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启程

话说拜伦和亚瑟从强盗头子那里听来城主府着火的消息,立刻向城主府赶去。到了大门口,正好遇见凯瑞和小肯。原来击退兽潮后,凯瑞放心不下,就过来看望,谁知却见里面火光蔽天。

情势危急,他们直接推门而入。只见火势凶险,没一处不是黑烟滚滚。拜伦不管其它,径直寻到城主的居所,却见整个房屋都已经倒塌,心底顿时一沉。待移开残砖断瓦,从废墟中挖出一具尸体,拜伦稍加辨认,就大哭起来。

凯瑞心中极为难过,小肯也蹙眉不语,亚瑟则是面露不忍之色。凯瑞将整个城主府走了一遍,找到十六具尸体。其中十五具都是府中的护卫,拜伦能够认得。剩下一具尸体却是穿着神官服饰,面目被灼烧得一片模糊。拜伦在尸体身上摸索一阵,找到几件饰物,便也确认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骤然之间家破人亡,拜伦唯有坐地大哭。旁人也不知如何劝解。凯瑞和小肯虽然也是无父无母,但多年来早就习惯。更何况两人相依为命,总胜过拜伦孑然一身。

拜伦对着两具尸首哭了好一阵,流下的眼泪把胸前打湿一片,还兀自不肯停歇。亚瑟听得烦了,开口训斥道:“人死不能复生,哭来哭去有什么用处。你爹让我保下你,可不是为了给他哭丧的。”

“人死不能复生,除了哭还能怎样?我好歹哭完这一阵,你不乐意听,不听便是。”

“我要是稍离半步,你给人杀了怎么办?到地底下继续哭去?”

“有小肯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哼!小肯早就走了,你自己看看。”

拜伦一直在埋头大哭,这时才发现,凯瑞和小肯早就不在身旁。本以为亚瑟薄情,没想到更有薄情之辈。他一气之下,也不哭了,抹干眼泪站起身来。

“总算不哭了。就这么守着也不行,要先把他们好好收殓。”

拜伦觉得这提议不错,但是一想,贵族的葬礼都是由圣堂主持,自己刚在那边闯下来大祸,这该如何是好?

正为难间,凯瑞又回来了。他后面还带着索菲。拜伦将事情的原委跟索菲说了一遍,又把亚瑟的身份介绍给她。

听完之后,索菲说道:“这事情好办,我去跟老头解释下就行。”

说完索菲就出去了。过不多久,果然有圣堂的人前来,帮忙收殓尸体。至于赖宁的事情,经过索菲的一番协商,老神官表示暂时不会追究。

数日后,城主的葬礼在圣堂举行。索菲称自己不擅长处理事务,便推给老神官主持。由大神官主持的葬礼,算得上是极高的殊荣了。不止城中的显贵,许多平民也都来参加。城主多年来治理有方,深有厚望,实在是个贤明的领主。

现在城主的位置空了出来,拜伦就成了不二人选。虽然曾被逐出家门,名声也不大光彩,但拜伦毕竟是家族中唯一的继承人。

不过,拜伦还是拒绝了城主的职位。如此一来,就只好由城中的几家贵族组成长老会,共同管理多尔城。至于家族里的诸多产业,都托付给了交情颇深的几个贵族。

在拜伦处理这些事情时,凯瑞回到村子里,开始收拾行囊。虽然一点都不想前往阿雷那,但是有索菲督促,凯瑞也无计可施。

家中的其它东西还好说,唯有众多藏书不好处理。凯瑞不愿扔掉,带又带不走,最后只好寄存在圣堂里。把收藏的书籍交给圣堂时,凯瑞不住地叮嘱,生怕养护不当,让书籍受潮生虫。直到负责此事的神官答应把这些书和圣堂的典籍放在一处,一视同仁,凯瑞才放下心来。临走时,凯瑞又逼迫那神官写下证明,说明这些书归他所有,等他从阿雷那回来时,必须原物奉还。收好证明之后,凯瑞总算才离开,让那神官松了好大一口气。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终于要出发了。

只见一辆宽敞的马车出了多尔城的城门,沿着大路向东而去。这马车是索菲弄来的,车身是黑色,没多少装饰,一看就很结实,前面由两匹黑色的骏马拉车。

车中坐着四个人。由于车厢宽大,一点都不拥挤。能坐着这样的马车旅行,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拜伦,你有什么打算?”小肯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跟着你们去阿雷那。”

“不,我是问你家里的事情。”

“你是说,报仇吗?”拜伦并不笨,当然知道父亲和弟弟的死绝非偶然,“要不要报仇呢?我的本事没那么大,说不定报仇不成功,还会被杀掉。要是我也给人杀了,我父亲一定会骂死我。而且仇人是谁,现在都还不清楚。所以,要不要报仇呢?我最近一直在想。”

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拜伦继续说下去:“不过,还是要报仇啊。不然的话,他们岂不是可以随便杀人了?所以,我是一定会报仇的。”

“总算还说了几句有骨气的话。”亚瑟微笑着说道,“不过,按照你父亲的意思,是想让你放下报仇的事。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急着报仇,先活下来再说。活下来,总有报仇的一天。”

“啊,我正是这么想的。对对,先活下来再说。不过,我说,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啊?”拜伦指着亚瑟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为了保证你能活下来啊。”

“为什么我要跟抢过我的强盗坐一辆马车啊?你先把抢我的钱还回来,一千枚金币。”

亚瑟置若罔闻,把手臂环在胸前,闭上眼休憩起来。

“喂!别装睡啊。小肯,你也帮帮忙,把我的钱要回来。”

“好啊,要回来的钱分我一半。”

趁着三个人在喧闹,索菲钻出马车,坐到正在驾车的凯瑞身边。

“小师弟,踏上旅程,感觉如何?”

“越来越想要回去了。”凯瑞有气无力地挥舞马鞭。

“不错不错,看来你已经很适应了嘛。”

“勇者的事情,究竟会怎么样?”虽然不认为能问出什么,他还是问道。

“答案在你那里哦。将来会怎么样,全看你如何选择。”

“是吗?如果选择了错误的答案,我会怎么样呢?”

“大概也就是比死惨上那么一点点把。哈哈,开玩笑的。”

“只是玩笑吗?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勇者要寻找的宝藏,真的存在吗?”

“当然是存在的。”索菲握住凯瑞的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哎呀,好冷,我回去了。”索菲飞快地缩回车厢,不容凯瑞多问什么。

勇者所寻找的宝藏,究竟是什么呢?凯瑞轻轻按住袖口处的魔核。是天王的宝藏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或者……

车厢里又钻出一个人来。

“喂!跟那个老太婆说什么呢?”

“你又不是听不见。”

“倒也是。那,跟那个老太婆做什么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她抓我的手,跟我没关系。”

小肯皱了皱眉头,突然勒住凯瑞的脖子。

“干什么?说了跟我没关系。”

“因为很不爽啊。”

这时春天虽然不远,冬天也还未过去。证据就是,天上飘下白色的雪来。先是细碎的盐粒,后来就成了大片大片的绒毛。

一片雪落在小肯的发梢。凯瑞看过去,纹路工整,通体晶莹,真像是盏精巧的小花。过不久,就被热气融化了。

“好冷啊!呼!呼!”小肯哈出一口白气,举起两只手,模仿喷火的龙的样子。

雪不停地落下,一切东西都成了白色,除了这辆马车。

凯瑞躲在斗篷里,偶尔挥舞两下鞭子。小肯坐在他身边。

“这个样子,好像也还不错。”

车轮“咯吱咯吱”地响着。要到哪里去,要做什么事,要在何时结束,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值得珍惜的宝藏,一定要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比如说一寸间隔也没有的左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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