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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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果实】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没了它,就没有了音乐,那我的人生都要失去意义了。”正在这么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染着一头黄毛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手里正拿着一个黑色长着软刺的果实。

男子正处在一处杂乱而光线良好的房间内,房间内陈设着架子鼓和电吉他,以及一系列摇滚乐器。而这些乐器此时正杂乱地放在地上,有的还有了些许损坏,不知道还能否发出动人心魄的音乐。而在男子的对面,立着的是一个更为奇怪的男子。那男子没有穿衣服,全身被略微发黄的绷带缠绕着全身,有的绷带还染上了些许血色,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木乃伊似的,正是桃城都市怪探的常客:绷带人。

“就算是夺走无关者的生命也无所谓么?”绷带人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不由得让男子想起求学时期听写单词的录音带。绷带人这么说着,朝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喃喃道:“那么你该死。”男子有些惊恐地看着绷带人,转而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果实,直将它挤出许多半透明的紫色液体来也毫不察觉。

绷带人越走越近,男子心头也越发恐惧和慌乱,然而他不逃:逃不掉,也无法舍弃这里的乐器。绷带人越是走近,男人就在恐惧之中感受到了对音乐狂热的爱,在这疯狂的感觉之中他心里孕育着新的曲子。

就在绷带人的手要触碰到男子的前一瞬间,玻璃窗猛地崩碎,窜进来的是一个墨绿色的人影。那人影抱住绷带人,朝着墙角滚去了。

绷带人被对方捉着滚到墙角,猛然挣开,于是那墨绿色的人影朝着后方跳去了。这时绷带人才看清那人的样貌。黑色的紧身衣上覆盖着墨绿色的甲壳,腰间被一条腰带束缚,一个绿色的风车正在旋转,右手的手腕上有一刀金色的弯刃,头上套着如蝗虫一般的假面,正是桃城怪谈的另一个常客:假面骑士。

假面骑士对着男子挥一挥手,示意他离开。在男子惊慌的脚步声中,假面骑士注视着浑身发黄的绷带人。

“假面骑士么?”听过对方的名字,所以绷带人不打算直接动手。假面骑士作为和某个组织战斗至今的人,其能力不容怀疑,而且传闻中的假面骑士也是为了正义而战,这让绷带人不愿和他交战。

“我是桃城的执法者……那个男人,可不是什么该被保护的平民……”绷带人沙哑的声音开始诉说起一个故事……

年轻男子抱着心爱的电吉他,在路上飞奔着。每一个从他附近擦肩而过的人脸,在他看来都好像是被绷带缠绕着似的。他明白这是他心里的恐惧,求生的意志让他不管那些人,越跑越快,同时任由这些感觉在脑子里左右自己的情绪。他一面跑,一面在心里编织着新的乐曲。

两年前,他还是个不入流的三流歌手,只能干着翻唱歌星名曲这样的事情,他自己写的歌曲是一贯没多少人听的,虽然赚钱不多,但是他觉得快乐。后来在少有的也挺他自己写的歌的歌迷中,他认识了前女友,女友爱他写的歌词,爱他的歌声,而他也爱这个肯陪着贫穷的他的女孩。

女孩和他都是孤儿,在这个城市里举目无亲。只有两人互相温暖和鼓励着彼此,白日里各自工作,下班后挤在出租屋内小小的沙发上抢着电视频道,也会一起打电动,也会一起唱歌,累了的时候就会一起睡觉。这段日子是男子觉得一生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刻。

后来就如每一个俗套故事那样的,女孩得了怪病,高昂的手术费让男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努力都不可能拯救自己的爱人。他眼睁睁看着女孩在病房内变得消瘦,面色越发苍白,最后连歌也哼不出来,只能温柔地看着他。

他更加努力赚钱,以前不肯做的替歌星假唱,他也做了,只为了多赚一些钱。他也开始替歌星写歌,将自己的作品廉价买给别人唱出名,而歌迷称赞歌词深情的话语却从不为了他而说。饶是他如此的努力,也不过是能购买最便宜的药物,勉强吊住爱人的性命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那男人给了他一个果实,声称果实包含着将死者的情绪,有人世间的一切情感,男子只要吃下它,就可以写出最有感情的歌,唱出最打动人心的调子。

一开始他只是病急乱投医,然而吃下果实之后,他的人生开始转变。他好像会莫名的多愁善感似的,心中总是有着感春悲秋的情绪,恨不得写出新的歌曲来抒发情感。而他在那之后写出的歌,让他有了许多新歌迷,让他被星探相中,让他平步青云,让他有了治疗爱人的钱。

然而,他变了。

他起初还有所抗拒,然而受不住女粉丝的热情,对于她们的投怀送抱,渐渐也不再抗拒。让小报记者抓住了他的线索,弄得满城风雨。这一切偶然间传入了他病情刚有所好转的女友耳中。面对女友的好言相劝,他只觉得那还有些苍白脆弱的脸,怎么也比不上青春活力的女粉丝。他觉得烦了,给了女友一笔钱,提出分手。

之后,女孩自杀了。而他在吃下新的黑色果实那一刻感到了好像不属于自己一般的悲伤,那是被爱人背弃的悲哀。他似乎猜到了那果实来自与谁,然而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音乐,只在乎音乐给他带来的声势,便是那些玩暧昧的女粉丝,也不过是他的泄欲工具罢了。

……

绷带人的故事说完,假面骑士没有发话,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现在你后悔救了那样的人吗?”绷带人好像带着一股先知的神气似的,要朝门口走去:“你也该知道,这个城市里,人类,不一定比妖魔鬼怪干净。”

而回应他的是身后猛烈吹来的拳风。

“的确,那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渣滓。但是,也轮不到你们来审判。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只有法律,不,只有正义罢了。”

……

男人越跑越累,最后在西桃城的某家店门前累得爬不起来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抱着吉他进了店,要了个位置坐着。原来是一间咖啡屋。

他一面喘着气,一面回忆着脑子里的乐曲。这乐曲能感动多少人呢?连他自己都被这透着顽强生命力的曲子感动了。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端起了咖啡。

在他为了解渴而将咖啡一饮而尽之后,他只看到天花板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回过头去,却看到自己的身体睡倒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而他的灵魂越飘越远,渐渐飞向了一棵黑色的大树,成了养料。

他失去了意识。

他死了,带着他还不为人知的自以为伟大的乐曲。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树上摘下刚结出来的新鲜果子,微笑着,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了。

……

几天之后,桃城之中,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一位作家忽然被人们知晓了。他写的一篇将死的音乐鬼才的回忆录,真个是让人对那鬼才又爱又恨,爱他对音乐的追求,恨他对人情的冷漠和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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