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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德罗2
阳光依然铺洒在十二年前满是光辉的山坡上,清风使得大树上的叶片彼此婆娑着,与空气中那如精灵般灵动的细小尘埃一同起舞。
六人只剩下五人了,一个月前,就在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个人走了,乘着那通往遥远彼方的马车走了。初夏时分的美好时光,这个夏天早就约好的种种,皆化为梦幻泡影。她从我们的视线中渐远,终于在海边下车,转而登上一艘小船。
那个时候我们才蓦然发现,我们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而且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迈开小小的脚步,想去追逐那辆比我们快得多的小船,而在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之前,我们就想起了那个一直匿于黑暗的另一人。
比起我们,她才应该是最应该悲伤的人吧。
“我绝对……绝对会让你再看到外面的世界的!”
半年之前,她是这么保证了,她做到了。笠集真的在她的帮助下能够在幽黑的地下室里借着望远镜看见外面的花草,来来往往的人们,还有太阳。
永远都忘不了笠集再次看到这一切时的那样的微笑,苍白的脸上头一次被微弱的光线照耀着,虽然她很疼,嘴里不断发出忍受痛苦的“嘶嘶”声,但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就在拿起望远镜的那一刻起,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如同她可以再次沐浴阳光一般。
“我绝对……绝对会让你再见到外面的世界的!”
然而这一次,她的承诺却没有兑现,承诺连同她的人一样随着海水漂流而去。
再也没有踪迹了。
阳光渐渐隐退,我感觉有些冷了。
“我去找治病的方法了。”
冷不丁的,一声童声在耳边响起,虽然声音清澈动听,却让我实在感觉不寒而栗。这是祝映小时候的声音,但是为什么我脑海中出现的是昨天那个皮肤苍白满身血腥的吸血鬼?!
听到我喊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儿时的其余三个同伴都转过头来看着我。但古娜已经不再穿着记忆中的黄色连衣裙,我与她的距离也不知为何拉得很开;男孩的身体则是慢慢消失,嘴中再也看不见;只有祝映,祝映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他在燃烧,皮肤一片片地脱落,然后像水中的泥雕像一般化成了灰。
他们都用震惊的眼光看着我,我这才发现,我的双手,嘴上全都沾满血污,而手上则是拎着一只死兔子,它被我啃得七零八落,一只耳朵也已经掉下来,在地上渗出一大滩血迹。
越来越难呼吸了……
眼前逐渐昏暗。
就在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我居然挣扎着吸到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得救了,倘若不是这样,我真的要死在这梦境之中了。
眼睛第二次睁开,我在医院的床上,右手包着一层石膏,而我则是不知怎么得把身体转了一个大圈,枕头差点捂死我——我不懂我是怎么做到这样诡异的姿势的。
幸亏是个梦。
这医院条件还不错,至少管道系统还能正常使用,不像所谓集魔法大成为一体的学院一样每个星期六都要找人来通下水管。
不过我这样真是有够危险的,不过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而不是祝映的老窝里真是太好了。看来我晕了以后古娜和学院里那些老师学生应该是胜利了。
检查一下身体,右手依然不能动,但左手有了很大改善,握紧还是会痛,但比起昨天那幅狼狈的样子进步很多。不仅双手,背部昨天在地上滑行的伤痛也好了很多,看起来并非只有药物治疗,大学也为我的伤操心了不少。
只能说重点大法好了。
钟塔慢吞吞地敲了七下,说明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七点意味着什么呢?
祝映今天晚上可能还会来。如果他还没有死的话。
无法克制心中恐惧的心情,我值得烦躁的摇动床边的铜铃,金属碰撞的刺耳声惊动了外面的人,随后,校长和几位医生就都进来了——永夏岛省立大学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况且本身自古就有学院参政的优良传统,我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也不奇怪了。
“古娜呢?”
虽然想知道祝映的消息,却先一步问出了这个。
“兰特蒙德小姐还在隔壁静养,她体力消耗过大,可能要有一段时间虚弱了。”
领头的那个老头身着一身灰色燕尾服,头上系着一根短白头巾,虽然年迈,声音依然是有如洪钟。他的手臂上还铺盖着一卷白布,这架势是看我死了马上就能收尸么?
布梭校长今年起码有八十岁,然而长期与自然亲近加上法师所有的身体素质使得他看起来十分年轻,顶多五十岁的样子。有这个年龄段的人基本上所有特征——发福,发福,发福还有勾搭学生。
校长大人在学术界享有很高的威望,尤其是在传统魔法方面,堪称继二十年前死去的“铁火”菲尼克斯的当代最强法师。不过嘛,当代最强法师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当代猥亵学生第一人我倒是知道——这个家伙基本上在学校里能吃女生豆腐的任何手段都能想出来。
“你没对她做点什么吧?”
略带一点狐疑的语气。
“没没没没……没有,我对古娜小姐有的只是赞叹之情,绝无半点绅士的想法……”
这老混蛋绝对干过了。
“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顾绅士之情!”
猥亵过也就猥亵过吧,反正布梭绝对不敢对古娜真的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人家老爹的权势在那里摆着呢。永夏岛八大参议员之一,谅布梭再怎么绅士也不可能以卵击石去得罪参议员,毕竟得罪了一个参议员,尤其是连任四届德高望重的参议员,那就是在和整个永夏岛作对。
“不是说好一起做绅士,一起在广场看风景的吗?”
与年龄不符合的满是泪花的浑浊双眼望着病床上的我,与身份不符合的奇怪言辞也从这八十多岁的老变态口中说了出来,一头银白的头发也随着脖子的扭动而晃动着。这到底是校长大人还是街边上蹲着看小萝莉屁股的老流氓啊!
还有一起做绅士是什么鬼啦!
对于这样惊人的演出效果,我也只能抖动嘴角跟着他肥肉抖动的频率明快地同步起来了。
周围的医生则是用看待病人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
随着同步率越来越高,我的眼角湿润了,我又想起了我四岁时,跟这个老绅士误入歧途的时候。
“小朋友,你也在这里看女孩子屁股呀?”
当时布梭害羞着用报纸遮着脸,我们在广场中心的十字路口,当时的我真的真的很害羞呢。
其实是被这样猥亵到无法直视的语言和这个老头一把年纪还不洁身自爱的敬业精神震惊了。
其实我当时想说我是在等隔壁班同学的,毕竟这里是我念书的幼儿园。
“这么小就有如此高雅且富有绅士气息的爱好,以后若能考上我们省立魔法大学,必然是我们好好栽培的对象!”
现在想来这就是所谓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是从哪个特殊人群收容中心里跑出来的,但他真的拿出了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卡片——上面清晰地刻着“永夏岛省立魔法大学终身荣誉教授布梭”。
是的,当时的校长还没有当上校长,他当时是全国最负盛名的教授之一,一堂课会有人散尽家财来听的那种。
然后我就没管他和刚刚从幼儿园出来的笠集和古娜一起回家了。
随后基本上每天放学都能看到他蹲在那里,我至今也不是的他当初到底是真觉得我有天分还是看上那笠集和古娜了。
关门声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那些人看到我平安无事已经回去了,父母都不在身边的日子真是难过啊,断了手还没个人给我帮帮忙……这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说到眼泪,我觉得我眼角有点痒了,谁给我送张纸啊!
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想事情了。
说起来,真正和校长混熟是在我高中时第一次发现那个研究至今的课题的时候。当时兴奋地放学后直接跑去公园找正在观赏景色的布梭,向他演示我这几天得来的成果。
其中包括写满了几乎一本笔记的笔记本,效果概念图,以及能初步掌握这神秘力量的我自己。还有那句我沿用至今的名言:这副身体里一定有更强大的力量。
换言之,布梭校长是知道这种特殊力量存在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分别是古娜和我。
可以说我能研究这力量到现在,离不开校长的资助。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远处山峦之间,黑夜正在苏醒,吞噬着曾经是太阳的国土。今晚的月光异常明亮,还好,至少意味着祝映可能不会造访了。
但是现在好想抓痒啊,从刚刚那帮人走了以后就开始痒了,但是我只有一只左手能用,而且翻身会疼啊。
在床上不安分地扭动着,快疯掉了。
“你是背上痒吗?”
一个清脆却无奈的女声。
“啊是的……”
一只冰冷的手伸到我背后,在痒处挠了几下。
“啊多谢……”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这房间里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吗!
一扭头,发现在窗户旁边,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个身着永夏岛传统服饰的少女——仔细一看,却又不是传统服饰,在宽袖子内没有紧身衣,裙子的设计也比我们这里直接分叉来得更长一些,扣子明显是贴上去而不是系上去的。
而这人的眸子却是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芒,让人不得不想到北方那些喷着蒸汽的机械士兵,但她的五官样貌又是南方人的,栗色长发上反重力地翘起一根奇长无比的问号状呆毛——如果能把它也算进身高的话,那能增高起码二十厘米。
这人明显不是永夏岛人的模样,我们这里可从来没有灰瞳的本地人。
“你是佩德罗·霍劳萨?”
她膝盖靠在床上,右手撑着床沿,特别重,和她的体型不一样,像是一个铁块压在床上一样,甚至我都觉得我正在往那边滑。她的另一只手则是垂在左腿外侧,整个姿势看起来十分糟糕。
“是。”
“和祝映打了一架对吧?”
“是。”
“你猜他会回来找你麻烦对吧?”
“对。”
听到我一连三个肯定的回答,这位不知名讳的少女就直接坐在地上,抽出腰间佩戴的怪异长刀端详着——那柄刀一出现就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不是说照亮,而是整个房间里仿佛就剩下这把刀了一样。
“你是吸血鬼猎人?”
“不是。”
简单而明快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等着祝映?”
“不知道。”
依然是简单到极点的回答,话说这家伙连为什么要杀祝映都不知道,还来这里?还是她骗了我?
“但是现在外面月亮……”
“闭嘴!”
一瞬间的事,她就将刚刚还只是抽出一半的刀刃顶在我的鼻尖上,我也只得咽一口口水,喉结不安地上下移动着。
“我只是来这里杀祝映,干完事就走了。”
重新归刀入鞘,在房间中等待着祝映的造访。
出乎意料的执念。
不过比起这个,我好像还没问布梭知不知道祝映怎么样了。刚刚被校长的绅士之气精神污染,居然忘了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应该也不用问了,这女孩有备而来,自然知道祝映没有死。
夜更深了,今天也是一成不变的今天,夜晚异常的晴朗,些许星点围绕着在天上缓缓旋转的月亮。今晚天空而来的月光比地上人造的那些光亮更加明亮,看来祝映是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