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笑彻底体会了把什么叫无能为力，对着卷子瞪大眼，用老妈的话讲跟相面似的，也没看出名堂来。
以往碰上这情况，肯定是向纪涵求助。
纪涵是个好老师，能把林子笑这水平的给“辅导”到十一中学这种顶尖的重点高中，是多少老师都要羡慕的能力。
林子笑把书桌里、书包里的卷子都拿出来，没写的放一摞，错得多的放一摞。
这是她要发愤图强前都要进行的，跟仪式似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归类了，心里舒坦了，也方便着手复习。
完成这一系列活动，基本一上午的时间也过去了。
正好带食堂去让纪涵帮她评估评估，从哪开始下手复习比较好。
惯性的将纪涵也放到自己计划的其中一部分，等韩玉问她今天中午吃什么的时候，才想起来纪涵说他下午回家，中午不会去食堂。
纪涵正不开心那，居然还想着去打扰他。
林子笑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子，自我教育道：“你能不能靠点儿谱，少给纪涵拖后腿啊。”
自己已经喜欢碰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去询问纪涵的意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以前考砸了卷子不敢拿回家签字，还是纪涵模仿签名给应付过去的。
学校的事儿纪涵无所不能，依靠习惯了自己甚至已经忘记该如何独自处理，更不要提去安抚纪涵。
自己果然是只能拖后腿的……
“喂，醒醒，饭都被你喂鼻子里去了。”林子笑猛然回过神，是韩玉在跟她说话。
再低头，大米饭粒掉了一桌子，在餐盘前呈离散分布……
“韩玉，我问你个事。”林子笑放下筷子，板着脸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你说。”
“我们学校年级前几名的成绩可以进纪涵想去的那所学校啊？”
纪涵看得上眼的顶尖大学对她来说纯粹是围观下就好，整个一本线A段随便填，哪个名气大填哪个，反正都进不去。
韩玉拄着下巴寻思片刻，“去年好像是前5名都够的。”
“那难度也不是很大嘛~”话音刚落，周围一圈的学生都用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毕竟这语气着实忒欠揍了。
林子笑倒是坦然，因为她是以纪涵的水平来衡量的。
人可是保持年纪前三，动不动拿第一的主儿，对他来说算哪门子的难事，林子笑长长舒口气，纪涵纯粹是忒紧张，有什么好担心的嘛。
“不过，纪涵之前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准备比赛上，落下不少的课程，估计心里也没底吧。”韩玉撅着嘴，喃喃地说，“郭淼讲的，一般只有大神级别敢去，因为长时间都在训练奥数的内容，正常的课程没精力复习。要是没办法加分，损失也不小的。所以想他这种没什么把握的人，可不敢冲比赛，老老实实地跟学校复习。”
“按道理纪涵很有希望加分的，谁知道失手了。”
林子笑被她一大段话绕得头都晕了，“不是，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啊？”
“简单点儿讲，就是他如果现在去考试，名词可能会下降，进不去前三也正常。”韩玉用筷子怼了怼餐盘，“估计纪涵担心的也是这点吧。”
所谓竞赛的后遗症，是比失去加分更恐怖的存在。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林子笑也不知道哦给如何安慰他。毕竟如果不是韩玉跟她讲，她甚至不知道纪涵再烦恼些什么。
作为关系最亲密的好朋友而言，自己真是太不尽职了。
心里装着事儿，难免会体现在音乐之中。叶新又是天生的神耳，中间休息的见习，罕见地主动跟林子笑搭话。
“乐器很诚实，它会一五一十反映你的心情，甚至你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林子笑抗议的眼神中掐灭香烟，“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弹出来的音符就会浑浊，变得模糊。”
林子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的这段“乐理”估计无法在任何一本教科书里找到，他独创的叶式理论，每次谈及话匣子关不关不上，空盒子乐队的人都遭到过“荼毒”。
“我没犹豫不决啊，我就是……”林子笑一晃神，似乎自己都说不清楚。
是啊，纪涵遇到的困难是她无法理解和想象的，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圈子。在她眼里，纪涵已经相当的厉害，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烦恼。
往常他发火或者发愁，多是因为她又惹祸了，他来给善后。
所以是林子笑自己可控制的范畴，真给惹火了，收敛收敛便好，皆大欢喜。
然而这次，是她不能够解决，甚至是无法插手的境遇。
很明显的无力感，像是横亘在她与纪涵之间的鸿沟，她连搭桥跨过的办法都没有。
原来自己跟他直接的差距，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叶新耐心地围观她走完神，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干嘛？”
“人有两条腿，但只有一个脑袋。碰到岔路口必须果断作出抉择，否则到最后要么把你自己分尸，要么两边都是空。”
叶新几句话说得跟恐怖故事似的，林子笑抽动着嘴角，想象了下画面，打了个寒颤。
但话糙理不糙，自己一直缩在壳里，自我安慰说反正时间还长，留到明天再说吧。
然后明天的明天……
即将高三，没有那么多明天让她来拖延。
如果她真的追不上纪涵的脚步，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不管不顾地跟着。
于她而言，高考真的会是她的出路吗？
越想心思越乱，心静不下来，手上没个准头。叶新罕见没骂她，而是提前给她放行，回家自己纠结明白了再回来。
有些答案，她还是想参考纪涵的意见。
楼下等了二十多分钟，可算把人给等着了，见他一面真是比过去见皇上都难。
现在的纪涵身上少了些以往那种胸有成竹的踏实感，林子笑向来熟悉他在教训自己时，言之凿凿不容人质疑的那种气势。
那是极度自信的人才有的。
曾经林子笑很讨厌他的强硬，现在反倒开始怀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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