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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一阵急促的马蹄奔入校场。
众人疑惑的转眼寻望，见一身后背着一张传令旗的士兵正匆忙驶来。
齐侯本是欣喜的脸面一下变得极为严肃。这来的是齐国战事急报的传令兵，看他那神色，定是边境出了事故。
可是烽火台并未燃起来狼烟啊，而且北漠诸部正忙着抵御寒冬，哪来的工夫南下侵略？！
传令兵下了马，直奔齐侯而来，半跪禀报道，“启禀君上，三日前宋、辛两国向我守边戍卫传来急件，称西境秦国、陈国联合发兵，以来贺君上荣登霸主之位为由向其借道过境。我军接到信时，双方大军正在边境对峙！”
一听自己的国家受到军事威胁，宋、辛两国的国君立刻吓得坐不住，宋伯忙起身请求齐侯，道：“齐侯，秦、陈两国狼子野心，必是要趁吾等离国，群臣无首之时侵吞我国呀！”
辛伯也附和道：“是啊，还请齐侯尽快行霸主之令，发兵救援我等！”
军情看似紧急，但身为将帅的齐侯却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若真要趁此机会攻打宋、辛两国，凭着秦、陈的实力，大军水陆并进，不须三天便可直扑两国都城。但他们却选择屯兵边境，不是白白的浪费战机么？
“二位莫慌。”齐侯安抚道：“秦、陈止步不前，必是另有所图，一时还打不起来。待寡人修书与秦侯陈伯，规劝他们立刻退兵。”
这个回答让宋、辛两国有些失望了。想想以前齐国进攻他们时不也曾说借道么，然而事实却是为了侵地掠民，迫使他们签订城下之盟。如今秦、陈重演旧戏，他齐侯反倒以一句“规劝退兵”来搪塞他们。任谁也不会相信他的“戏言”。
“齐侯说得在理！”徐侯站起身，对众人的惊讶并不在意，直言道：“齐侯是为诸侯之长，其责任是为罢免各国之间的干戈嫌隙为先。对违反章法的诸侯当然也要说理为主，哪能轻易发兵驰援，扩大事态呢？”
见徐侯为自己说话，齐侯也不好沉默以对。礼貌性的对徐侯点头一笑，然后又对宋、辛两位国君说道：“二位放心，寡人会派亲军传信，若秦侯陈伯拒不退兵，寡人必亲率大军讨伐！”
宋、辛两位主君相视一眼，对齐侯的话将信将疑，眼下前方形势他们一无所知，也不敢当即表态赞同。
宋伯转身对跪在地上的传令兵问道：“我国传信可有说明敌军数量，以及我国军队状况？”
传令兵答：“有，据宋国传言，陈国大军不下五万，宋国集合的兵力约有两万多，且仍在动员中。另，屯于辛国边境的秦国军队人数六万有余，而辛国加上征发的民夫也不过一万四千多人。”
“这……”辛伯急忙地凑到宋伯身边，惊慌道：“敌军如此强势，你我两国根本难以对抗啊。况且这还是三天前的军报，此时就算是被他们攻破了国都，我等亦无从知晓呀！”
宋伯被这话吓得不轻，心中微弱的希望也被辛伯瞬间无情的浇灭。“这可怎么办？”宋伯六神无主的看着众人，请求道：“祖业可不能失在孤的手中啊，请诸君救救我宋国吧！”
事不关己的人们都在犹豫着，且不说他们不愿牵扯进不相干的争斗当中，更何况身为霸主的齐侯还没说什么，他们也不想去抢这个风头。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这一次又是徐侯出来发声，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明齐侯一直有意针对徐国，可徐侯却一二再、再二三的替他说话，真是太反常了。
徐侯走到宋伯辛伯面前，安抚道：“眼下情形难料，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看二位不如先行回国主事，由齐侯派兵护送，一来可传信，二来可向秦、陈两国宣威表态。诸位以为如何？
最后一句是问向在场所有人的，中原六国的使臣自然是无条件的赞同。但北境各国还是得看齐侯脸色。东境的卫、吕两国不出意外的反对徐侯的言辞，理由不痛不痒，但立场就是徐侯的主张一律反对。
齐侯轻咳一了声，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后才回应道：“此处非商议军国大事之地，今日比武胜负几日后再做结算。各位观战一天也累了，除宋辛二君以外，都请先回别院歇息吧。”
不等众人答应，齐侯又吩咐随从，道：“立刻将场上甲士送去就医，再派卫兵护送贵宾离开。”
“诺！”
“二位先随寡人回行宫吧。”齐侯强硬的态度让众人都不好拒绝，只能先依着他的意思，各自离席散去。
卫、邓两国君臣为避免跟徐侯同行，直接往反方向下台。徐侯满意的露出笑容，回过身，却见苍舒已经跑到了校场上，去到了流云的身边，一声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而被士兵抬起的流云却在昏迷当中，不曾回应。
徐侯看向同样被士兵抬出场的淳于召，状态有如半死不活，却在中途瞟见徐侯时振奋了一下精神，表情却是一脸遗憾与愧疚。徐侯不禁内心为之一颤，下意识的走到看台边缘，面容伤感，随后俯身拱手，朝着底下的淳于召施行大礼。
再抬头时，淳于召与流云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仰望自己的苍舒。
……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两边徐国的士兵随行护卫，前路是齐国的骑兵为他们开路。周围行人早已躲进了屋中，不敢直视权者的威仪。
车上坐着徐侯和苍舒，二人都显得有些疲倦。虽然只是观战，但校场上的波澜激荡时刻牵动着他们的情绪，让他们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君上。”
“嗯？”
苍舒轻问道：“秦、陈两国进兵北境，可是君上安排的？”
“不错！”徐侯微睁着双眼看向座下的苍舒，解释道：“此事早在你们拟定会盟计划的时候，寡人就已经在暗中运作了。”
“难怪……”苍舒随口应道：“君上考虑周详，齐侯妄自称霸，天下多有不服者。这些，都我们潜在的盟友”
“是啊！”徐侯闭目养神，头靠着车壁，说道：“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他们还不敢正面跟齐侯对抗。临檀不宜久留，咱们得早点离开。”
“明白了。”苍舒点头道：“臣回到别院后立刻吩咐下去，一切照计划进行。”
徐侯伸起手，看意思是要制止苍舒，道：“计划有寡人亲自指挥，你留下来。”
“我……”苍舒吃惊道：“君上此话何意？”
“有你在此应付齐侯一干人等，寡人出走的机会才会更大。走得也更安心！”徐侯沉着道：“你，可有异议？”
这算什么，他一走了之，却让自己留下作掩护。这样的行为不就等同于出卖么？
苍舒心中不平，但也无济于事。徐侯的话历来真假难辩，在此多事之时，难保他不是故意在试探自己的忠诚。
“是，臣知道了。”苍舒拱手道，“在臣在临檀主事，定会让君上安然脱身。”
“很好。”徐侯微微笑道：“淳于召和流云就交给你照顾了。”
“请君上放心。”
苍舒的乖巧让徐侯很满意，他当然不是因为相信苍舒而让他留下来，而是此时身边只有他能与齐侯这些人物周旋。
至于试验忠诚什么的，徐侯倒还没往这方面想。就算现在苍舒背叛他投靠齐侯，也得不到比现在好多少的优待，反而是陷自己于不义。况且他心里清楚，封官加爵并非苍舒所愿。他徐靖教出来的人，就跟他自己一样，眼里装的只有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