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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所有的村民都已经躲藏起来。这里历经多次兽潮,早就有了经验。逃到深山荒野是最危险的,因为那种地方最容易遇到魔兽。最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各自家中。
村子的每一户人家挖有地下密室,平时用来存放杂物,兽潮来临时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牛羊等家畜都被驱赶到村子外的荒地。魔兽猎杀了这些牲畜,就不会冲进村子里大肆破坏。
凯瑞、小肯以及大神官也都躲在地下室里,静待兽潮来临。
“我们为什么不出去阻止兽潮。躲在这种地方可称不上勇者的作为。”索菲不太情愿。
“兽潮是没办法阻止的。就算能杀掉几十只、几百只,哪怕是几千只魔兽,都没办法阻止兽潮。数量太多了,就像海边的潮水一样。杀掉一些,就会有更多的魔兽补充进来。对付兽潮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魔兽自己退去。”
“真是无聊的方法。万一魔兽吃人呢?还是要继续躲着吗?”
“在兽潮里,魔兽很少主动伤人。它们只是从这里路过,漫无目的地游荡,吃掉眼前能吃的东西,然后就会离开。”
“那兽潮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无非是躲上一段时间。”
“虽然很少伤害人类,但是它们会践踏农田,掠夺家畜,毁坏房屋。如果哪个城镇恰好位于兽潮的行进路线上,很可能会沦为废墟。最猛烈的兽潮,甚至能将一个国家夷为平地。就算人可以活下来,家园也已经消失了。”
“那你们一定很憎恨魔兽吧。”
“不是的哦,没人憎恨魔兽。”小肯突然插话。
“哦?为什么?兽潮说不定会把这个村子毁掉的吧?”
小肯沉默不语。
“事实上,这个村子曾经被兽潮摧毁过三次。”凯瑞只好帮忙解释道。
“那么,难道村子里的人都不会憎恨那些毁掉了村子的魔兽吗?”
“不会,因为没有可以憎恨的对象。”
“咦?魔兽难道不是憎恨的对象吗?”
“不是,因为魔兽只是依据本能行动的动物而已,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它们缺乏感情,智力低下,不过是带着点魔法的野兽,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憎恨它们,就像憎恨一块石头一样,完全没有意义。要知道,我们对兽潮的定义,是天灾。就像天上会下暴雪,地上会有地震,可是谁会去憎恨天和地呢?”
“你们的想法还真是宽容。”
“只有懂得憎恨的东西才有被憎恨的资格。而魔兽,连被憎恨的资格都没有。我们是这么人为的。这种想法与其说是宽容,不如说是傲慢。我是这么认为的。”
“嘛,我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观点。但是,就没有人想到主动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被毁坏吗?”
“当然有了。谁愿意自己的家被野兽占据呢?但是这么尝试的人,都失败了。无一例外。或者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或者赔上了别人的性命。”
“哈,全都失败了吗?这样很好啊。”
“这有什么好的?”
“正因为所有人都失败了,成功才会有价值。如果你能阻止兽潮,就是前无古人的功绩。”
“你为什么认为我能成功呢?”
“我不认为你能成功,但是值得冒险一试。现在不是安分守己的时候,你的勇者身份要想被承认,就必须拿出一些不容置疑的功绩。”
“等你亲眼看过兽潮,再决定要不要冒险吧。如果那时候你还是这么打算,我就同意。”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
“不用等,已经来了。”小肯说道。
过了一会儿,从地面传来急促而沉闷的敲打声。那是魔兽在地上奔跑的声音。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兽潮,恐怕会以为外面下起了暴雨。
“兽潮没有朝村子过来。”仔细听了一阵,小肯宣布道。
“既然这样,我想我们应该去看看兽潮。”索菲建议道。她没有放弃正面迎战兽潮的打算。
“当然可以,但是记住,不要贸然出手。”
“才不会。”
他们三人回到地面。兽潮的位置很容易确定,不绝于耳的咆哮声指明了方向。没过多久,他们就爬上一座小山丘。山丘的下方,兽潮正在行进。
密密麻麻的魔兽挤在一起奔跑,场面何其壮观。虎、豹、狼、豺、狐、狸、猿、猴、鹿、羊、猪、牛、蟒、蜥蜴、鼠……各种本应为天敌的魔兽都融入同一股洪流。这一道洪流颜色斑驳混杂,向后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尽头,简直令人绝望。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兽!”
“所谓兽潮,是指魔兽之海中涨落的潮水。这是天灾,如何能够抵挡?”
三人默默无语,一路跟着兽潮的最前列,观察兽潮的路线。
“如果帝国的三大骑士军团之一在此,应该可以一试。”索菲叹了口气,承认这是不可能的任务。
“科尔诺的神圣骑士团吗?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小小的兽潮出动。”
“它们很奇怪。”小肯说道。
“是不太对劲。按理说,魔兽应该会慢慢分散开才对。”凯瑞也觉得疑惑。
“它们的队列这么整齐,简直就像是军队一样。”索菲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兽潮,也觉得现在的样子有些诡异。
“它们是要到城里去。”小肯指着兽潮的前方。
“魔兽怎么会知道多尔城的方位,兽潮应该是毫无规律地任意前进才对。是巧合吗?”凯瑞自己都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是吗?如果是有人在驱使它们的话,就不一定只是巧合了。”索菲想到了什么。
凯瑞马上明白过来。
“龙狼和月狼,他们能驱使魔兽!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凯瑞不清楚龙狼和月狼的动机,就连他们为什么追杀勇者,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这就有趣了。”索菲露出笑容,“单是知道这两个种族能驱使魔兽发动兽潮,就是非常重要的消息。只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帝国,就是件不小的功劳。”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他们驱使魔兽攻击多尔城,恐怕不会只是掠夺牲畜和毁坏建筑。”兽潮是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多尔城就像是个纸糊的帆船,接触的一瞬间就会毁灭。
“有什么办法呢?你自己也说了,兽潮是没办法阻止的。这种数量级的魔兽,杀上几天几夜都杀不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杀不完,但是可以让它们回去。”小肯反驳道。
“有办法让它们回去吗?”
“当然。它们不是军队,只是被驱使。别人可以把它们驱使过来,我们也可以再把它们赶回去。”
“它们是受上位者驱使吧。龙狼和月狼对于它们,就像是国王一样。我们又不是超等魔兽,怎么能够驱使它们。”索菲不以为然。
小肯没理她,而是贴着凯瑞的耳朵,用极轻极细地声音说道:“沃尔夫叔叔就是上位者吧。模拟他的气息,借助他的身份,就能吓退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