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皮女

【百皮女】

“我不管,我一定要。”

“可是我妈病得很厉害,再过段时间好吗?”

一声耳光声传来。

“你嫌钱花多了?那行啊,正好我也想找个好男人改嫁了,哪像你木木讷讷的还舍不得花钱。”

“不,不要走。我给你买就是了……”

在这样一段对话之后,女人趾高气扬地拿着钱,甩开身后的丈夫和破旧的家门,朝着楼下走去了。

她身上穿着长过膝盖的紫色皮衣,皮衣上有棕黄色的毛领,不知出自什么动物,看起来微亮,颇有几分贵气。她脚下踩着一双红色的亮皮靴,走在漆黑的楼道里有了几分诡异,咚咚咚的脚步声让她在肮脏的楼梯上也走出女皇一般的感觉来。她提着价值不菲的紫色皮包,走出了楼。

这里是北桃城未被改造的某居民区。居民楼群周围没有围墙也没有巡逻人员,换言之没有人负责安保工作。楼体多是灰青色的肮脏矮小的楼,在底部通常是布满了青苔而散发着清新的泥土味的。

她迈着步子,提着包,花枝招展地走在如她的丈夫一般配不上她的街道上。在北桃城这一带是很难打到出租车的,她不得不自己走一截路。她如一个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环视着街上的行人,尤其是那些穿着打扮很日常的那些女性。看着那些不如自己的女人,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

“老公,我想要那个包。”

“可是储蓄不多了,还得还贷款呢……”

“好哇,当时你说你妈病了我就忍着没买那个买了别的代替,你现在又说这个。你这么讨厌我那离婚了吧?”

“别,那下个月生活会艰难一些,没问题吗?”

“恩,没问题。”

第二天,她拥有了又一个梦寐以求的名贵皮包。于是她把上一个珠光宝气的包扔进了衣柜的角落,再也不用了。她迫不及待地丢下苦恼于如何做便宜饭菜的丈夫,走在贴满小广告的破楼道内。那双亮晶晶的红色皮靴踩在布满灰尘的楼梯上,激起小小的一阵烟尘。她以为自己在这黑暗中一定如女皇一般高贵了。

……

“老婆,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爱你。”

“还说这些干什么……吃菜。”

她今天不同寻常地温柔,只是自顾自地沉醉于这日子的幸福而忘乎所以的男人,并没有察觉。他一如既往地,觉得自己的爱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只是脾气有些任性罢了。

幸福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的,对这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如此。大约吃了半个小时,他的妻子放下了碗筷:“好了今天有朋友约我出去聚会,等下只能你一个人洗碗了。”

男人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是他没有流露出来。他只是笑着点了个头,端起碗大吃了一口白饭,一言不发。

“礼物呢?没有礼物吗?恋爱的时候你可是天天送我礼物的?”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冲丈夫讨要起礼物来。

男人心头涌起一种混杂着说不清感觉的幸福,他拿出一个礼物盒,双手捧着递给妻子道:“老婆,结婚五周年快乐。”

当她拆开礼物盒的时候,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送的这是什么?”女人将礼物盒丢在桌上,那盒子里有些发黄的一双鞋子跳动了一下,险些蹦出盒子来。

“这是我们刚恋爱的时候你送我的那双白色球鞋,我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穿,都放黄了……”男人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这礼物你还是自己收着吧。”她眉毛挑了挑,决定不再和男人说话。

男人叹了口气,从身后又拿出一个礼物盒递给她道:“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这才是真正的礼物。”

当女人拆开盒子的时候,那油亮油亮的还未拆下标签的皮鞋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老公你果然是爱我的,我先出门啦,晚上记得来接我。”她迅速地拆掉了标签,穿上那双鞋子,不等她丈夫看清楚便提着包冲出了门去。于是男人只能听着楼道内趾高气扬的“咚咚”声,叹息着收拾碗筷。

而那句“喜欢吗?穿给我看看漂不漂亮。”始终是没能说出口。

空荡荡的屋子,似乎再也没有了当年两人一起努力买下它时的那种幸福气息。

……

她穿着丈夫给她新买的衣服,如炫耀似的走在街上。她心想,等到她的朋友们见了这身衣服,一定得羡慕死了。她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幸福感:有了好东西,当然要先给愿意和自己结交的朋友们看看了。

男人守在空屋里,为她那句“我去把衣服买了,穿回来给你看”的话,等了一天。因为请不到假,他便旷了工,老板冲他大发雷霆,于是他丢了工作。

男人没有为失去工作感到有什么难过,反而想起妻子去买衣服时那种幸福的表情,让他自己也觉得幸福了起来。他只想着,等妻子回了家,看了她的新衣服,便赶紧去联系那些许久不曾相聚的老朋友,托旧人情找一份新的工作。

可当她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了。她也没说什么,回了家便开始脱着衣服,准备睡觉。男人叹了口气,再也没了看衣服的兴致。

……

“老公,她们说那件皮衣很好看耶,给我买一件好不好?”她拉着男人的手撒着娇,心里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一定会如愿以偿。

然而男人并没有如以前那样软弱地回绝或是一口答应,却反过来问了她一句:“你喜欢吗?”

“她们都说很好看,大家都有我却没有也太不合群了吧,给我买一件吧。”她没有察觉男人与平常的不同。

“不买,何必去迎合她们。”男人拒绝了妻子的要求。男人只觉得有些不快,为什么要辛苦工作去换取妻子不喜欢的东西去迎合总是让妻子常常不在自己身边的人?

“买嘛。”她虽然还在撒娇,语气却变得有些强硬了,抱住男人手臂的双手,也不再摇动。

“不买。”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也好,我也想找个知我疼我的好男人了。”

她使出了屡试不爽的招式,在她的想象中,那件皮衣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一旦她穿上,必定能让朋友们更加称赞她。

“好。”

男人的答案让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

是夜,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没有出门,也没有化妆。

没有买到那件合群的好衣服,那些朋友们果然是渐渐疏远她了,让她不得不离开了她依恋无比的那个圈子。

虽然是初春,然而天气还是有些冬日的寒冷。她没有开空调,因为走出被窝会更冷,然而已经没有可以指使着去帮她开空调的人了。

夜渐渐深了,她越来越冷,棉被已经无法替她抵挡寒冷了。能去开空调的,能抱着给她取暖的人都没了。她只能穿上那一件件皮衣,穿到穿不上过后,就全都抱在怀里。

可这夜晚还是这么冷,她不知道为何这么冷。她只觉得窗外的黑暗中潜藏着无数妖魔鬼怪,正张牙舞爪地冲她走来。

……

桃城的怪谈,又多了一则。“百皮女”。

在寒冷的夜里,千万不要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千万不要去黑暗的角落。如果不得不在那些地方经过,那么千万不要是在北桃城。

如果在北桃城的寒夜里出了门,走在黑暗的地方。那么你就会听到有低声的哭泣声,而不知何处还会传来响亮的脚步声,这些声音会一直围绕着你,久久不散去。如果不快点走开,那么伴随着这怪声的是,从黑色的楼道内爬出来的浑身粘满动物皮毛,长发飘飘而肤色白紫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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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开学没多久,便掉下精品,真是蛋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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