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屠龙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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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流传下来的故事?当然要听,不,一定要听,请务必讲给我听。”凯瑞两眼放光。

“当然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提醒您。”温蒂抿着嘴笑,“您也说过了,三位大勇者的故事中,最受吟游诗人青睐的便是枪之勇者的传说。这是因为,只有枪之勇者的事迹中是没有瑕疵的。”

“末世之龙的事情发生得最晚,时间上距离现在最近,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吧?而且剑之勇者和盾之勇者的瑕疵,我也听说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因为一点瑕疵就去否定伟人,真是太过卑劣的行径。只能说低下无能之辈,总是对他人格外严苛。”

“您说的不错,但是和我要说的事情无关。我要提醒您的是,这个没有流传下来的故事,就是枪之勇者斩杀末世之龙这一伟大事迹中的瑕疵。您听过之后,也许会不高兴。”

“是吗?不管怎样,都是值得一听的,请讲吧。”凯瑞等得有些心急。

“您有时也会强硬起来呢。”

温蒂将手捧在胸口,露出十分柔弱的笑容。维持着这个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拉开凯瑞身边的椅子坐下,讲述起来:

勇者这个称谓,在圣堂出现以前,适用于任何践行正义之人。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要讲的故事的主角,曾经可以被称作勇者呢。并非圣堂中的勇者,而是世俗中的勇者。没有神赐予的魔法武器和技能,而是凭借人自身的智慧和力量,来为正义而战。

在斯科尔城里,魔法十分发达。我并没有研究过别的城市,但是从书籍中的记载来看,大陆上很少有哪个地方像斯科尔城这么热衷于魔法。在斯科尔城,有很多世代研究魔法的家族,我们笛门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希望您不要产生误解。在末世之龙一战中,笛门家族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我们家族并非故事的主角。

那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单纯想要炫耀一下罢了。

好了,回到正题。故事的主角,是另一个家族,一个绝对称不上繁盛的小家族。斯科尔城里研究各种稀奇古怪魔法的家族多不胜数,但是最为荒诞不经的,就要属这个小家族了。他们世代研究的魔法,只有一种,就是屠龙魔法。

听起来还不错,对吧?但事实是,简直糟糕透顶。这个研究屠龙魔法的家族,千百年来从未杀掉过任何一条龙。甚至于,他们连真正的龙都没见过。不不,还要更糟糕一些,他们连一块龙鳞、一根龙角都没见过,都没摸过。

尽管如此,他们却到处宣扬自己掌握着屠龙的魔法。只不过没有一条龙肯光临斯科尔城,好让他们实践一番罢了。

显而易见地,这个家族成了斯科尔城的笑柄,一代比一代衰落。然而,有一天,故事的主角在这个家族中出生了。好像家族中几代的气运积攒到这一人身上一样,他拥有极高的魔法天赋,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家族中的屠龙魔法,还击败了不少实力不凡的对手。到最后,他的名望越来越大,当上了斯科尔城的城主。

也许你会有些疑问,如果那个家族中的屠龙魔法确实威力不凡,为什么之前会那么衰落呢?因为那个家族里有着奇怪的规定:屠龙的魔法,只能对龙使用,绝对不能施加到人族身上,否则就是背离了开创屠龙魔法的初衷。在故事的主角之前,这个家族里的人都恪守祖训。我也说过了,这个家族从未遇到过龙,当然也没有机会使用屠龙的魔法。所以这个掌握着屠龙之技的家族,就一直湮没无闻。

受困于这一规定,这个家族的人没办法施展才能。有些人干脆放弃了继承无用的屠龙之技,有些人则外出游历,期盼着能遇上一条真正的龙。

你问我这些出去游历的人有没有真的遇到龙?不知道欸。但是并没有屠龙成功或失败的消息传回斯科尔城。所以,我想就算他们之中有人真的碰上了龙,说不定没有将龙屠掉,反而被龙给吃了。被龙吃掉的话,失败的消息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毕竟真相已经被埋进了龙的肚子里。

您哪一天碰到了龙的话,可以到龙的肚子里问一问,就说“请问有没有来自斯科尔城的自称屠龙家族传人的家伙来过呢?”,也许就能知道真相了。不过那样的话,您依旧没有机会将消息传递给别人呢,失策失策。

什么?您说我心眼很坏?只是开个玩笑了,请不要生气,大不了请您继续摸我的手好了。不用了吗?好奇怪,明明之前还抓着不肯松开。

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家族越来越衰弱。到了故事的主角这一代,家族里就只剩他一个传人。于是他决定打破这个规定。然后,事实证明,屠龙的魔法,对人同样十分有效。

而且,他并没有滥用屠龙魔法。他是个拥有着诸多美德的人,做了很多好事,受到人们的信赖和爱戴。他还曾经加入军队,到北方对抗恶魔,凭借显赫的战功获得了贵族身份。后来,他与当时城主的女儿相爱,并且成功结为连理。城主去世后,人们一致推举他成为新一任的城主。

这样的一个人,虽然说不上具有多么跌宕起伏的传奇色彩,也足以在斯科尔城的地方人物志中写下非常不错的一页了。如果末世之龙没有来的话。

而现在,整个图书馆的书籍,像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一样事无巨细地记下了这个城市的各种琐碎,却偏偏没有记下这个人的名字。他被刻意抹除掉了。就算去查找历代城主的年表,他所在的那些年,也只会是一片空白。经过这么多年,斯科尔城里应该没人还记得他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成为了斯科尔城的噩梦,没办法醒来的噩梦。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在笛门家族的藏书室里,这些事情被记载了下来。我现在不过是向您复述从书上看到的故事。

这位屠龙家族的传人,本该度过幸福而且光荣的一生,却偏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敌人——末世之龙。

很讽刺吧,屠龙家族终于遇到了第一条龙。然而,这条龙却导致了屠龙家族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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