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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六夜-阳光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这种体验叫做‘如鲠在喉’。
一枚细小的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又是焦躁又是无奈，那感觉不好形容，总之就是很难受。
并不只有鱼刺卡在喉咙里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像是说了言不由衷的话，做了无可奈何的事……总之一个人在违心之后便会有这样的感觉。
可就如‘如鲠在喉’一般，这并不是鱼刺的错，也不是喉咙的错。
到底是谁的错呢？
那枚刺不疼不痒，只是让人不舒服，时间久了便有了错觉——这喉咙不是我的了。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往往都是如此，蓦然回首时惊得不明所以，这，这真的是我吗？
可那就是你，那是口是心非的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你。
昨夜，阿胜送小雅到酒店门口，目送她下车，再轻轻扣上车门，然后转身走进那些秀美的庭院。
阿胜似乎记得那女孩在门里朝自己挥了挥手，可又似乎没有，她已经走远了，那地方光线昏暗，阿胜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真是她，可如果的确是她呢？为什么一夜之前的事情，会记不清了呢？
她没有说一句话，出奇地，她是那么沉默。
这不是她的风格。
也不是阿胜的风格，他是个特别简单的人，从内而外都很简单，他的生活平淡，没几个朋友，也很少和家人联系，他沉默寡言，却也心直口快，他是个随意的人，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有那么一点点以自我为中心，不擅长考虑别人的感受……
总之，畏首畏尾的那个人不是阿胜。
后来，阿胜一个人回了家。
明明已经留了肚子准备消灭那锅腊排骨，可当打开液化气的那一刻——看着湛蓝的火焰，他又关了。
有点饿，却不怎么想吃东西。
洗漱，关灯，坐在床上，抽一支烟，再抽一支，再抽一支，头抽一支……
头有些晕，过量的尼古丁让他缺氧。
直到躺下的那一刻，他才默默质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他没有错。
他只是违心了。
八个小时后，阿胜醒了。
素色的窗帘透着朦胧的光，窗外传来了熙攘的车流声，阿胜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但绝对还不到中午。
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昨夜睡得很足，他现在很清醒，但就是不想起床。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十点正。
打开朋友圈，世界仍旧那么和平，往下翻了翻，阿胜不禁笑出声来。
小殷：‘该死的封闭式培训，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殷是个干跳干跳的小杂皮，杂皮是云南话，大意和‘流氓’‘混混’差不多，干跳的意思么……就是特别调皮，但从不真正惹事。
这家伙从小就这样，没事就在学校捅两个不大不小的篓子，可奈何成绩好，老师拿他没办法，听说最近在备考公务员？
一想到这里，阿胜又不禁笑了起来，以他的性子，这种封闭式培训……
阿胜完全能够想象那张抓狂的脸。
诶，等等，封闭式培训……哪儿来的手机发朋友圈？
‘你不会逃出来了吧……’阿胜在下面回复道。
‘逃个淡淡啊逃！胜哥，我这是偷的老师的手机啊！’
‘额……偷？’
‘不对不对，是借，是借，不说了他要回来了我下了啊。’
阿胜笑得前仰后合，其实这并不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只有笑点为负的白痴才能笑得出来吧。
阿胜当然不是白痴，事实上他的笑点特别高。
但这对他而言，真是特别特别特别有趣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笑得这么畅快了。
伸个懒腰，起床，一条朋友圈让他心情愉悦。
洗漱，然后开窗，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望无际的天空碧蓝如洗，没有PH2.5，也没有雾霾，阿胜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通体舒泰。
其实人的烦恼，都是自找的，别总望着黑夜，自然就能看见阳光。
阿胜感到了饥饿。
兑上一杯蜂蜜水，小口抿着，丝丝甜意让让他变得更饿了，煎两个蛋，切上一块厚厚的吐司，可惜家里没有面包机也没有微波炉，要不这顿饭会更好。
煎锅里油花在跳动，透明的蛋清开始凝结为白色，然后是蛋黄，袅袅青烟中，香味散发了出来，那是蛋白质的清香和猪油的肉香，阿胜看着那两个蛋，这一刻他全神贯注，眼中全世界只有这两个蛋，看着它们从液态变成固态，看着它们从洁白到微微泛黄——嗯，这一面应该差不多了。
他颠了颠锅，却很失败，火太小了油温不够，表层的蛋黄还未凝结，这一颠之下竟然破了，鲜黄的蛋黄顺着煎锅蔓延开来，但这不碍事，味道好就行了。
撒上一小撮盐，起锅。
煎蛋虽然破了相，但味道还不错，阿胜的火候正好，九分熟，刚过心，不老也不嫩，虽然有人说七分熟的煎蛋才是最好吃的，可阿胜不喜欢那种，总觉得稀嗲嗲的像是在喝粥。
就是吐司差了点，又冷又硬，可稍微拿蜂蜜水泡一下，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蜂蜜水炮吐司，这也没谁了吧？
就站在灶台前，阿胜解决了自己的早饭。
不算丰盛，甚至可以说简陋，但阿胜挺满足，一手吃着蛋，另一手依旧翻着朋友圈，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小殷发的那一长串啊啊啊啊啊，他就自然地笑了。
开心其实很简单，有吃的有喝的有朋友，再加上一个好天气，这就足够了。
可或许是已经养成了习惯，不由自主地，他打开了订票APP。
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直到选座界面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依旧是四号厅，依旧是十一点四十五的午夜场。
三排3座，已售。
三排4座，已售。
没有人会神经病到专门去午夜场选这两个偏到没边的座位看电影。
她在邀请我，阿胜心里道。
其实还有别的可能，比如说真有两个神经病买了这两个位子，比如说那女孩今晚约了其他人和她一起去，比如说……
不，没有比如，阿胜非常确信她在邀请自己，就是种感觉，确信的感觉。
那么去么？如果去了……
本来，我是说正常情况下，这一刻阿胜脑子里会冒出茫茫多的东西，应不应该可不可能或不或许……一个成年人必须懂得茫茫多的利害关系。
可他看了一眼窗外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笑了笑。
咽下最后一口蛋，喝口蜂蜜水，然后把剩下的吐司全给塞进嘴里。
他捧起手机，找到那个号码，编辑短信。
‘会骑自行车吗？’
-‘会啊，怎么了？’
‘今晚我不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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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悄悄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撕票的人注孤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