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再度恢复喧闹，不断有人上台，又不断有人回来。
沮丧、欣喜、故作平静，或者三者皆有。
而林子笑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低落，低着头扣裤子上早餐饼的渣渣，心都碎了一地。
现在无论叶新是说鼓励她的话，还是批评她的话，都无法让她打起精神。
当然，沉默如叶新，也不可能开口。继续自顾自收拾乐器，闭目养神。
是死是活全是两个小时之后，等所有选手演出完毕，公布成绩的时候，闯得祸到底有多大，便会见分晓。
林子笑甚至在盘算，自己是先破产谢罪还是躺平任嘲比较好。
那股子刺鼻的香水味又变得浓烈，抬头，果然是给她化妆的那个姑娘，从叶新手里要了根香烟，顺便吃了个闭门羹，又找林子笑这边刷刷存在感。
“小朋友果然还是缺经验啊。”她吐了个烟圈，“多被骂几次就好了。”
放平时，林子笑举双手双脚的赞成，没准还能跟她分享下如何无视外界评价的经验。
林子笑自认为脸皮算厚的，在学校被老师被教导主任被亲妈从小说到大，拿着跟纪涵、韩玉还有各种邻居家、同事家的孩子比较，早已练就强大的心脏。
因为她不在乎，她并不在乎周围人如何看待她，也不在乎考入了哪所学校，够不够响亮，成绩算不算亮眼，得到的证书是否够多。
反正学习这事属于每个人必须干的事儿，想反抗切得费番功夫和口舌，还不如吊儿郎当的敷衍敷衍，私下暗度陈仓搞点儿自己喜欢的。
所以考场的失利与她而言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但音乐和乐队不同，这些是她在乎的。
林子笑现在的表情离哭差不了多远，扁着嘴不说话，相当的幽怨。
“你话这么多是因为挨骂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新突然发声。
那姑娘自讨没趣，又溜达去了别处。
叶新起身站到林子笑跟前，眼神特别鄙夷：“本来就丑，撇嘴更丑。”
林子笑猛然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火气瞬间涨了好几度，反问：“你是在，说我？！”太过分了，即便是实话，也没有当人面说的吧，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当然。”叶新点点头，“现在好多了。”
啊？林子笑眨巴着眼睛，呆呆目送叶新又返回小角落擦吉他，好像刚刚那个挑衅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是在？故意让我说话？算是在安慰？
林子笑实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太别致了。
不过口一开，好像憋着的那股劲儿的确泄了许多，特别想找人抱怨。
漫长的两个小时，工作人员通知公布结果。
林子笑立马躲墙角抱柱子开始挠，“要，要么你们去吧，回来告诉我结果。不对，如果是好的结果再告诉我，不好的就直接无视掉我吧。”彻底缩成只鹌鹑。
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胆小，不敢亲耳听结果。
叶新也没勉强，带着其他两人走了。
瞬间后台空空，大伙儿都去前面听晋级结果，就剩她一人待在这儿。
早知道应该好好听叶新的话排练，再也不偷懒了。林子笑暗下决心，只要这次顺利晋级，再给她次机会，她绝对全力以赴，叶新怎么安排她怎么干。
嗯，甚至比他要求的更严格。
掰着手指头数，彻底体会了把什么叫度日如年，心脏像是有只手揪着……
在屋里原地转了第78圈后，走廊里终于响起脚步声，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
林子笑赶忙奔过去找叶新，急迫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是能说的结果吗？”
叶新的神情向来看不出门道，林子笑也没有心情再跟他玩猜猜猜的游戏，只想迅速知道结果。
叶新瞥了她一眼，语气相当的平静，悠然道：“第一名比我们高20多分，最后一名比我们少20多分。”
“哥，求你了，直接告诉我结果吧，我这心肝脾肺肾哪都不好，禁不起提心吊胆的。”林子笑几乎快哭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跟晋级线相差2分……”叶新言简意赅。
完犊子，就差那么一点点儿！如果自己不失误的话，晋级根本不成问题。
林子笑彻底蔫了，“你怎么能出气，你就说吧，我绝不反抗。”语气中带着哽咽。
“除上学外，剩余时间全部归我占用，随叫随到。”叶新伸出跟手指头。
林子笑赶忙点头。
“第二，下次比赛前，吉他的水平至少让我点头。”
这也没问题，本来也是自己的目标。
等等……林子笑突然反应过来叶新的话里好像掺进了奇怪的东西。
没等她张口问，叶新咧开嘴，笑得特别地欠揍，“我们是最后一名晋级的。”
晋级二字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生锈般的神经好像终于理解了它的含义。林子笑收敛刚刚的沮丧和胆怯，逐渐被怒气取代：“叶新你敢不敢别大喘气！”
追着叶新一通捶打，心脏都快蹦出来。
不想叶新跑得还挺快，又有曹璞帮忙掩护，生生从林子笑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算了算了放过他，好不容易知道捉弄人一回，咱就当哄他了。”曹璞特别夸张对着叶新跑远的方向喊，“我救一你命，记得还！”
空盒子乐队难得的热闹。
折腾累了，林子笑找了个空歇着。她是身体和心里的双重疲惫，跟做了趟没有安全措施保护的过山车似的。
好不容易放松，人瞬间瘫成球，脑子一片的空白。
这个好消息应该告诉纪涵。
林子笑第一个想找他反响，话都打完了，想起来之前对方叮嘱过她，集训期间不让带手机，无法回复微信。
没关系，什么时候看见什么时候算吧。而且这算特殊情况，应该可以的。
“我们晋级啦！”点击发送~
然后飞快收拾乐器，跟叶新他们吃庆功宴去。
手机收入兜里不到两分钟，居然响起微信的回复提示音。
是纪涵，他居然在玩手机？！
林子笑赶忙点开，只见对方只发了一个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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