可能是犯人……
目前为止，司空茂还完全想不出自己在市立第五中学有什么熟人。
这就意味着……
……
这一次的案子，他现在，还并没有，被卷进去吧？！
PS：①这个案子应该超级有名……不过肯定有没看过的人，所以我还是不直说了。没看过又有兴趣的人……请自己去阿婆的作品列表里猜是哪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