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4
“如你所见，现在通蒸汽根本就是自取灭亡！”眼前的男人拼命摇着头，一手指着马努兰，语气愤怒无比，“你有一个大蜘蛛，两个大蜘蛛又能怎样？我见识过王城附近的那些高新科技，那些量产的战争机器……没有人会跟你好好玩经济的，马努兰。那些没脑子的家伙一被惹怒就会无脑地开上数十倍于你的战争道具炸平整个永夏岛！
“你以为永夏岛的经济贡献能阻止他们吗？这几年永夏岛已经失去了太多旅游资源啦！大陆上那些政 治家最后的理性都被钱给吞没啦！而这个时候改革他们会怎么想？哦天哪永夏岛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同意通蒸汽了，他们是不是穷则思变想要造反了？你猜猜它们会怎么做，会支援我们吗？不会的，没给我们踩上两脚就算不错了！”
马努兰和孙已经辩论了很久了，马努兰认为蒸汽的改革势在必行，而孙则是极力反对改革，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实在的，孙真的很有欧洲资产阶级的头脑和想法。孙和马努兰一样从利益出发，却又高于利益，想到了更深远的东西。
“怕什么，只要严格控制出入境，在私底下制造那些玩意不就行了吗？”
“私底下？你说私底下？”孙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指尖快到戳到马努兰的大鼻子，怪异扭曲的嘴中呲出一口牙，怪可怕的。
“你以为那些王城里的家伙是什么？一群需要阿姨照顾的幼儿园小朋友吗？他们在我们这里弄出来的密探要是回不去了，他们会认为这些小小鸟怎么样了？你这么玩不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吗？再说你要怎么运出去货和那群商人做‘经济竞争’？你会有出货渠道吗？你想怎么办，把那些东西全都给我走私掉吗？
“记住我们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人，我们需要用能用到的一切来保护自己。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你的钢拳，希德他的宝剑，布梭能用他的魔法，但是我有什么？除了能放烟花以外能干什么？我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都是弱者，但正是因为我是弱者，才能更透彻的看到一切！马努兰，好好听，我在教你呢，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一个赛伊克教师的。”
孙的语气越来越狂热了，看来我不太适合和那些政治家为伍，真是头疼。谁打谁谁杀谁谁把谁拖下水与和我干？即使战争真的爆发我也还有我的剑……还有我的家乡。
“那么我现在应该干什么？停在这里等着你的计划继续进行吗？”
马努兰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不不……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恰巧什么都不做。啊我想想，国王……提兰奴斯……你的兄弟提兰奴斯是不是去迎接王城派来的先遣队了？啊对啊，再过个一个多星期国王就会来，那个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孙捋了捋胡子，笑嘻嘻地计划着。国王……的确，如果国王死在永夏岛境内，不对啊，那样岂不是对我们更加不利吗？
“你想刺杀国王？你疯了吧！”
马努兰和我想到了一块去，他一拍桌子跳起来，手指敲打自己的脑门表示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况且如果成功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国王在永夏岛死了，那是多么大的轰动啊！
“刺杀国王？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要刺杀国王了？”孙摇摇头，对马努兰食指轻摇做出一个否定的肢体动作，“我说还能举行一次那种比武大会吧？虽然王城谁也没进去过，但是我敢肯定他们人手不够，引路人的新鲜血液现在越来越少了。”
“你是说……”
他想要混进王城，伺机而动。
“没错，如果我能拿到冠军，就能有机会成为王城之中的侍从，然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大概需要十到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在此期间我会想办法帮你们销赃。你们就只管慢慢引进先进技术就行了。不过我是永夏岛本地人，而且还是个赛伊克，就算是隐藏了身份……还是不保险。”
“不保险？我们不能冒着风险做这些可能直接让我身败名裂的事情！”
马努兰表示这方法虽然看起来可行，但是十点甚至二十年的时间，就算是圣贤也会犯错吧……大陆和永夏岛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微妙，孙可能会被怀疑，甚至被人随便安个罪名杀掉。
“所以我有一个建议。你的身边……有类似于死士的人吧？”
“我的家兵各个如此。”
“很好，我需要一出戏。演一出戏。在比武的中期部分，在我打完之后就可以这么做。让那些家兵充当刺客，在我胜利之后出来刺杀国王。此时国王身边的侍卫一定会保护他，那些家丁只要先暗杀掉一个侍卫就行了。然后其中一个演技比较好的去砍国王，这个时候我出手杀了这些家兵。但是同时我也要负伤，而且要看起来很重，明白吗？”
孙的计划……很有效，不是他这样的家伙是绝对想不出来这样可怕的计划的，因为只要任何一个地方出了差错一切就都会完蛋。而且其中还包括让自己受伤……
“很好，很不错的计划。不，实在是棒极了！”马努兰显得十分激动，一副找到了知音的样子，“那么接下来呢，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呢？”
“准确来说是等到永夏岛完全准备好了以后。那时永夏岛需要的就只有一个开战的理由罢了，你在这些年里面只需要暗地里宣传赛伊克，让永夏岛人对赛伊克产生尊敬的心理。同时科沃也会尽力帮助你们。”
“那么你做什么？”
孙听到此话，笑着举起杯子喝下一口辛辣的烈酒，又点点头晃一晃让这股劲儿下去。语气中略显哀伤地说道：
“我会选择一个光荣的死法。在引路人的祭典上故意干一点破坏的小事，微不足道的那种。但是法律上规定在祭典时干任何事情都会被处死。所以我会在死前说一番很有道理也很正义的话，由其他跟随我的死士录下来，传送到永夏岛。这段录音将会化为击破漩涡的石柱，永夏岛人将会因为它看到王城之中模糊的血光，大陆的士兵则会动摇自己战斗的决心。这录音将会成为你登上王位上的钥匙。”
“就像是一个赛伊克一样死去。”
孙一拳打在自己的心脏上，做出宣誓的动作。
马努兰轻拍他的肩膀，帮着他整理了一下刚刚有些乱糟糟的衣领。两人一同拉开议员室的窗帘，昏暗的黎明之光照耀在永夏岛上，现在是早上四点。透过微微染上一些尘埃的窗户，软弱无力的阳光射进这连蜡烛都没点上的房间里，气氛凝重且悲伤。
他们两个一起靠近窗户，看着黎明的永夏岛。数以百计的海鸥在天空飞舞着，俯瞰着这整个省城，那些原本高大的房屋全部都像是一个又一个小土堆，我不太清楚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可能和我所见的景象完全不同吧。
“希德。”
马努兰抽上一根雪茄，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
“你也过来看看，看看你是否也能看到那些幻想中的国度。”
我凑过去，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永夏岛本地。它们飘忽着重新组合，成了一幢幢破旧的公寓楼。它们燃烧着飞舞出火焰，伴随着摧枯拉朽的爆炸。数不清的人从中逃出，空中的轰炸机投下炸弹，地上的坦克疯狂开炮。那是海湾战争的一幕。我看到了记忆中最深处的部分，我曾经的家园。
“我看到了回家的路。”
“是吗希德，你的家乡长什么样呢？”
孙转过头，一双一大一小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说实在的，是个挺烂的地方。战火不断啊，每个国家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用暴力来滋生和打压更多暴力，当然对于我们这种战争贩子来说是好事就对啦。”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不过地球上究竟是怎么样了呢？显齐说‘有一场巨大的灾难发生在了地球上’到底指的是什么呢？第三次世界大战了吗？
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随着它的接近似乎整个房间里都升温了几度。我知道是谁来了，火焰中的恶魔菲尼克斯。
“啊希德，你在这里，我们昨天才到呢。”
老人推开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表示让我去地下室慢慢来谈。两周不见菲尼克斯这家伙似乎老了好几岁，整个身子都佝偻了，看起来真是一碰就碎。
“菲尼克斯……你这是？”
快步上去扶着老人，不可思议，谁能让这位号称铁火的老人变成这个样子呢？
“显齐实在是太强大，我的‘生命’被她夺走了……咳咳。”他摆摆手，表示自己还没什么大问题，身体还算是硬朗，“即使体内有两条‘蛇’我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希德，战胜她的希望可谓是微乎及微。”
“喔，这位可是菲尼克斯先生？”孙伸出扭曲的左手要和他握手，“在下是唯二存在的赛伊克，孙·赛伊克。”
“唯三。加上那个已经不是赛伊克的家伙。”
菲尼克斯纠正他。
“那个已经死了，现在就剩我和科沃了，不过我也已经死去了，现在我只是一个‘像赛伊克’的家伙罢了。”
孙干笑几声，像是死尸嘴里才会出来的咔哒声。
“什么赛伊克不赛伊克的，我们对赛伊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菲尼克斯摩挲双掌，干枯的喉节一动一动，“希德，快随我下去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我随着菲尼克斯顺着螺旋楼梯一层层下去，议员室是六楼，路程还是有些长。墙上有一些能透光的正方形小洞，就算是给这里照明了。扶手上也有火炬台，总之这里采光还可以。以及墙壁和楼梯石头的质感，是很传统的建筑风格。
“只有一个客人吗？”
“是的，那个吸血鬼藏起来了，我们找不到他。”
菲尼克斯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没关系，反正祝映也不怎么重要，我是说跟赛伊克比起来。”
已经来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地下室的门前有两根巨型蜡烛，可惜现在是熄灭的。否则这样的气氛肯定很带感。
“布梭？科沃？”
菲尼克斯推开老旧的木门，里面是一个礼堂式的房间。几条长椅子整齐地摆放着，原本的旧日神神像已经被砸烂换成引路人。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和蘑菇孢子的味道。这地方已经有太久没有清理过了，这原本是礼拜的场所，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来。
我对着此时正为苏拉上油的布梭和在长椅边上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科沃脱帽以示礼貌，然后准备询问关于咒文的情况。
“希德先生，我已经完成了法术的咒文，和你所描述的一样。希德先生提出的‘高频粒子切割’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我刚刚已经在苏拉的身上刻下了这些咒文。用高频电流溶解肌肉组织，然后通过破坏化学键切开一串分子，这样的武器真是无可比拟的锋利！”
布梭托起苏拉，她刀背上被微雕上了一串的细小咒文，看起来这就是所谓的“高频化”开关。我从他的手中接过它，掂量了一会儿。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苏拉很强，我认为苏拉本身受到的影响不会让她一起融化，但要满足这咒文的消耗，必须要有巨大的能量才行。”
“我刚刚已经试验过了，赛伊克的血不行。”
科沃在一旁插嘴，对我举起了她的左手，手掌中已经有了一道伤口，此时还在愈合当中。
那么就来试试我的吧，这么想着我便将手靠近苏拉，放松肌肉，将锋利的剑刃在手上划了几下。几滴鲜血滴在苏拉刀刃上，将本来就是红色的刀刃再次抹上血色。
苏拉开始振动了，她的剑刃上似乎出现了一层似有似无的波，上面环绕着我能感觉到的气旋。全部的咒文都亮起，刀身发出咯咯的声音，逐渐的，一层深红的血舞出现又蒸发消失。约莫几秒钟后，苏拉便稳定下来，只剩下上面流动着的高频粒子流。
“希德，你成功了。如果是这样的程度……显齐那副本来就快爆炸的身体肯定是撑不住的！”菲尼克斯将手背轻轻放在苏拉上，瞬间就失去了一块息肉，“这可真是骇死我了……我的‘分解’在她的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我尝试着在空中空劈一次，红色剑刃划过之地空气传来一阵爆炸声，空中没有任何东西却引起了让一旁的菲尼克斯吓得后退几步的爆炸。我自诩物理学的还算不错，刚刚那肯定是苏拉沿途破坏了所有的空气，导致出现了小范围的真空所致。
“成功归成功，不过希德大师，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么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者说来，你特地把我请到这里，不只是为了让我看看你的新武器吧？”
菲尼克斯摸摸下巴，将手上的那块伤口放在房间中间的火炉上烤了烤，伤口在火焰的洗礼下飞快愈合，再拿出来时，那块肌肤仿佛是新长好的那样了。
“啊……并不是。”我尝试解释，菲尼克斯来的不是时候，对，不是时候，“只是你来得有些……太早了。实际上还并没有到你出场的时候，所以对不起，我原本认为按照你的性子一直都是慢吞吞的。”
双手在凌空飞舞，我做着各种各样怪异的手语和姿势试图向菲尼克斯解释为什么会这样。顺便瞟了一眼依然在用看病人的眼光看着我的科沃。
“随便吧，你开心就好。”
菲尼克斯扶墙叹了口气。活像个老头。
“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你跟着那个小家伙一起来的？他人现在在永夏岛？”
“希德……你不是想去找他麻烦吧？”
一旁的科沃一手撑在椅子上，自身的重量几乎快要将椅子压塌。她闪烁着那双灰眼睛质问我，鬓角的发丝轻轻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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