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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文化交流演出选出来的学生，代表着学校的荣誉，向来是优中选优，没点儿真本事，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林子笑看着十一乐队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印在演出名单里，贴在学校门口的公告栏上，一刻也呆不住，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队友叫在一起，庆祝个三天三夜。
纪涵压低了声音，示意她淡定："现在只是公示，上报給学校，最后能不能批准，还要看上面领导的决定。"
"嘿嘿，向来最终名单跟拟定名单并无二致，上面的领导只管大笔一挥签个名，连上面的名字分别是谁都不知道，哪有功夫细看。史老师说带我们，我们肯定会去，没错了。对吧，韩玉。"
纪涵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只不过性格使然，未到最终确定，不能一口咬死，而且林子笑属于给点儿手电筒的光都能灿烂的主儿，不想让她太过得意。毕竟校外文化交流是大事，十一乐队由名不正言不顺的私人小团体，一跃而上，容易遭人非议。
林子笑管不了这么多，由好事降临，当然要先高兴几天，乐呵乐呵再说。午休的功夫，觉都不睡了，上下楼层的串游，喊上程斐然和郭淼，又打电话給陈阳，说要找个地儿好好吃一顿。
韩玉说："涮锅去吧，听说街口新开了一家火锅店，里面的西红柿锅底相当不错。"
程斐然道："呃，大晚上吃太油腻不好，我认识一家素菜馆。"
未能到场的陈阳则用短信连番轰炸："屁！好不容易来顿好的，当然要吃肉！全是肉！一个菜叶子都不许有！撸串！烤羊腿！自助烤肉！只要肉管够，我都不挑！"
"呸！你也不怕大半夜吃顶着睡不着觉！"林子笑用她弹吉他的巅峰手速飞快回复，又加一句，"经费200，超了你补。"
那边立马没了动静。
"咳咳。"纪涵出声提醒，"想着吃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点儿正事。史老师把乐队名字报了上去，演出的歌曲还没有定下来。我们需要尽快选择几个合适的給史老师送去审核，学校研究检查没问题了才能通过。"
"啥？这玩意儿还需要讨论审核？一个歌而已，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音乐、文学、艺术向来是严格监控的部分，里面的每个字每个旋律都需要审查，学校自然也不例外。万一其中的哪个字触碰到别人的底线，引发不满和争议，史老师会很难办。"
"争议争议，天天哪来这么多的争议。"林子笑嘀咕着，"闲着没事干了吗？"
纪涵知道难以说通，也不跟她辩驳，说："我们最好先过问史老师的意见，看看她那有什么建议，省着我们准备过后无法通过，白白浪费了时间。"
跟老师。学校打交道的事情纪涵比自己有经验，林子笑想着只要能让乐队顺利演出，万事皆可商量，便依从他的意思，一起去史老师的办公室。
敲过门，林子笑等人笑盈盈的齐声问好，结果"史老师"三个字的音调拐了个弯，最后的那个"好"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教导主任怎么也在？
对方冷着脸看着墙上的挂钟，呵斥道："还有三分钟上课，你们在这溜达什么那！下午自习课不叫课是不是！"
林子笑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自觉的一哆嗦，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想着要不然装成敲错门，偷偷退出去吧。
"没事没事，我们这就走，嘿嘿。"
"等会。"教导主任又改了注意，把他们叫回来，对史老师说，"我的意思，如果不想撤下他们的话，必须达成我们的要求。他们人都在，正好直接通知他们吧。"
史老师当即反对："这是两码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学习的问题交给班主任，活动的事情交给我，我任职以来一向如此。"泡着胖大海的杯子再次惨遭毒手。林子笑怀疑老师们是不是受过统一的培训，愤怒的时候都爱好摔杯子。一旁的教导主任由于不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摔别人的杯子不地道，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发火，难受着那。
林子笑听不懂她们在争执些什么，不过从偶然透露出的几个字，似乎跟乐队参加校外文化交流有关。看教导主任对史老师的态度，估摸着对上次史老师从她手里把乐队保下来的事耿耿于怀，现在过来找麻烦。
与纪涵交换眼神，他也如此认为。
教导主任又说："学生在学校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衡量他们成果的标准是成绩。他们几个的班主任和年纪主任也觉着这个办法最好。"
她直接搬出了年级主任，这位一般人也不敢招惹，脾气大，权力重，人送外号"活着的校规"、"差生杀手"，凡事他认定的事情谁反对都不管用，除非你直接把校长搬出来讲人情。
校外文化交流屁大点的事儿，让校长操心，除非他们几个主任，老师都不想混了。
这号人物震着，史老师也没法，考虑许久，无奈的摇摇头："行吧，十一乐队的报名期中考试后再说。"
"对嘛，我也是为学生负责。"教导主任见她应允，把一直在旁围观的林子笑叫来，笑容过分的和蔼。按照林子笑的理解，她现在的表情用一个成语可以形容：笑里藏刀。
林子笑知道她准没好事，挪着步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
"记得之前在我办公室里保证过的事情吧，期中考试成绩程斐然。郭淼和韩玉三个人的名次不许下降，而你必须进入年纪排名前300."
这确实是自己的原话，当时纯粹是为了給教导主任个说法，作为不解散乐队的条件，但又没白字黑子的写在她的学生守则里，史老师点名报到学校的特色活动，哪能因为一个玩笑似的保证没完成，说解散就解散的道理。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教导主任的脑子，制定规则，人家是祖师爷级别的。这不，她现在抓住了校外文化交流的机会，要求林子笑兑现诺言了。
教导主任继续说："所以，这次的期中考试，你们乐队的每一位成员必须达到这个要求，否则的话，你们是没办法参加校外文化交流的。"
"什么？"林子笑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跟她预计的最坏的结果一样，对方果然拿校外文化交流当砝码。
对方又补充道："还得加上纪涵，你的标准跟其他人一致，保持名次不后退就可以。"
不光是林子笑，大伙一齐长大了嘴巴："啊？纪涵他……是年纪第一吧。"
没错，纪涵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年纪第一，她看似轻飘飘的说一句名次不后退，十一中学的学生都清楚，每个年级前三的位置竞争都非常激烈，最顶尖的那批学霸卯着劲儿，这次你压他一分，下回他反超你两分，分差咬得紧，谁也不敢夸下海口说能够蝉联第一的位置。
而教导主任的意思，竟是要求纪涵在期中考试中，必须拿到年纪第一。
缺不缺德，你怎么不说让他签字画押清华北大随便挑啊，这要求明摆着难为人吧。林子笑差点没忍住，当场发飙。被后面的纪涵及时制止。
他走到教导主任跟前，态度不卑不亢："学校的规定是只有那些低于年纪平均分的学生，才会被限制参与课外活动。程斐然。郭淼和韩玉保持成绩不变的话，也都是年级前300的名次，按道理讲我们乐队的平均成绩远远超过年级平均水平。"
教导主任什么风浪没见过，根本不吃他这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学校也是出于对学生的成绩考虑，你们的确超过平均分数，有资格参加课外活动。但是如果本来年级第一的学生，因为玩乐队，退到了平均水平，这个成绩我想家长也不能接受吧。到时候不用学校要求解散乐队，我想你们的家长就会这么干。现在只是说会限制你们参加校外文化交流，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现在距离期中考试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老师提出的条件的确有点儿高。"纪涵说的不无道理，教导主任的要求确实强人所难，让谁听都会觉着过分。史老师不好明着帮腔，暗地里故意咳嗽一声。
现在教师也讲究以理服人，拿自己的职位硬压着学生屈服，说出去也难服众。尤其有外人在场，她也得要个面子，于是稍稍让步："其他人要求不变，你年级前三即可。"
林子笑暗自松了口气，好歹这算是个人能达到的标准。
可是纪涵对此似乎并不满意："我的不用变，林子笑的稍微放宽些吧。她上次期末的名次是年纪690，一次性提升到前300，难度太大了。"
教导主任的脸色顿时黑了，合着他跟自己争取了半天，是給林子笑求情的。
"喂，那可是年级第一！"林子笑偷偷拽着他的衣角，轻声道。
"嘘，别插嘴。"纪涵又问："可以改成年级前500吗？"
"前300."教导主任坚持不变。
韩玉在傍边打圆场："要么，折个中，400吧。"
只见教导主任额头处青筋直跳，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终于没绷住，彻底火了："你们当学校是过家家吗？菜市场买菜那！还带讨价还价的！再废话，直接取消你们参加活动的资格！"
所有人立马被吓得不敢吱声，闭嘴立正站好。
史老师看准时机，悠悠怼了一句："你们啊，要遵守诺言，答应了就得做到。"同时暗示教导主任说话要算数。
对方尴尬的咳嗽一声，收敛起凶神恶煞的神情，指了纪涵等人："你们四个名次不变，她进入年级前400，听清楚了吗？"
几人叫苦不迭，无奈屈从地答应了。
"清楚了还不赶紧回去上课，傻站在这干嘛那！"
几人连声道谢，逃命般地离开史老师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