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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头明显前言不搭后语的答案让米雪儿伸手揉了揉眉心，她透过驾驶台的反光瞟了眼身后站着的克洛伊，下意识把烟头不说实话的原因归咎到了克洛伊身上：
之前烟头就提到了他负责去让那些宣传第一舰队毁灭真相的人闭嘴，且表示自己知道一部分真相，但因为帝国的宣传原因，必须认为第一舰队是成功的。
这前后矛盾且有点绕口的话，在米雪儿那里就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样子：烟头具体是干什么的且不要去提，他的这种行为模式肯定是在掩盖真相。
而要掩盖的真相是什么？
面前的残骸带，那些密密麻麻刷了屏的黑盒子讯息，以及依旧保持着外型的女王号不就是‘真相’的一部分吗？
再说了，烟头还提到过一句：‘第一舰队的毁灭是源自他们自己。’联系一下那条留言，米雪儿自己就把这事在脑海里补了个差不多。
不过她也明白这都是自己的臆测，而且前方沉寂在宇宙中的女皇号显然也不是什么郊游的好去处。
正当她下意识想要拒绝烟头的提议时，站在后面的克洛伊却突然开口了。
他指着那显示扫描效果的三维屏幕，也就是指着女皇号的三维模型问道：“那些是什么？”
米雪儿跟着克洛伊的手指看过去，看到女皇号外面的宇宙中，有许多细细密密的小点，那些小点就像是屏幕中的噪点。
“不知道。”米雪儿摇了摇头：“如果硬要我来解释的话，我觉得这是扫描精度不够，导致的舰身在宇宙中投下的回波。”
说完之后，她还带着意义不明的眼神看了眼烟头。
米雪儿的示威眼神并没有被烟头接收到，此时烟头正在不断调整那女皇号的三维模型的大小，但就像是米雪儿所说的一样，扫描精度决定了这个模型没办法放大到太大，也就没办法让人看清楚那些小点到底是噪点还是什么。
他用手指敲了敲驾驶台，看向米雪儿，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被禁止的终端。
自动把烟头的眼神理解为恳求的米雪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受不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的宠溺表情，随手给烟头开通了权限。
烟头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瞟了眼米雪儿，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终端面板上，调出了画图板功能后，用手指在屏幕上写写画画着。
随着他的动作，一副空间站的草图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上面是被分隔成了许多个区域的纺锤形。
“为了避免意外情况，我解释下女王号的结构。”
他很快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抬头看着草图说道：“就像是你们所看到的一样，女王号是上下对称的造型，出于作战原因，以中心为界，上下区域的功能是互为备份的。”
“虽然七条附属的战斗环带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但其它部分应该与我的记忆出入不多。”
众所周知，帝国的建筑学极其讲究对称，而眼前这不知道该说是战斗空间站，还是旗舰的女皇号更是把这个建筑美学发挥到了极致。
把上下的尖端点亮之后，烟头指着被标注成了红色的区域说道：“这里是通讯中心和备用指挥中心，专门为陛下设置的观景平台也在这里。”
接着是微粗的位置，这里像是一个过度层：“这里是空港，它除了用来做为舰队的接口之外，一部分战斗机的弹射与回收口也在这里。”
然后是靠近中段的位置：“这里是最主要的区域，生活区以及用来供给全舰消耗的生态区都在这里。”
最后则是中段了，烟头用黄色把那里标记了出来：“这里是主要的作战空港区，大部分战机就是从这里出发与回收的，而且维修和制造区，以及指挥中心也在这里。”
他用手指在其中画了个圆形：“在中央区域内是反应堆与其它重要的功能区域，护盾发生器的主要节点也是围绕这个区域布置的，并且全舰的人工重力发生器也在这个区域。”
停下了动作之后，烟头轻舒了口气最后说道：“全舰唯一的永久无重力区域也在这里。”
“而我们要从……”
烟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米雪儿伸手打断了，她一挥手把草绘的蓝图关闭，皱着眉对烟头问道：“亲爱的你觉得我们要上去？”
她指着那三维投影接着问道：“这条船有多大？”
烟头说了一个很可怕的吨位，他看米雪儿的表情有些迷茫，又接着解释道：“我说过了，女皇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座战斗空间站，它最早是作为陛下的行宫使用的。”
紧接着烟头又说道：“它在正常运转的情况下，至少能供应一万人正常生活，且不会影响作战能力。”
说完之后，烟头看着米雪儿伸手缓缓压在了额头上，又重重叹了口气。
他有些不理解米雪儿的行为，认真思考了几秒得不到答案后，才开口问了出来：“米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米雪儿冷笑了一声：“我这是为咱们几个人的小命担忧的意思！”
她戳手指向烟头面前静静飘浮的模型：“亲爱的，你觉得咱们三个人，三个人！去搜索一个能正常生活一万人的地方，需要多久？”
听明白了米雪儿想说什么的烟头点了点头，他并不介意对方满是怨愤的语气，因为三哥人要搜索这座巨大的太空城确实是挺扯淡的事。
“并不需要多久。”他摇了摇头：“如果你是担心供能的话，每层都有独立的电源系统，而且还有备用的电源，我们只需要去备用的指挥中心就可以拿到所有数据。”
“数据，又是数据。”米雪儿伸手扶着额头，轻轻呻吟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烟头：“那亲爱的你能告诉我，我们在找什么吗？”
她放开扶着额头的手，双臂在空中展开仿佛抱着一个巨大的球体：“你知道这几百年的数据积攒下来，有多大吗？”
“你难道要告诉我，我们要一条一条去筛选那些数据，然后找到你想要的部分吗？”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烟头又微微摇了摇头：“我们需要找到当年的航行记录，然后弄明白那块碎片到底是从哪来的。”
他还有些话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看看到底是I的分身颠覆的历史是真的？还是自己亲眼所看到，亲身所经历的历史是真的？
大气改造塔中I给于他的数据包里塞了很多意义不明的东西，那些东西有的前后矛盾，有的则与烟头的记忆产生了很大的出入。
“那你知道航行记录有多少吗？”米雪儿用力摇了摇头，金黄色的发丝在空中挥洒着如同金色的帘幕：“要是自动记录系统还在，光是航行记录就能撑烂你我可怜的脑袋你明白吗？”
烟头看米雪儿一副气鼓鼓的表情，正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克洛伊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洛林小姐，您有些太紧张了。”克洛伊扯起嘴角，勾勒出个腼腆的微笑：“我在想，那些狂信徒来到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
他看向舷窗外的残骸带：“我想知道答案。”
克洛伊伸手指向自己的脑袋，微微皱着眉仿佛在忍受着无时不刻萦绕在其中的剧痛：“我想知道那该死的碎片是怎么来的，也想知道联合矿业到底对顽石号，还有那个殖民地做了什么？”
说完自己的诉求之后，他又看向烟头：“有些话或许不该我说。”
“你想说什么？”烟头坐了起来，看向克洛伊问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在看到这些残骸，又回忆起了你所提到的那艘带回了残片的舰船。”克洛伊沉默了几秒，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有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烟头像是从克洛伊话语里猜到了什么，他冷漠的表情像是在拒绝这个可能，但眼底深藏的情绪却泄露了他真实的内心：烟头自己也在害怕那个答案。
“格列西号说他们最后的努力已经失败了，那么是什么努力？”克洛伊的语速并不快，总是挂着一副怯弱表情的脸，在此时却散发着来自智慧的光芒。
由心而生的自信让他微微昂着头，看着船外的末日景象：“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出一个假设？”
“正是那被找到的碎片让整个舰队的人发疯了，而发现了碎片作用的格列西号想要把那块碎片隔离在舰队之外，所有让一艘船把它带走了。”
“而舰长所说的那最后的努力失败了，是否可以理解成：他们想要把碎片与舰队隔离开来的尝试，开始的太晚了？”
克洛伊说完之后，便重新抿上的嘴唇，他静静看着一副沉思表情的烟头，显然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信已经重新回到了这个被现实打击的快要崩溃的可怜人身上，他满是胡茬的脸在此时仿佛正向外散发着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光芒。
考虑了半晌之后，烟头才缓缓开口对克洛伊问道：“你是想说，整个舰队都受到了那碎片的影响？”
克洛伊没有回答，而是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啧啧啧。”米雪儿在一旁发出一阵语气助词，用仿佛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的眼神盯着克洛伊：“看不出啊，如果我们不是一直在这条船上，或许我会觉得你……被换成了另一个人。”
米雪儿的感叹招来了克洛伊标准的腼腆微小：“人总是会成长的，洛林小姐。”
“我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他低头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缅怀已经离开的人：“我想是你们给了我勇气，让我能勇敢面对这些已经发生的事。”
“那么你是同意了？”
克洛伊当然知道米雪儿在指什么，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指了指自己：“这也是我来的原因不是吗？”
“好吧。”米雪儿无奈的耸了耸肩，轻叹了一声，看了看克洛伊又看了看烟头，呼出了驾驶台操控系统，用很无奈的语气低吼道：“那么出发！航向……随便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