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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一脚踹翻重伤得只剩半条命的牙缝男，冲着身旁的花开落大吼，“早跟你说过，直接扒了赤鬼灵晶就完事。你非要顾及那小子的死活，现在好了，人甲两失，你满意了？”
花开落镇定的伸手抹去被喷在脸上的口水，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牙缝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赶紧撬开这厮的嘴，问清流云去向才是正经事。”
姜松被花开落这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一把抓住花开落的衣领，凑近脸咬牙对他说道：“别他妈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我很不喜欢！”
“不喜欢又怎样？”花开落冷笑一声，侧视姜松道：“你我同为叛臣，利益捆绑在一起，合则生分则死。不喜欢，也得忍着！”
花开落推开姜松的手，白了一眼，然后绕过他走到牙缝男面前。姜松怒目追随着花开落，却只能生着闷气，不再与他辩驳。
“你救流云，只为报前天他替你们解围的恩德？”花开落蹲下身，手指拨开遮在牙缝男脸上的乱发。“还真是有情有义啊，只是这以命换命的事儿对你来说，真的值吗？”
牙缝男呼吸沉重，脸上的血渍新旧覆盖。双眼在这南方冬日的照耀下，有如晶莹的琥珀，点缀着斑斑辉煌。
“我啊，这半生，也算经历了大起大落，一步踏错铸成大奸大恶，终于也承受了报应。呃咳咳……哈啊……到现在，只想再做点好事儿，为儿女积点福荫。”
花开落像是被牙缝男逗乐了一般，忍不住笑出声来。
牙缝男移过视线看向花开落，面无表情，眼中亦无含意。
花开落止住笑对牙缝男说道：“既然你已经看开，即便我对你百般折磨，想必你也不会开口道出流云所在了吧？”
牙缝男望向天空，浮云如烟，在风的追逐下流转于蓝幕之上，干净清明，直教让人心灵也放空了。
花开落也明了牙缝男的意思，点点头站起身走回到姜松身边。姜松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扫视着围在空地四周的手下，嘴上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看来，咱们只能靠这些本钱打江山啦！”
花开落半回头看向牙缝男，“真是可惜。就用他的血，来祭我们的战旗吧！”
“来人，动手！”姜松得意的看着略微失落的花开落，伸手下士兵们下令。
人群中一个士兵抢功似的挤到前边来，低头弯腰的拔剑小跑到牙缝男身边。
众人以为他要动手，却见他用剑切断牙缝男手脚上捆绑的绳子，一手扶起不知所措的牙缝男。
“你干什么？”姜松指着那名士兵厉声质问。
士兵面向姜松与花开落，摘掉头盔露出一张嘻笑的脸来。
“怎么了二位兄长，才一晚上不见，就认不出小弟了？”
“流云？！”花、姜二人异口同声，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回来。
牙缝男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双眼圆瞪着转过脸来的流云，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但心里却已经将他骂了几十遍。
“你还回来干什么？”牙缝男激动又埋怨的冲流云说道。
“送你回去与家人团聚啊！”流云一语说的云淡风轻，这样的洒脱让牙缝男很不理解。
“世道艰难，可不是孤儿寡母适合生存的环境。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吧？”
牙缝男的眼神从惊异变化成忧伤，眼帘低垂，仿若陷入沉思。却又在片刻后抬起，再见时，已成坚毅的目光。
流云会意一笑，转头对花、姜二人说道：“让他走，我留下！”
“为了他？”花开落眼瞅了牙缝男一下，表情带着一丝疑惑。
“想多了。”流云不屑的笑道：“为了我自己！”
花开落还是不信，他在新芳院见过流云，知道他不是喜欢强出头的人，对功名也无甚追求。这理由站不住脚，但能留他一时，总比完全失去要好，不管是为了这个人才，还是为了赤鬼甲。
姜松看着花开落，等着他先出主意。花开落也犹疑当中，这让流云看出一点占据主动的机会，歪着脑袋对身边的牙缝男低声说道，：“你大声的告诉周围这些夷族士兵，说他们两位老大现在奉我当新首领，叫他们跪下行大礼！”
牙缝男一听，瞬间明白流云的计策，转脸就对那些士兵高声叫唤，说了一串叽哩呱啦的话，流云一个字都没听懂，却昂着首挺着胸，亮出自己十足的傲气巡视众人。而士兵们也从警戒流云变成疑虑，指向他的兵器也渐渐朝下。
姜松听不懂牙缝男在说什么，但花开落却已是惊吓万分，忙用夷语向士兵们解释真相并非如此。流云哪肯给他这个机会，扬手朝花开落甩出剑，剑轮呼啸而至，花开落转身跃开，躲过这一记偷袭。长剑猛插在墙壁身后的中，剑身深陷一半有余，其中饱含的杀意一看便知。牙缝男一边紧张着局势变幻，一边继续向士兵口头证明流云是大家的新首领。
姜松和士兵们一样完全懵了，但见人已经动起手来，也下意识的抽出腰后的刀来，询问花开落道：“要打吗？”
流云见士兵们已经迷茫，又赶紧让牙缝男改口。“跟他们说，新首领有命，所有士兵立刻解散返乡！”
花开落扯掉剑带，铗上镶有一块红色灵晶，在花开落的血气催动下正闪着魂力的光芒。
“这小子想凭嘴皮子就毁了我们，未免想得太简单！”
话说完，花开落便起步冲向流云，同时传话给身后的姜松，“还等什么，拿下他！”
流云见状，忙推开牙缝男，退后两步抽出身后士兵手中的剑，抡剑来挡花开落的攻势。二人步调轻盈，且战且走，两剑交格击打出得声音急且密，很是动听。
但围观的士兵已经没闲心来静听，他们对现在的状况完全摸不明白，眼见两个所谓的领头打了起来，情绪更加慌乱。
其中很多人是就地抓来补员的平民，有逃跑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一部分人见识过流云的厉害，不管他任首领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们都会萌生一丝跟着流云混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中立。
牙缝男退到一边，对士兵们连声大喊，“哭宝矣、哭宝矣！”
一些按捺不住的人听到，只在左右眼神会意之后，转身便逃离现场。有了带头的，其余想走的人自然如泄洪一般，迫不及待的跟随。
“站住，快拦住他们！”眼见招来的兵成批逃走，急得姜松愤怒大喊，但余下的人也没有真正去执行他的命令，一方面是听不懂他的话，另一方面，他们还是想等分出胜负，再来决定听谁的话。
“哈哈，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流云荡开花开落的剑，后跃一步趁隙笑话道：“没有信仰没有目标，只为利来终会为利而走。更何况还是迫于你们的淫威！”
花开落挽剑冲刺，大喝，“别以为你很聪明……”
“乒！”两剑相抵，碰撞出激烈的火星。
花开落双眼满是怒火，在红灵晶的映射下更为骇人。“等将你踩在脚底下，他们自然会回来！”
流云冷笑一声，“嘁，那你还不拔剑披甲？”
“用不着！”花开落奋力推开流云，抬脚便踢流云心头，流云紧握左拳，以手背硬挡，借力退后，双脚倒走墙壁，再蹬踏飞跃前来，凌空转身挽剑，反击花开落。
这一招速度与攻击面之大，令花开落无法正面接挡，只能移位避走，与流云错身而过。流云忙以剑尖点地，收住自己去势，空翻着地后又连忙转动脚步，挥剑回斩花开落。
花开落脚下才刚站稳，下意识竖剑来挡流云这一击，所承受的力道让他重心稍有偏移。流云长剑反弹回收，忙双手使力，将剑压向花开落，逼得他连连退步。而流云双脚也没闲着，连续左右弹腿、横扫、侧踢、拐、绊。压迫花开落下盘，企图让他失了立足之地。
花开落身位被接连抢占，几番反击都难以摆脱流云。
这样的局面让姜松完全没想到，就算流云能在三招之下打败杨怀那个贵家少爷，也是借赤鬼之功才对。哪怕他能在近百人的围捕中重伤几十人，也应当是夷人久疏战阵所至。何以花开落这样久经武斗历练的人，也会被这一黄毛小子压制？！
难道真如花开落所说的那样……“他不披甲，指不定是对我们手下留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