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

一眾人下去了地下室,白鴿把手槍交給了A,自己則手持自動突擊步槍,隨時準備殺人。此刻,悲傷的小蛇又出現在13面前。它纏繞上13的脖子,搖搖頭,嘆口氣,希望13做出正確的抉擇。

「我不是說過了嗎?除了自殺沒有逃離這裏的希望。」

「有的,我們已經打倒浮士德了,不是嗎?」

「妳沒殺掉他,他還活著這計畫就會持續,持續到妳的靈魂被替代為止。」

「不會的,因為我相信。」

「妳真愚蠢。」

蛇如煙般散去,只留下一股口香糖乾的味道。那是股熟悉的味道,少女想起她以前常吃的口香糖就是這味道,廉價、充滿香精味、對身體有害,但好吃。

來到了太平間,13母親的屍體被切成一塊一塊的,並且有幾個部分不見了。而母親的鬼影則躲在牆角瑟瑟發抖。一眾人圍住鬼影,想知道發生甚麼事。但在13開口問道之前,鬼影指向眾人後方,說道。

「他來了。」

碰一聲!進來的門被關上了,一個男人長相端正的德國男人笑著擦拭手中的菜刀,菜刀上都是血跡,他的牙齒也是。他全身散發出一股生肉味,彷彿剛剛吃過...人?

「放了三年的肉真難吃,尤其是女人更加難吃。」

「你是誰?不准動!」兩把槍瞄準男人的天靈蓋。

「阿明.邁韋斯,人稱羅森堡食人鬼。」邁韋斯蹬地衝刺,速度比浮士德還快,這使得持槍的兩人均無法反應。他用菜刀打掉了A的手槍,再往白鴿肚子狠踢一腳,她被踢飛了數米遠。A想趁機從後方偷襲,但這意圖馬上就被發現了,邁韋斯用菜刀劃傷A的臉龐。

「傷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比起女孩子,我更喜歡男孩子。」

A退後擋在13與Drah醫生前面,不讓這瘋子有機會攻擊他們。白鴿站了起來,看起來沒有大礙。

「我想起來了,羅森堡食人鬼阿明.邁韋斯,因食人罪在2004年被判終身監禁,並且不准吃肉,還有要教導那些跟你一樣的人。我聽說你改過向善了,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報恩啊,中國有句諺語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即便是這樣的我,也沒有被完美士兵計畫拋棄。我被浮士德博士救贖了,所以要報恩。好了,繼續吧。」邁韋斯笑道。

A射出一發子彈,但被邁韋斯用刀身擋了下來,隨後他射出腰間第二把菜刀,狠狠刺在白鴿肩膀上。正當邁韋斯準備處決白鴿時,13衝了出來,她擋在邁韋斯面前。

「不要,不要動她。」13張開雙臂夾在兩人之間。

「妳在做甚麼!會被殺死的!」白鴿大喊道。

「無趣了。」邁韋斯講道。他心想,這女孩跟他父親一模一樣,說不定將來會成材。

面對如小兔子般的13,宛如獅子的邁韋斯決定放他們一條生路。他知道,浮士德一開始就想到這步了,現在這一切都在浮士德的考慮之中。可怕的男人,就連邁韋斯這瘋子不會殺他們都知道了。

邁韋斯打退堂鼓,走了。他想起以前的事,在心中默默想道羅森堡食人鬼這名號...

冰冷的房間內時間彷彿停滯了,混濁、不流通的空氣在裡頭不停循環著。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扇門,以及一扇窗便是這裡唯一的裝飾。我坐在面對門的椅子上頭,咀嚼著方才午餐剩下最後幾口的花椰菜。在桌上,還擺了瓶果汁,那是胡蘿蔔汁,雖稱不上喜歡也不算討厭,但我仍舊不太習慣這味道。我一口氣將其全部往嘴裡灌了下去,幾滴黃澄的汁液從嘴角緩緩流下。生澀、黏膩的口感逐漸在嘴裡逸散出來。一開始還沒有這麼明顯,但隨著時間經過,慢慢的,那種胡蘿蔔獨到的怪味便會佔據口腔,怎麼刷牙都弄不掉。這就是德國的食物,既稱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如果你問我在這裡做什麼,我只能回答你:我正在等人。我正在等一個男人,一個對吃具有相同獨到口味的男人。或許該這麼說才是:我正在等一個食人鬼。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不停把玩著手中的叉子,讓它撞在餐盤上摩擦出尖銳的金屬聲響。五分鐘過去了(大概吧,畢竟我並沒有戴手錶的習慣),窄門緩慢開啟,走進來了一名老而纖細的男人,看起來大約五六十歲。他的頭髮早已花白並且還禿了一塊;笑容溫柔細膩卻又帶著幾分虛假;而動作則如同排練好一般,看起來就像似動作精細的機械人。

「午安,先生。請坐。」我笑了下,伸出右手示意他坐下。當然,這也包含了示好的成分。我繼續問道:「您今天過的好嗎?」不錯,他回答。

「過得不錯就好,好心情是讓事情好轉的第一步。您介意我問您幾個問題嗎?」不介意,他回答。

「您知道這裡是哪裡嗎?」我用手挑掉卡在牙縫中的菜渣,接著說道。是的,先生,他回答。

「其實你不需要這麼拘謹也行。第二題:您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以及自己為何在這裡嗎?」是的,他回答。

「您可以嘗試多回答一點東西的。第三題:您知道我是誰以及我為何在這裡,對嗎?」男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開始大笑,那聲音在房間裡不停擺盪,在碰撞到牆壁後又反彈了回來。房間裡充滿了他的聲音。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再清楚不過了。阿明.邁韋斯,不,應該稱呼你為羅森堡食人鬼。希望你不介意我動用了些警方的資源來調查你的事,同時我也知道你我今天會在此相遇。我們是同樣的人,對吧?對於吃有極大的慾望。但唯一不同的僅有:我八年半後就會離開,而你則是終身監禁。」

「時間到了,聊得愉快。」男人看著我說道,隨後他便被獄警帶出了房間,態度仍然是那副神色自若的模樣。我看著開啟的門緩慢闔上。只有空虛,也只剩下空虛還瀰漫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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