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少女首先將目光放到較小的紙袋上頭,那是個樸素的紙袋,上頭僅印有兩三朵用蠟筆畫成的小花,或紅或黃,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看起來相當稚氣。裡頭有個長方形盒子,當少女將它一把從紙袋裡頭取出,熟悉的香味立刻撲鼻而來。那是草莓特有的香味,說精確點則是草莓蛋糕獨有的香味,既甜膩卻又令人滿足。她很快就將其拆了開來吃了一塊,那無從抗拒起的甜味直逼心肺。鮮奶油的觸感正如那冬日午後的捲雲般綿密。咬下去的瞬間,奶味就像是爆彈般立即淹沒口腔的各個角落。草莓嬌小而扎實,不同於盛產季果實的香甜軟爛,它帶著一股獨厚的酸澀滋味。或許是因為現在不是產季的關係吧,少女心想。但是這樣更好,這股酸味與這扎實的口感正好中和了奶油及海綿蛋糕的甜膩。而那蛋糕,那柔軟的海綿蛋糕正是草莓酸味與鮮奶油甜膩的調和劑。如果沒了它,味蕾所感受到的一切想必將會分崩離析。

少女狼吞虎嚥地吃著,早已顧不得形象之類的事情了。她在數分鐘內便把一長條蛋糕給吃乾抹淨了,連一絲殘餘都不剩。對少女來說,現在即是永恆,唯有「現在」這個當下感到滿足,才能去尋找未來。現在的她顧不得形象;現在的她已然失去了身為人的靈性,僅僅是做為動物而存在著。不考慮下一餐的事情;不考慮未來;不考慮周遭的觀感;不考慮過去的種種,少女僅為了活下去便花盡心力,怎有氣力再去考慮別的事情呢?在如此絕望的國度下,她,不,至少某一部份的她在某時某刻起便早已退化成獸了。

她看著自己那雙沾滿鮮奶油的手,卻漸顯慚愧了起來。這就是現在的她,既渺小又無能為力,並且還狼吞虎嚥地吃著陌生人的乞食。為了存活下去而失控的心靈、為了一時滿足而不斷進食的身體,無一不讓她感到羞愧。即便是在如此情有可原的環境下,她仍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無比的羞愧。吃飽後的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

記憶是副模具,唯有灌入特定的泥漿才能使它成形。

那是個有著絢爛陽光的午後,少女躺在鋪著純白床單的床上,矮矮的,上頭甚麼裝飾也沒有。然而,她覺得這樣才好,簡潔樸素的環境總能讓她感到輕鬆自在許多,從以前起便是這樣。

稍稍傾斜的陽光從右手邊落地窗外照射進來,相當溫暖,身體也隨之發燙。房間裡則充滿了淡淡的灰塵以及汗水蒸發的氣味,那熟悉的感覺並不令少女感到討厭,反倒還增添了幾分安心。少女躺在皺褶的床單之上,鼻腔裡充盈著自己身體的味道。右手稍稍超出了床邊,而左手則放在眼睛上試圖遮擋住頭頂的光線。突然間,不知為何兩道熱淚從臉頰緩緩落下,那熾熱的溫度猶如燙傷一般燒灼少女那哭紅的眼眶。她試圖將右手握拳起來,將注意力全放在上頭。然而,手卻顯得無力又放了開來。重複幾次過後,便全然放棄了。

外頭的陽光燦爛刺眼,身體卻開始直發抖,感到異常痛苦。無論手腳,抑或者胸腹都帶著股莫名的疼痛感。但,這並非少女最加在意的事情。噁心感,一股難以名狀、無法言喻的噁心感從床底竄進了少女體內,由下而上,由內向外。四肢、內臟、脊髓,以及大腦全都被這惱人的感覺所吞沒。

少女感到作嘔,她很想把自己胃裡所有的東西都給吐出來,一滴也不漏。然而,在不知何種考量之下,她並沒有這麼做。她僅僅是又再度試著將右手握拳起來,直到成功為止。握住拳的右手也僅維持了三五秒鐘便又放鬆了下來。噁心感依舊,眼淚也未曾停過,無數複雜情緒在腦海中形成了死結,無法解套。

這時,門開了。那扇門毫無裝飾也沒有任何特色可言,可說是這樸素小房間中最樸素的存在。從門外走進來了一名女孩,年紀較13大些。她穿著與13相同款式的白色連衣裙,長髮及肩,從正面看來是個相當精緻的孩子。她走了進來,緊看著13.嘴裡嘟囔著些甚麼,手也開始在空中不停揮舞,但13卻聽不見任何隻字片句,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彷彿被靜音的電影般,毫無聲響可言。少女時而做出憤怒激動的姿態,時而做出難過哭泣的神情。明明每字每句都盈滿著過剩的情感,但在13眼裡看來卻是毫無價值意義可言。

最終,原本破碎的聲音總算回歸於正常,但少女也僅餘下最後一句話便轉頭離去:「即便再怎麼掙扎,也只會走向破滅。」

門關上了,僅剩下少女一人獨自空留在房間之中。滿溢的情感、淚水此刻終於完全潰堤了。現在的她宛如玻璃一般脆弱;心則猶如淌血一般痛苦。即便閉上眼試著不去在意,但耳朵、腦子,以及心靈都早已被負面情感所填滿。她感到難過,不,或許該說是感到悲憤才是。

她有副極易受傷的脆弱心靈,彷彿就連棉花壓在上頭都會濺血出來。但即便如此,面對如此負面的情緒,少女卻僅是將所有的惡意、眼淚往肚子裡吞去。並非因為她是個有容乃大的人,而是因為一貫的精神潔癖。她始終認為慍怒、生氣是一件相當有損尊嚴的事,所以她只能默默地承受所有痛苦,無處宣洩。

記憶隨著時間開始收束,化作沒有翅膀的羽蛾朝向遠方飛去。剩下的部分則變得模糊不清,細節無論再怎麼思考都想不起來了。

少女望向手裡的空盒,再看看自己那雙油膩不堪的小手,隨後又看向了鏡中的倒影,那倒影宛如野狗般骯髒、未受教化。此刻,少女確實成為了獸。但卻同時在如此不堪的時間下,回憶起自己曾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

以前的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任何一絲醜態發生,是個抱持著莫名且渺小的自尊而活的人。只要尊嚴受到些許打擊,不但會因此感到自我嫌惡,罪惡感也會跟著油然而生。

除此之外,就連方才的回憶也一樣。眼前那憤恨無理的辱罵對於有精神潔癖的少女來說,是無比不能接受的。


还没有书签
是否清空书签 清除 取消
  • 绿
  • A
  • A
  • A
  • A
  • A
  • A
帮助
举 报
请选择举报此信息的原因:
包含色情内容
包含赌博、欺骗信息
恶意辱骂他人
广告或其他有害内容
其它
其它举报原因:
0/20
确 定
举 报 理 由
请选择举报此信息的原因:请您选择举报原因
低俗媚俗
三观不正
淫秽色情
涉政涉黑
暴力血腥
人身攻击
抄袭灌水
违法信息
补充说明(选填):
对应章节:CH9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