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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尚海有多少全国性乃至国际性重要地标建筑的赵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第一时间担忧的高楼大厦们……都没有受害？
这一天，是10月5日。从尚海外出旅游的人大多尚未回来，“龙组”也恰好是在前天卦算到了胡栓的大致信息。各种部门飞速运转了将近一天，靠大数据系统多次比对各种信息后锁定了目标并查到了他的精确住处，再加上和本地警方接洽、演练的时间，才在今天展开抓捕。
也许有人觉得一堆警察在大白天出动很显眼？不，到了晚上，魔法的光效会更显眼，而且就没法推给“恐怖袭击”这种借口了。顺带一提，如果只是小范围行动，龙组也有自己的道法来掩盖痕迹和迷乱周围人的记忆，不过现在的事态明显变得不受控制了。
全市的信息网络飞快运转，所有被破坏的地点都被传输进了指挥中心，并在大屏幕上被自动分类处理。它们拨弹着指挥室中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演奏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破音——被攻击的几乎都是学校！
……
正如此前所述，时值国庆，所有的学校都在放假，因此可能遭受巨大伤亡的中小学校都几乎空无一人。这种没有价值的目标就算运气再差也只会遭到焚烧，不可能引来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但有几所中小学还是令人起疑地被持枪闯入了。
“任务紧急终止！回救各大高校，保护祖国的下一代！”满头大汗的赵毅和指挥室连着电话，把嗓子扯得跟风箱一样，这不仅是整顿队伍和稳定其他人的情绪，也是给自己壮胆。他知道到了这种时候武警肯定也已经有反应了，可但现在还没有联系自己肯定是他们也反应不过来！
中年道士手里的罗盘滋溜溜地转动着，他突然满头大汗，以比赵局长还紧张的架势一把抢下话筒，没有自报身份就吼道：“再加一条！尤——其保护女——生！”
当然，假如他听到的情报有赵局长的详细的话，一定会再加上一句：“尤其是被袭击的中小学里面的女生！”
……
任枫霖的同桌是个活泼可爱的女生，她叫凌晔琳。中预入学的第一天她的名字便吸引了枫霖想和她认识一下——毕竟读起来像是同时含了两兄妹的名字在里面嘛~
一段时间后，她们就成为了好朋友。这一学期排座位被分到了同桌，也让两人平日里更加亲密了。
夹杂在或许会被大多学子丢掉的，用灰黄色再生纸印刷的校园通知单中，有一张是“国庆期间图书馆开放通知单”——几乎不会有人看的一张纸。
“10月3日、5日：上午9：00-11：00；下午3：00-5：00.”上面这么写着。
恰巧，历史课那份通常会被翘掉的长期作业需要查些资料，组入了同一个作业小组的两个小女生就约好，在这两天都来学校，把作业的基础工作完成好。
右手肘支撑在没有压力就会自动翻回的恼人厚书页上，用一只左手轻轻搓着页缘。戴着粉色椭圆眼镜的脑袋微斜在右手竖起的小臂上，稍向身左蜷曲起穿着黑色牛仔裤的右腿，再伸直踩着红色花样装饰的白运动鞋的左腿，眯起眼伸了个懒腰，凌晔琳堕拉下头把自己的脸往书里按了按，又看了看佩戴在左腕的粉红电子屏手表，甩了甩红绳扎着的短短单马尾对一旁安安静静看书的同桌说道：“五十一分了，等下关了我们去吃饭吧。”
她说话的对象用手抚了抚书页边角经年攒下的褶皱，抬头回道：“好，等……”
“轰——”！
【3:10 S】
火光从教学楼的半当中燃起，突然出现在操场上的，那两个没知识没文化的持枪黑人一看就只知道对着高大的建筑蛮干！
“啊——唔……”刚要叫出声的凌晔琳被一把捂住嘴巴，枫霖拍了拍她的背部，正看见图书馆今天唯一在岗的刘老师从隔壁另一个阅览室走来。
在灾难爆发的那一刻，馆中还有一位初三的学长，当时堵住他差点尖叫的嘴的，正是刘老师。现在他正面色煞白地跟在老师身后。
操场被图书馆所在的活动楼与对面燃烧着的教学楼包夹着——就像大部分学校那样。
图书馆在五楼。
学校有两扇门。正门在教学楼侧，不连通操场。后门在“L”形的操场末端附近，但大部分师生从来没见它开过，也没有门卫亭。
鉴于歹徒突然出现在校内，今天唯一值班的年过五旬的老保安，明智地没有理睬那两个面色不善的黑人冲进空无一人、门窗锁尽的教学楼搞破坏。自己明哲保身，悄悄地趁他们不注意，开门出去，还不忘顺手用大钢锁把大铁门给锁上，出去也不声张呼救，直接一路狂奔往最近的派出所……
他是忘了自己今天是因为图书馆开放才值班，还是即使记得也已经不顾图书馆里的人了？我们不得而知，但此时他的心里，也许只剩下“活命才是王道”！——头发都白了的保安的确帮不了忙，也救不了人，可你为什么把门锁了？究竟是为了一己私利断绝了校内其他人逃生的希望，还是他想“为了保护街上的行人牺牲学校里的人”？无论哪种，似乎都不能算是正义的想法，但无论他在此刻的思想是何样的，在把自己天天看着进出校门的学生、老师逃生的渺茫希望给“咔擦”锁上的一刹那，他注定是挣扎的——尤其无论是图书馆老师刘景还是那个姓任的小女孩都是每日上下学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的人啊——他今天早上还笑着放他们进校门啊！
远远地从窗口目睹这一切的发生，接近中年的女性孙老师奋力压住自己想刨了门卫祖坟的愤怒，强迫自己在心脏的疯狂搏击声中冷静下来，带着两个学生快步靠近连通活动楼后门的侧楼梯附近——初中唯一的出入口已被锁了，而那两个恐怖分子在教学楼里找不到人杀，很快就会把目标转向仅剩的另一栋楼！
任枫霖突然猛地用力揪辫子拽开了同桌趴在窗台上的脑袋，躲避了扫来的目光，至于凌晔琳的叫声则是被她用另一只手塞回了喉咙里。而刘老师则是拿起电话拨打110,然而她发现这个寻常时候的救命电话竟然一直占线，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远处的操场上，两名武装分子用某种奇怪的外语对话着，这听着本该是阿拉伯语的语言因某种原因而显得发音稀奇古怪，难以辨识，甚至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方言。但他们似乎并不受什么影响：
“门被锁了，保安是男的。”
“没有其他人跑出去，一定还在里面。”
“这栋楼估计不是了。”
“我去那栋，你继续搜索这里。”
“等火势加大我会来支援你。”
“为了圣战。”
“为了圣战。”
对话完毕，躲在窗帘缝后的图书馆老师刘景就看到了其中一人从教学楼后侧穿越操场向她们接近！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死神的脚步迫来，手心沁出了冰冷的汗珠。“不行！不能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如此在心中用最后一根神经对自己发出强制的命令，刘景确信：要是这些学生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他们很可能就活不成了！
我是他们最后的精神支柱，再大的风浪也要为他们抗住！我要带他们活下去！
——咬紧嘴唇疯狂地暗示自己，用倒吸一口凉气的态势深呼吸了一口，恢复镇静表情的刘老师张口说道：“我们从这里下去，我办公室里有活动楼地下室的钥匙，里面有后门的钥匙和前门的备份钥匙。”便准备带着学生前往四楼的人事办公室。实际上她的三个学生们都清楚地看见了她颤抖的肩胛，与其说她为学生们分担了压力，更不如说她在用往自己身上增加责任的心理暗示来支撑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初三的学长有一股男生的冲劲，越是危险的时候，骨子里的某种本能越让他有走在前面保护女生的冲动。可当他刚往下踩了一级台阶的时候，便被任枫霖的小手从因为高度差而变矮了的衣领往后拽了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屁股砸在台阶的棱角上！在极端压抑恐惧的氛围下被这么一弄，他终于如压强过大的液压钢瓶那样怒上心头，来不及爬起摔疼的身子就扭过头准备开骂！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让他出丑的罪魁祸首额上那被闷热阳光映亮的，细微而密集的汗水，和她严肃而镇定更甚刘老师的面容，对方又是清秀的学妹，他又一下子再也生不出气了。
正在他心情几个变幻的时间里，那学妹便将耳朵贴在了那从一楼一路衔接而上的楼梯扶手上。几秒种后，她又把脖子伸得更长，把头探到“Σ”形往复向下的楼梯两节之间那条丢下东西可以直坠1楼的狭缝处，似乎想从那之间辨认出什么……
“跑！”用轻声但却能被另外三人听清的音量低喝起来，转身就一手牵着老师，一手牵着同桌，往主楼梯的方向跑去！徒然间反应过来任枫霖刚才在做什么的初三学长面色骤变，连滚带爬地从台阶上扭腰翻起身追了上去，好像屁股里的坐骨再也不疼了似的。
虽然没有戴眼镜，枫霖的视力也并不算特别好。在固液气三态中，固体传声最快，而且因为连接悬空的扶手与地面的铁栏杆较细，使得扶手对振动的传播较为敏感。于是在伸头看缝之前，她先从扶手听了听可能的响动。在从缝中看到有一只手搭了一下2楼扶手的刹那，她抛开一切犹豫逃了起来——再留在副楼梯附近，就离死不远了！
也幸好，那个恐怖分子毕竟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他自以为在这所学校里非常安全，就因为“扛枪累”而扶了一下扶手，暴露了自己的行动路线！
……
深处患难之中的四人弓着腰躲在4、5楼之间的主楼梯上，所有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任何最细微但最致命也最能救命的风吹草动——然而他们现在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嗒，嗒，嗒”……
“嗒、嗒、嗒”……
“嗒。嗒。嗒。”……
脚步声由轻变重……因刚才拯救了所有人的举动和全场最佳的镇定自然而然地接过指挥权的任枫霖，正竭力地，凭着音量的轻微变化，用她所能做到的最细致的精微，来精细地，一寸一寸度量着，他们与“死亡”的，粗略距离……
“应该到4楼了……还在变响……是要从副楼梯上来吗……还是……”她的内心正强烈地挣扎着：虽然最好的情况是对方从副楼梯上5楼，他们趁机下4楼快速取走地下室钥匙，但仍然可能发生最坏的意外——如果对方从4楼绕到主楼梯这里，那他们恐怕就全完了！
似乎“分头跑，活一半”是可选的抉择，但能快速找到地下室钥匙的人只有刘老师自己，而且在那之后仅靠两人的力量在地下室迅速找出大门钥匙并安全且成功地开门也带有巨大的困难，更不用说刘老师把地下室钥匙的位置告诉同学很可能引起由人类天生的侥幸心理诱发的内部不团结了！
脚步声，越来越响了……
“这种音量……难道到主楼梯来了？”她的心跳更快了，因为没事瞎折腾的性格，使她平时会没事练习一些几乎无意义的能力。也因此，她精密听音的能力是这里最好的，其他三人都远没有她的区分力强，这时只能靠自己！
“不对，上楼比平地走路需要用更大的力气，而且4楼→5楼的过程从空间位置上也在靠近我们所在的4.5层……”她有些颤抖。
假如对方向主楼梯来，那他们就得立刻往5楼撤向副楼梯，届时他们的脚步声即使再轻也会掩盖对方的，因而如果因此遇上了实际上从副楼梯上来的恐怖分子——就会死！
但假如对方从副楼梯上，那他们现在就要往下走了，因为当对方在5楼走过一段距离，就能听到他们下楼梯时，因为重力而加大的脚步声——而人，跑不过子弹！
“嗒！嗒。嗒、嗒_嗒，嗒！嗒。”……
“相信我！往下！”
“踏踏踏……”师生们虽带着犹豫，却也没有停顿地下了，在原始的死亡恐惧下，他们需要一个像“部落首领”的人来带领他们与野兽和原始人假想的恶魔抗争，枫霖恰好起到了这个作用——她在紧张的节奏中不知何时解开了红领巾，将这面血红的“旗帜”缠在手上，正如本也是凡人的原始人在脸上涂抹五彩的颜料，这凝聚了“部落”的意志，给予生死存亡之际的人们以“战”的勇气！
在刚才，枫霖已经注意到，随着脚步声的渐响，自己的同桌晔琳的面色是最发白的一个，但自己必须以全力听音，无法去平复她的情绪。实际上，其他人也差的不远，尤其是初三学长的脚尖已经隐隐有准备向上逃窜的预备动作了。不过如果刚才真的因为变响得脚步而上行，一切就都完了……
“前面他脚步的响度变化漏了一拍，是因为两节楼梯中间的平台，所以他一定在副楼梯！”轻声轻语的解释，在学长、同桌和刘老师心中构起了对她的强烈信任，在那命悬一线的刹那里使他们惊惧的灵魂找到了依宿。凌晔琳和那位学长看着她别过头强颜欢笑起来的面庞，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在她转回脑袋并跑在前面的背影上——而并非走道的前方。
然而，死亡依旧降临了……
谁都忘了，袭击学校的恐怖分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此时，尚海各区域的军警大部分都忙于对各大高校的保卫。国庆期间，人多的学校只有高等院校，这自然使之成为了恐怖的地狱。当然，虽然袭击非常分散，涉及好几个区，被侵入院校占全市总院校数的比例并不高。
一支约莫十人的特警队伍荷枪实弹地到达这所初中的正门口时，火光与浓烟已经缭绕在学校仅有的两栋楼上了。他们直接用子弹击坏门锁，鱼贯而入，并在操场侧边的小楼门口与据点反抗的一名恐怖分子发生了交火！
……
在从窗口看到队友进入这栋楼时，正搜索5楼的黑人男子开始纵火。火焰不仅能毁坏建筑，还能将躲起来的人逼出来，跑到他们面前，让他们杀掉！
逃亡的师生四人已从人事办公室取走了钥匙，并从侧楼梯下行向地下室——刚从这条楼梯上5楼的恐怖分子搜过5楼后重新下楼的话，多半是从对面的主楼梯。
空气里的焦糊味和“格拉拉”的燃烧声钝化了所有人的感知，当第二名恐怖分子的身影出现在副楼梯的拐角，所有人能做的，就只有反身、拼命地跑！
走廊在楼梯口右有个折角。
殿后的刘景跑过去了。
跟在两个学妹身后的初三学长跑过去了。
被枫霖最后推了一把的晔琳也逃过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任枫霖自己，在密集的枪声中被击碎了脚踝！
幸好这个黑人好像从来没训练过开枪吧……
即使有钢铁般的意志能忍着剧痛继续跑，又有什么意义呢？
血迹会带着死神来找你的。
何况她又不是个钢铁般的战士，怎能忍得下自己有生以来最剧烈的疼痛呢？
她完了。
PS：
第一次一整章都没有牵涉“正经的神秘学”，所以这次的PS也就不搞“神秘学科普”了~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群306365097一起玩，本书的设定可以很开放，这里也欢迎讨论给出新的建议！关于更新，至少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除了“写在前面”、“楔子”之类特殊的章节，我都是会大于5000字的（在8站de系统里，PS不计入字数哦~）。
如果刚好有神秘学大佬的话，也欢迎指正和教导！关于一些神秘学资料的直接引用，我会视情况尽可能在PS部分里出现那些资料原文的来源出处，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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