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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描述了大远征计划的原始星图！！”史东指着I身边飘浮的星图：“那是大远征！！”
他像是一个关在樊笼中的野兽一般来回踱步着，双手攥成拳头紧紧靠在身侧，而烟头此时正在思考I提到的几个关键词，并没有去搭理史东的疯狂表现。
而其他人要不是有老爹得弹压，早就跳起来把史东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摁在地上锤了。
至于I并没有说完的那句话，烟头也并没有去在意。
因为听到了现在，烟头再傻也能明白，这些话既是对他所说，也是对他带过来的人说的：I在争取时间，用不重要的秘密争取给他传送完整个文件包的时间。
当然，对方提到的：‘我们’和所谓的‘疑点’，才是烟头最关注的部分。
他习惯性的把自己代入了帝国时期的思维中，下意识把这定性为了AI们潜在的集体叛变可能，正在不断翻检自己的记忆，把与I相交甚好的几个AI抓出来。
但站在I旁边的X，却成功干扰了烟头的思路，因为烟头的记忆中，X与I的关系是最不好的，两人明面上暗地里不知道互相使了多少绊子，吵了多少架。
这种矛盾甚至都已经浮上了表面，在某次她们所控制的帝国部门互相之间的‘矛盾’，影响到帝国的正常运转后，连女王都不得不出面明确要求她们收敛一些。
所以此时X的出现，开始让烟头觉得是否有一张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网络，正在AI间悄悄的蔓延着。
这特么就太可怕了好吧！
要是连I和X这对誓不戴天的家伙都能暗地里联合在一起，烟头便很难判断，还有哪些AI没有加入她们这个秘密得小团体。
“老朋友。”I并不知道屏幕前还有个人在大呼小叫，在刻意放出了那个令人恐惧，如果被烟头带回去，几乎会颠覆帝国基石的讯息后，对烟头问出了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所处的时间是哪一年？”
“在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帝国是否还存在？”
I问出的这个古怪的问题，一下把烟头从刚才的意识中拉了出来。
她在此时突然沉默下来，嘴唇微微抿着变成了一条横线，沉默地盯着屏幕对面的烟头，而桌上的时钟则缓慢向前跳跃了一个数字。
烟头忍不住伸出手指压在了眉心上，指尖柔软且有着细小孔洞的防滑材料，压在皮肤上缓慢上下搓动着。
借着这个类似无意识的动作，烟头又一次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因为在他的认知中I从来不会说废话，所以她能问出这个问题，必然就会有某种依仗或者是认知。
要知道那个时间点是帝国正处在巅峰的时期，所有国内矛盾都被弥合，整个人类世界都几乎被笼罩在陛下的羽翼下受到她的庇佑。
那时候人们还没有忘记战争带来的伤痛，帝国的强盛就像是一针针肾上腺素在不断提醒着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帝国带来的。
而大远征的开始，代表着整个人类社会的矛盾都被导引到了另一个方向，整个帝国的舆论都围绕着大远征计划，他们每天倾向于谈论舰队出发的规模，是否要与在边境苟延残喘的公司联合体暂时停战。
毕竟在陛下的持续宣传中，人类总是要联合到一起的，所以哪怕是最好战的人，也暂时闭上了嘴，认真的考虑是否要把公司联合体也拉上大远征的探索舰队，为整个人类的美好愿景贡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
烟头在前一次苏醒的时候，曾经仔细思考过大远征，这个拖垮了帝国的计划，到底给帝国带来了什么。
或许是他的政治思维不够，因为他无论怎么去剖析，都觉得一开始的大远征计划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一口气统合了所有反对者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视线导向了一个非战争的方向，让整个帝国疾驰在高速路上的好战意识猛地转了个急弯。
如果要是没有后期不计结果的投入，以及一些糟糕事情的发生，烟头觉得这本来是帝国崛起的先兆，如果帝国没有倒塌，一直延续到现在，人类世界搞不好早就像陛下说的那样升华了，哪会是现在这幅遍地战火，一茬不如一茬的死样子。
并且烟头也清晰的记得，对于大远征计划，虽然有的AI出于本身的人格，或者是自己所负责的职位提出了抗议，但她们也只是对计划的施行方式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而不是一口气否定整个计划。
所以在此时烟头才会疑惑：I是最为支持大远征计划的一员，而X则从一开始就建议整个计划要放缓脚步，最好用几百年时间完成才好。
简单来说，这两个人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乃至是对大远征计划的态度，都完全是南辕北辙。
说句难听的：在烟头的认知中，这两个人完全没有见面就打起来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她们是AI，无论在数据层面打成什么样，也不可能被普通人类看到罢了。
可此时她们两个却站在了一起，I还话里话外的提到了大远征计划背后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真相。
联系一下此时烟头自己所处的空间：一个建立在某个未知星球上的避难所。
先不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起码这个大厅的建筑方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末日避难所，而里面死去的人也是直接来自大远征舰队的：这些早已被认为失踪的士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颗星球上？
以及那个还没有传输完成的数据包。
所以烟头有理由认为，是不是X以及其她AI预见到了什么，才说服了I，通过她的权限构筑出了这个避难所，并且……
烟头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推论：哪有特么避难所里面塞一堆怪物的？与其说是避难所，不如说是一个秘密……
他想到这里，有些茫然的视线重新凝聚起来，双眼透过手指的间隙，看向屏幕中的I和X。
I在他思考的时候，已经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问题，表示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这个态度落在其他人的眼中，或许是代表着这位AI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烟头则从这里面读出了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这个想法就有点诛心了，因为I如果预见到了大远征计划会拖垮帝国，那么做为最支持大远征计划的她……
烟头强迫自己停止了思考，他发现自己已经沉浸在回忆中很久了，残破记忆中的I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而面前的女性则变成了另外一幅令人憎恶的恶心模样。
他此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踏入这座塔，为什么要去接触这些自己根本想不明白，也不想去了解的所谓真相。
说真的，帝国已经不在了，烟头用漫长的能覆盖普通人一生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此时I却把本以为愈合的伤疤又一次撕开，露出下面早已发炎溃烂的伤口。
而在屏幕中的I，显然还没有放过烟头的意思，她指着面前的两幅星图，把话题导引回了一开始的部分。
“或许你到此时已经明白了什么。”她嘴角挑起一边，带着这个坏坏的笑容对烟头说道：“整个大远征计划，其实并不像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她让两张来自时间长河中不同节点的星图重合在了一起，指着上面贴的很近的两条线说道：“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就是我所提到的那个神秘教派的成员？”
“你想错了。”I嘿嘿笑了两声，显然对屏幕外面烟头露出的木然表情很是满意：“其实陛下是想要追寻源头。”
一张双螺旋塔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中，旁边还有一张像是肉块形成的肉球一般的照片，做为与这些东西直接对抗过的烟头当然清楚，那个肉球就是所谓的聚合体，仿佛有着独立意识的古怪玩意。
“如果大远征计划真的如时间表上一样在运行，想必你已经见到过这东西了，可老朋友你得明白一点。”I挥手让那些照片飘浮到一边，不再阻碍双方的视线。
她一脸凝重的表情看着屏幕，视线落在了烟头身后的虚空中：“或许从帝国建立之后，你就一直在好奇……是否你在深夜中问过自己：陛下仿佛在一直为什么做着准备？”
“我想你一定能看出来，帝国自从建立后，就一直奔行在穷兵奢武的快车道上，连带整个帝国都被建立成了军事化政府。”
“或许你以为陛下是在准备与公司联合体决一死战，彻底统一帝国。”I摇了摇头：“你想错了，陛下早已明白，那些公司联合体是不可能消失的，就算是真的消灭了的他们，追寻利益的人还会建立起一个新的什么联合体。”
要是此时I能站在烟头面前，或许她早就拍打着那张阻隔双方的该死的办公桌，大声质问着对方：‘你难道是想说，陛下就是为了对抗这些东西吗？’
隔着漫长的时间，I和烟头的思绪在此时碰撞到了一起，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并不是这些肉团，要知道在黎明战争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被感染的AI了，我们的世界也不是没有因此毁灭么。”
她伸手指向头顶：“陛下是在准备应对未来。”
“还记得古地球传说中的黄昏之战吗？”I双手合在胸前又向两侧展开，一幅掉色发黄的画卷在她胸前展开。
此时烟头并没有心思去看那什么该死的画卷，他死死盯着I，等待着对方从嘴里说出答案：“在对这些东西的研究中，我们确认它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或者该说上面所承载的技术并不可能由自然所形成。”
“经过漫长的演算之后，来自黎明战争时期的两位执政官得出了一个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