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头把车开到地方的时候，绕过一片阻挡视线的灌木丛，他看到前方已经停了两辆车，车里卸下来的东西把这块当作临时营地的空地堆得满满的。
扳手用胳膊肘捅了几下睡得昏天黑地的淫虫，而烟头则在斑马的指挥下，把车停在了角落里。
“啊？嗯？到了？”淫虫挠了挠头发，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衣服，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
“我说斑马。”他抬起头看着有些发暗的天际，用力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想拍拍斑马的肩膀，却被斑马给闪开了：“搞什么啊？这还不让人睡觉了？”
“问他去。”斑马歪头示意淫虫朝里面看，他则走过去和下车的烟头点了点头，对烟头和跟着一起下来的扳手说道：“先别着急卸东西，老爹那边有点话要说一下。”
“我说这事是老爹弄得？”淫虫又凑了过来，边从兜里掏烟边看了看这个两边就假设好了照明灯的营地，盯着斑马的后脑勺问道：“那老屁股呢？怕老子收拾他，结果躲了？”
“行行行。”斑马对淫虫一挥手，很不耐烦得说道：“就你能。”他一指营地中央的充气帐篷：“史东就在里面，要不你们练练？”
“好啊。”淫虫倒是来者不拒，他鼓荡了一下胸肌，正要朝着那边走呢就让扳手一脚给蹬在了腿弯上，要不是这小子下盘稳，估计当时就得给斑马磕个头。
“哎，公主你弄什么呢？”淫虫晃了晃扶住了一边得汽车站稳了脚步，回头就冲着扳手嚷嚷起来了。
扳手一挑眉毛还没说什么，另一头老爹的骂声已经从帐篷外传了过来：“行了淫虫！”
“就你话多！要不要老子给你发个喇叭你来说！”
淫虫让老爹骂的习惯性一缩脖子，高大的身形一下就佝偻下来了，他对老爹那边挥了挥手，低着头臊眉耷眼的一幅乖巧样子。
“哼，哼。”扳手从鼻间发出两声嘲讽，走到烟头身边拍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在这里耗时间。
等一行人进到帐篷里的时候，烟头才看到帐篷里已经支开了一张地图桌，上方飘浮的3D地图里，那个大气改造塔的虚影在正中央。
因为地图比例的关系，乍一看上去粗短了不少的改造塔，就像是一个死火山一样戳在那里。
“来来来，都过来。”老爹在地图桌边招呼着众人，他指了指门口堆着的瓶装水：“想喝水自己去拿。”
烟头随手脱掉了碍事的外套，穿着基础型号的幽灵装甲给自己拿了瓶水，走到地图桌边看了看那漂浮在上方的3D地图，上面用红蓝两种不同颜色标注出了所有的样本采集点，红色的是还没有去的，蓝色的是已经去过的。
而此时这张地图上，大部分的点位都是蓝色的，剩下的只有大气改造塔旁边的几个红色点位，以及几个特别远的，深入对方腹心的位置。
站在地图桌另一侧的史东，看了眼烟头身上穿着的幽灵装甲，视线越过烟头的肩膀又看了看走过来的其他人，最后看向老爹。
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老爹微微点头接过了话语权。
他看了眼聚过来的众人，拍了拍双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我有个好消息，最远处那几个点不用我们去了。”
老爹转头看向史东：“这都是我们委托人的功劳，那边由他的同僚解决了。”
接着他指向地图上那几个环绕在大气改造塔旁边的红点：“不过这几个点我们得自己去。”
老爹打开自己的终端，投影出一份许可书来：“委托人已经顺利取得了批文，我们已经被允许接近改造塔了，不过问题是这份批文是有时限的。”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给了众人足够的时间看清楚那批文上的倒计时之后才补充道：“而且得现在去。”
淫虫悄悄戳了戳烟头的后腰，在烟头回头之后，鬼鬼祟祟的把一支烟塞到了烟头的嘴里，然后又一幅做贼的样子掏出打火机来。
结果这动作落在了老爹眼里，就成了淫虫悄悄和烟头两人在商量什么了，他对半个身子藏在烟头背后的淫虫一瞪眼：“淫虫！”
淫虫给老爹这一声吼得一哆嗦，险些没拿稳手上的打火机，还是烟头手疾眼快抓住了他的手腕，稳定了那火苗后，烟头点燃了嘴里的香烟。
“老爹。”他把叼在嘴里的烟拿了下来，侧头喷出肺里的烟雾，征得了老爹的同意后开口问道：“我想问，为什么我们不能白天去？”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审批还有四十八小时左右，足够我们回到营地整理一下了，而且从那边过去大气改造塔更近一些。”
烟头问出了淫虫的心声，他在烟头肩膀侧面探出头来用力点着：“对对对，老爹我就想问这个！”
老爹没搭理咋咋呼呼的淫虫，而是看向了史东，显然这个问题是要让史东来说明的。
“我来解释一下。”史东也没推辞，他低头在自己的终端上点了一下，然后把终端与地图桌的投影设备配对，投影出来的地图变成了几株植物的三维照片。
“这是一种来自地球的植物的变种。”史东指着那些在空中缓慢旋转的投影说道：“虽然这几株样本的外型不同，但有研究证明它们是来自一个共同的母体的。”他手指移动了一下切换到了下一个投影。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棵看起来像是杂草一般的低矮植物：“这就是根据基因图谱逆向复原出的母本的样子。”
斑马这时候咳嗽了一声，举起了胳膊示意自己要发言，在老爹点头后开口对史东问道：“你说的这种植物现在外面满地都是，我们为什么非得去塔下找？”他换了口气，又接着对保持着微笑看着他的史东问道：“再说这个……母本看起来这么不显眼，为什么我们不白天去？”
他摊开双手，一幅无奈的样子：“至少白天我们还能看清楚不是吗？”
“因为这个母本是最特殊的。”史东话刚开了个头，后面的淫虫就忍不住了。
“怎么，白天还会见人就跑哇！”
淫虫咋咋呼呼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老爹的注意力，在被老爹瞪了一眼后，缩缩脖子藏在了烟头后面不敢说话了。
“不。”史东摇了摇头，他一幅被淫虫逗笑的样子，呵呵笑着解释道：“这种植物其实也是经过基因改造的，它在合适的情况下可以以你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出来，是最早一批用来进行大气改造的特殊植物。”
早有准备的史东又切换了一下投影，这次出现的是一张繁复的基因图谱图，那些大大小小的格子看着就令人眼晕。
“我要先解释一下它的珍贵之处：因为它在离开培养或者是储存结构后，在得到了适当的营养或者刺激后，会飞快生长，内部的基因也会根据当地环境所进行变异，在释放大量氧气用来改造当地环境之余，也会让自己活的更久一些。”
史东把照片切换回了第一张：“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没办法找到母本的原因，因为现今所能找到的样本，全都是适应了当地环境的变异版本。”
“也就是说，内部的基因组已经被固定了，根本……”史东说道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原始的基因母本就像是我们身体中的干细胞，它可以被任意塑造成任何位置的细胞，但我们可以人造干细胞，用干细胞来填补缺失的肌肉，却没办法让肌肉细胞重新变回干细胞。”
他既然说出了这个比喻，就很清楚众人会问什么，所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有证据证明这种母本是在大气改造塔里进行培育或者说是合成的，因为从毁坏的大气改造塔里面找到过类似培养设施的残骸。”
“但是帝国并没有给我们留下这方面的遗产，所以我们在没有样本用来研究的情况下，没办法人工合成这种特殊的母本。”
他用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这就像是一个迷宫，如果没有人告诉我们抬头看，可能一直在迷宫里绕到死，都不会找到真正的出口。”
也不知道史东是不是故意的，在提到有关帝国的话题时，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烟头，配合上那些话语，仿佛是在指责烟头什么。
“那我们怎么取得这些母本？”斑马认真想了想之后，对史东接着问道：“你说它会飞快变异，那么我们假设它本身是在一个类似真空或者是特殊的环境里，你怎么才能保证我们拿到这些样本后，它不会在我们手里飞快变异？”
斑马的问题还没完，她紧接着又对史东问道：“你说的这种植物我感觉很神奇。”他点了点头重复道：“真的很神奇，那么……”
他低头沉吟了几秒，抬头盯着史东的眼睛问道：“既然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能保证我们可以活着把它带走？”
“因为科技已经进步了。”史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嘲讽被他绕进去的斑马：“要成功改造一颗星球的办法不要太多，通过这种植物的长效改造方式早就过时了。”
“帝国时代的东西并不总都是好的，当年被论证为太过超前的技术现在已经变得很普遍了。”史东又看向了烟头：“比如人造大气层技术，只需要十二个熟练工人一个地球月的时间就可以搞定。”
“如果目标是靠近黑暗星域的偏远星球的话，建筑成本甚至还不如运输成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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