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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个语带嘻笑的男人声音传来，流云回过头，篱笆外正站着三名身穿皮甲的军士，年纪都不大，估计三十岁不到。脸上、甲上、兵器上都还有未干透的血迹。毫无疑问，他们就是犯下这场罪孽的凶手之三。现在连身份的遮掩都不要了。
“我还以为来栖妖谷寻死的只有那一大一小的姑娘呢！”带头的笑道，两颗门牙间那足以塞下一枚铜钱的牙缝格外惹眼。
流云一听便知道，他口中的两个姑娘就是青璇和小琴，她们此时也正身陷险境。
此地不宜久留！
那牙缝男的一脸发浪的样子，对眼前的流云完全不顾及，自我陶醉的对身边的两人说道：“不过那个大点妞儿真是漂亮，就这么杀了还真他娘可惜。”
“老大说的对啊！”三人一阵淫笑，“怎么的也得让弟兄们玩玩嘛，哈哈哈……”
牙缝男眼角只瞟见寒光一闪。一瞬间，刀剑相拼的声音刺痛着耳膜，硬将这难听的笑声打断。
两名士兵不自觉的退后半步，定睛一看，流云已然双手紧握着斩影刀与他们老大手中的长剑交叉相抵，彼此聚力相对，不分上下。
“好快的速度！”牙缝男面对流云的愤怒仍是嘻皮笑脸，“你是什么人？”
流云咬牙道：“你大爷！”
说完，流云侧过身旋转脚步切到牙缝男背后，顺手挥刀横砍。那人有如洞察先机，立刻蹲身躲过，同时举剑后仰，挺身直刺流云。
这种近乎街头流氓的打法，虽然难看但极为实用。流云被迫后退挽刀荡开他的剑。稳住重心后，趁他还未来得及起身时拔出破光，挥动双刀作环式连斩，一黑一白两道光轮交相辉映，破开空气淅淅作响。
牙缝男见状忙一掌击地，朝反方向凌空翻滚两周，途中以剑铲起地上沙石击向流云，流云侧身翻转闪过这卑鄙的伎俩，那人也正借这一力道与空隙安然直起身体并站稳脚跟。
二人分退两边，默契似的刀剑互指，等待着对方的再次攻击。
另一边的两名士兵被这一连串的打斗惊呆了，惊到都忘记上前助战。在他们的记忆里，跟他们老大打还能占上风的白身武者屈指可数，今天他们算是见识到，这天下到底有多大了。
“小伙子，你这双刀很眼熟啊！”那带头的说道。“你跟那帮一个多月前袭击我们基地的人是一伙的？”
“是又怎么样？”流云冷冷道。
“那我可要说说你了。”牙缝男摆出一脸怪异的表情，像是责备，又像是嘲笑。“你们这伙吃多了没事干的，本来我们只在这谷中安稳的搞点私事，两年来和这谷中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就因为你们跑来闹一通，惹得上头不高兴，把帐直接算上这些村民头上。害得老子和弟兄们这一个月来不停的讨伐各个村子，你知道老子有多累么？！”
原来这就是他们屠杀村民的原因，多么无耻和荒谬。流云阴着脸，他感觉手中的双刀煞气越发的凝重了，赤鬼灵晶的魂力顺着自己的经脉在加速游走，心跳的好快，身体也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好想见血啊！
牙缝男朝流云身后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嘴上继续说：“所以说啊，这些村民的死全都要怪你们，罪孽如此深重，你还不以死谢罪？”
两名士兵明白牙缝男的意思，举起手中的长枪和大刀面向流云背后，准备适时偷袭。
“杀人是什么感觉？”流云突然问道。
牙缝男一怔，话语的节奏被他跳跃性的扰乱。转而又笑道：“享受吧！掌握他人生死，听着临死前的苦苦哀求，这种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流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又沉沉的呼出。“我曾以为，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敌人，我都断不会轻易取人性命。”
牙缝男好笑道：“哈哈，这么说就算你能打败我们，也不会杀掉我们了？”心里却对眼前这个自命清高的傻瓜充满了鄙夷，挑着眉对流云道：“那我就更无所顾忌了！”
“不……”流云仰起头，冷眼道：“你们是畜生！”
“那你就等着被我咬死吧。杀了他！”牙缝男一声令下。
两名士兵闻声即动，一刀一枪从流云背后刺来。
流云不躲，左手转腕快速挽动破光，随即挥手甩出。只见破光旋如光轮，直朝流云身后转去，两名士兵见状，本能似的转攻为守，立枪横剑来阻截破光的轮斩。却不想破光的锋锐之甚，直接断开他俩手中的兵刃，并以刀身携带的强大力道将二人击飞。
杀人的人是否会想过自己被杀时的情景？是否在那一刻才能了解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人的哀怨与憎恨？
流云在接住飞转回来的破光时，心中萌生出这两个问题，他还没能得到解答。他没杀过人，因为他怕！但是面对这些畜生，他却觉得杀掉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牙缝男看着流云身后那两个倒地的手下，正苦叫的从地上爬起，貌似两人都被刚才那一击震伤，应该是指望不上帮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容小觑，他也不得不正视起来，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牙缝男双手握着剑，身体压低，双腿后弓，做出准备攻击的样子。流云死死的盯着他，挥手扬起刀做一攻一防状，脚踏着地猛的奔向牙缝男。牙缝男大喝一声，迎着流云就冲了上去。在即将交兵的前一刻，牙缝男滚地挥剑，攻流云下盘。流云一脚蹬地，翻身跃起，凌空双手撩刀，黑白锋刃划开牙缝男背上的甲胄，深至皮肉，掀起两道血花。
牙缝男疼的大叫，但也不敢懈怠，忙从地上跪起。在流云脚落地未等转身时，趁机冲到流云近前，想凭着贴身靠打让流云的双刀难以施展。
他想的很对，事实上他也成功了。在流云刚转身时他的剑就已经近在流云眼前，左刺右突，挥砍曲回，让流云一味躲闪，同时脚步争抢流云的身位，让他无法稳住重心展开反攻。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打法流云早就用过了，韩歌就是这么输的，所以流云自然知道，要破这种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在侧过身躲开这一记直刺，用肩背抵住牙缝男的身体，反手握刀直插其脚背，先废一足。再推开他，趁其行动不便，攻守能力皆大幅下降之时，连消带打，一举挫其锋锐。
牙缝男没想到自己的攻势这么轻易的就被破了，而且因脚有伤，再难以阻止有效的进攻，单纯的防御也相当吃力。加上流云狂风暴雨般的严密攻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
流云双手连续齐攻牙缝男上下路，牙缝男顾此失彼，身上不断被锐利的锋刃划伤，痛叫不停。而流云似乎是刻意享受这个过程，并不急于结束战斗。他想让这个毫无人性的凶手也尝试一下，什么叫绝望。
一旁的两名士兵忍痛捡起地上，那些死去村民遗留的柴刀。为了保护老大而冲向流云，他们知道这相当于去送死，但仍然心存一丝侥幸。
“去死吧！”
二人左右夹击流云，牙缝男心里一热，燃起一丝脱身的希望。这次流云依旧不躲，面对这三人张开双刀低腰轻旋转身，黑白双锋轮舞，硬将他们逼退。再趁势进击，双刀交叉开合，划出一道半月长弧，破开三人的甲胄。
三人齐飞倒地，流云不等三人反应过来，上去一脚踏在中间的牙缝男身上，反握双刀直插在两旁士兵的左右肩上，刀身没入土中，将他们钉在地上。
二人惨叫不已，听得中间的牙缝男心惊肉跳。流云用力的踩着牙缝男腹上的伤口，双手扭动着双刀，剧痛逼得三人前后如杀猪般嚎叫，声音响彻天际。
流云不言不语，毫无感情的看着他们，他在等着他们求饶。但牙缝男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袖里的匕首在流云不注意时被他握在了手上，趁着用叫声掩饰时挥手刺向流云的大腿。
可惜就在匕首离流云还有一掌之隔时，就被流云缩回的手扼制住，并压着牙缝男的手将匕首强行刺进了他自己的身体，牙缝男感觉到刀身穿过肺的冰冷，看着离自己仅有半步之遥的流云，年轻，有活力，有血性。那张青春气息正盛的脸上有着愤怒，但没有憎恨，也没有快乐，他也不屑看自己一眼。
“杀了我吧！”牙缝男的乞求道，“给我个痛快。”
流云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求死的，虽然这人死不足惜，但是这与他的期待相背离。他想让他们求饶，让他们也感受到临死前的哀怨。然而事与愿违，这让他心里突然生起一股失落之意。
流云抽出匕首，缓步退后。牙缝男咳出鲜血，身上的衣服也被各处伤口渗出的血液浸湿。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抬眼看着遍地村民的尸体，那里面有死在自己剑下的人，那些哀嚎声还徘徊在耳边，只是渐渐变成凄厉的狞笑，又渐渐消失。
“下不了手吗？小屁孩。”牙缝男痛苦的脸上带着笑意，让表情显得更扭曲。“你这么无用，早晚被自己害死！”
流云一脚踹翻牙缝男，握着匕首就要朝他刺下去。
“对，就是这样！”牙缝牙忍痛喊道：“不过杀人而已，有了第一次，以后自然就习惯了。”
流云的手停在半空中，匕首被紧握得有些颤抖。
“能死在你手里我也不冤！”牙缝伸起食指抹过自己的咽喉，“来吧。”
两名手下都有些不解，争相劝他们老大道：“老大，你别……”
“住口！”牙缝男一声喝斥，却因气息冲了肺，令他痛得止不住咳嗽。看这样子，也是强撑不了多久了，可牙缝男却像较劲似的，看着流云喘息道：“你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想替这些村民报仇么？”
流云呼吸有些沉重，他心里确实是犹豫了。虽然很想下手，但就是狠不下心来。这个抉择太过艰难。
“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他想起赤鬼曾对他说过的话，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必考虑结果，只要不负自己便好。
流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扔掉了手中的匕首。拔起插在左右边士兵肩上的在破光和斩影，那两人随即又是一声哭叫。
流云将刀用力向后一甩，上面的血瞬间在地上画出一道红线。三个废人认命似的等待着流云动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各自回想着记忆中的美好。
呃，秋风何时变得这么冷了……
刀刃摩擦着鞘首的铁环声特别好听，三人疑惑的看着流云收起双刀。
“怎么收手了，你这，是要放过我们吗？”牙缝男问道。
流云斜向俯视他，冷冷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生不如死而已！”
流云朝着院子大门快步走去。“如今你们都成了废人，就这么像猪狗一样苟延残喘吧，承受被世人轻视，被排斥，被遗忘的种种苦难，最后再无助的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后悔下去。”
身后的牙缝男仰天大笑，流云停下脚步，牙缝男大声道：“蠢东西，放过我们只会让更多人死在我们手上，后悔的该是你才对，啊哈哈哈……咳咳咳……”
大笑动气，让本就伤了肺的牙缝男又狂咳不止。就算流云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但让他们痛苦的活着，然后在痛苦中死去，正是流云的真意。
杀人诛心，他们不值得一刀了断！
PS：白身武者：即普通武人，非武魂甲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