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第八节 魔神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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黟山群峰云海之间突然升起一团五彩瑞霞祥光,如霞帔凌日一般照亮了蒙蒙云海,凡祥光所及之处,血色魔光无不消散。漫无边际的魔光一时竟摒退如潮,霎时退到了轩辕峰上空。五彩瑞霞祥光持续放亮,在空中巡转一周,飘然上天,势不可挡地来到无边魔气环聚而成的擎天之柱上方,飘忽身转,如宝盖一般赫然压将下来!

轩辕峰上轰然大震,八方空间动荡,无数崩裂的山石竞相滚滚而下。有若实质的擎天魔气竟是不敌瑞霞祥光,在其无匹神力下亦如枯拉朽般以极快的速度崩解。

天空忽地大亮,羲和在南,正值日午时分。轩辕峰上狂风骤起,搅乱了漫天云海。神魔之力从天而降,众人均觉力沛难当,无不运转周身灵力加持己身相抗。菩提寺僧众中修为较低的已是站立不稳,与同伴相携而立了。衍空神僧察觉身后僧众的异状,低喝一声,手指搭上袈裟上扣着的金环将之解开,旋身一转将其抛向空中。

锦红色袈裟鼓动如旗,迎风大涨,眨眼间涨大十倍,随风飘转到众僧头顶上空,尽数将三十余僧众囊括。赤金色光芒淋漓而下,众僧身上顿觉一轻,沛然巨力已是不见。锦红色袈裟却如潮涌动,一波接着一波,竟将神魔相争之力柔化无形。

反观那两名黑衣人却在风中负手而立,衣袍虽烈烈狂舞,脚下却坚如磐石岿然不动,沛然巨力竟莫之奈何。两人抬头望着那道五彩祥光,目光之中越见凝重。

虚弥圣音在天地间缓缓飘荡,天籁合和,所到之处鬼哭之声顿息,诡异魔气亦消散无踪。短短工夫整座黟山便恢复光明之境,云海见白,风起见清,天地本尊之色复又再现。随着五彩瑞霞祥光一路降下,雄踞人间的七十二座主峰竟也透着奇异光彩闪耀天上,黄山天府一时恍如圣迹再临!

只有那一座小小金阁不见变化,金色光芒时时透出,却丝毫不与魔气冲突。只是金芒所在的范围内魔气不见踪影,而金芒之外,魔气却如凭空而生一般出现,缭绕着涌向上方,环聚成柱直入九霄。直到被五彩霞光压下,竟尔不敌,任鬼哭狼嚎之声如何凄惨哀恸或凶残狠厉,却也难挡其威,片刻间亦弥弥不闻。

五彩霞光直降万里,来到金阁上方时与金芒相触,仿佛被托住一般骤然停住,连旋转之势也缓慢下来。虚弥圣音悄然一变,亦不再响。五彩霞光随即飞起,又是飘忽一转,向着两名黑衣人的方向骤然疾驰,挟雷霆之威轰然打下!

两名黑衣人赫然变了脸色,只见那一团霞光气势煌煌至极,竟夺天地造化,世间色彩在其照耀下仿佛不复存在。他二人凛然一禀,楚姓黑衣人分开双手,祭起一尊玉炼骷髅头,呼啸着飞到他的头顶上空,颅骨齿分,深深凹陷的眼骨处陡然放出三丈绿芒向前横扫;另一人祭起一柄黝黑魔刀,在他灵力加持之下亦飞至头顶,那人双手突然合握刀柄,魔刀竟震颤起来,直似飞升遁去一般铮鸣不已。二人身上各自亮起青、黑色光芒与各自法宝合二为一,随着异啸的响起,青、黑光芒冲天而起,向着天空中那一团瑞霞祥光冲去。

黟山上荡荡清啸传遍诸峰,却在寰宇之下愈见杳杳。而青、黑色光芒流转如电愈飞愈快,浓郁的光芒渐渐掩盖了二人身影,只有两道异色流星仿佛奔极天而去,眨眼间与五彩祥光相距不过数十丈距离。两道流光合二为一,撑起一道璀璨光华如箭簇般冲向五彩祥光,气势虽不及,却义无反顾!

金阁外,菩提寺僧众见此情景,无不为二人的气概动容,慈悲之念顿时令人不忍再视,纷纷阖目垂首,口中默起经文。只有衍悲神僧目光灼灼,抬头仰望着天地间即将迸发的璀璨光彩。

杳杳清啸此刻竟也默然。

就在此时,不知何故,那一团绚烂已极的五彩瑞霞突然紊乱起来,霞光逸走,顷刻间溃散至原本一半大小,隐隐露出一道身影。

衍悲神僧大叫一声:“不好!”顿时惊醒众僧。衍空神僧抬头望去,不禁吃了一惊,亦是叫到:“不妙,天府大阵似是被破!”其声未落,人已化为金色佛光飞天而起,锦红色袈裟亦如锦鲤卷浪般回到他的身上。

“轰!”

天空中亮起绚烂彩光,无形波澜极速扩散,范围极广,竟连光明顶等主峰也有波及。罡风肆虐中,一道碧绿光芒降下,待及地面时光芒尽敛,露出黑衣人的身影旋身落地,却在原地踉跄几步方才站稳,显然受了重伤。他怀中抱着另一名黑衣人,手臂轻垂一动不动,却已不知生死了。

半空中另一道身影向远处抛飞,金色佛光划过一道弧线极速追上,抱住那人后落回众僧之中。众僧纷纷围了上来,发现那人竟是仙府名都上人。名都上人正待昏迷之际,一股温暖祥和的佛门圣力透背而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急声叫道:“诸位神僧快去轩辕阁阻止他们夺取魔神柱——”言语急切,却在语罢之时一口鲜血喷出,人已昏迷了过去。

众人不禁吃了一惊,衍空神僧见唤他不醒,将名都上人交给弟子,着他好生照顾,转身来到众僧前面,却对身受重伤的黑衣人道:“阿弥陀佛,施主还不肯退开吗?”

楚姓黑衣人运转灵力,将怀中同伴推向身后远处,使他轻轻落到地上,尔后转身面对菩提寺众僧,迈开步子摆开架势,狂势倏开,凛然做一请字,玉炼骷髅头顿时呼啸着从天而降,落在他张开的掌中,闪动着幽幽绿芒似要择人而噬。他道:“想过去就先踏过我的尸体吧!”衣袍狂舞间决然气势不禁令人为之意动。

衍悲神僧眼中现出兴奋光彩,却是当先跃到黑衣人面前,将九环锡杖杵入山石之中,一腿盘膝一腿撑地,凌空虚坐,双手结印,身上隐隐透出金光,却如金刚大佛虚坐,庄严法相已现。他以佛门狮吼功诵唱六字大明咒,无上佛力顿时震地金环飞起,泠泠作响。六字大明咒自他口中喷出,飞驰之间骤然转大,每一字在空中各据一个方位结成莲花花瓣绽放之状,携起道道虚影来到黑衣人头顶上空,旋转着缓缓镇压下来,佛门圣力随着佛光普照化作无形的困神壁,竟想将黑衣人困住。

黑衣人手掌轻震,玉炼骷髅头闪烁着幽幽绿芒飞起,齿间起合颤动亦如诵咒,突然大张,唤出一尊尊大小不一的骷髅头,夹杂着无数鬼哭狼嚎,面对着佛门金光浑然不惧,一拥而上。黑衣人躲在其中亦是飞身迎上。

六字真言结成的如意光明印与无数骷髅头撞在一起,顿时轰然大震,佛光大耀,在衍悲神僧佛门之力的加持下更是隐隐变作透明,照得下方有若光明境。一尊尊骷髅头在佛光照耀下消融无形,但更多的骷髅头却接连唤出,竟比消融速度更快,快速占据了光明印下方的空间,上下之别俨然两个世界。佛境鬼域相争之间,一尊玉炼骷髅头突然趁势而起,带着一个个骷髅头席卷而上,顿时冲破了如意光明印的阻挡,来到上空。玉炼颅骨牙齿起合间铿铿作响有如金石,赫然向光明印喷出一道青色光柱,硬生生将之缓缓压下,僵持片刻后竟将光明印击散!

衍悲神僧大喝一声,周身金芒更胜从前,双手摆动恍如仙迹飘忽,在他的御使之下,六字真言在空中往来交错极速穿行,所过之处一个个骷髅头尽被击得粉碎。黑衣人见六字真言横扫之势凶猛,不与它直接冲突,身形急动间连连闪避,一时间仿佛毫无招架之力。

衍悲神僧见状左右手忽的张开,五指成爪在胸前相扣,相互分离的六字真言在他的驱使下围成一圈,绕着黑衣人飞速旋转,不使他逃出去。

黑衣人怒眉凛然张开,周身灵力如火山喷发,无数骷髅头顿时飞上更高处,眨眼间形成一尊五人之高的巨大骷髅头,阴风忽长间竟有天地为之一暗的错觉。那骷髅头呼喝一声,一口将六字真言及黑衣人吞下!衍悲神僧吃了一惊,金刚坐定,双手合十,喝了一声“爆!”

随着他声音落下,只听几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骷髅头中竟隐隐透出金光。佛门圣力将一个个骷髅头炸得粉碎,使得那一尊五人之高的骷髅头胀起一个个包仿佛要被炸散,却在黑衣人的灵力加持下恢复如初,一双眼睛森然幽光中竟也闪烁着诡异的金色。

巨大骷髅头突然张开嘴,喷出一道一尺之宽的绿色光柱,挟带着无数个小骷髅头呼啸着穿越极远距离,向衍悲神僧打去,无匹魔力令人生畏。突然一道金色佛光从衍悲神僧身后冲出,幻化成一道巨大佛手,作拇指、无名指为轮相持状,竟将绿色光柱挡下。

黑衣人站在巨大的骷髅头的顶上,冷眼注视着半空中的佛掌,驾驭着骷髅头冲下,嘴巴大张,却是要故技重施,也想将佛手吞下。金色佛手迸发出一圈晕光后消失不见,尔后一道人影现身于更高处,手中一件金灿灿的佛门法宝,朝下方的骷髅头递出,在他的佛门圣力加持下,竟化作比骷髅头还要巨大的佛手赫然压下!

黑衣人发觉上方金色佛光沐浴而下,心中警觉,不禁抬头望去。空中罡风骤然一紧,西来佛手势如山岳般迅极压下,眨眼间竟到了头顶处。黑衣人不及细思,急运真元向佛手挡去,一双手隐隐散发着青光。

“轰”地一声大震,黑衣人被压地向下急坠,金色佛手受他一阻去势却是不减,竟将黑衣人压落地面。巨大的骷髅头在佛门圣力的镇压下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炸开,轩辕金阁前的空地竟被炸出直径三丈的大坑。漫天尘土将黑衣人的身影掩埋,只见金色佛手又略有下降后终于停止,无名罡风夹杂着巨力向四周吹过,瞬间将尘土吹散,露出黑衣人的身影。

只见黑衣人半跪在大坑之中,抬头向天,身体如风中残烛一般颤抖着勉力支撑着头顶上方佛手,片刻间已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却仍旧倔强地不肯倒下。

衍苦神僧飞身而下,站在佛手上,祭起佛门法宝西来佛手再次打下!

而在片刻之前,其余二十多位菩提寺僧众在衍空神僧的带领下早已冲到了金阁近处。众僧在衍空神僧吩咐下布下了佛门大阵,只待里面有人冲出,众僧便合力将他擒下。两名高僧上前打开石门,却见里面魔气翻腾,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两僧互望一眼,神色间略有迟疑,惊闻阁内传出咆哮嘶吼之声,紧接着金阁内无边魔气如火山喷发一般瞬间喷涌而出,诡异的咆哮呼嚎之声突然响起,两僧始料未及,惊骇之下已被魔气吞没,只听两声惨呼后没了声息。

无边魔气冲出金阁,进入佛门大阵,众僧双手合十齐齐诵咒,一层金色佛光自众僧身上浮现,连在一起形成一道结界。魔气撞到结界上轰然大震,数名年轻的佛门弟子顿时被震得吐血后退,余人在巨力冲击下无不气息不畅,周身灵力有所凝滞。

衍空神僧面露慈悲之色,再次解开袈裟抛上天空。金光闪烁间一道红色帷幕从天而降,挡在众僧面前,迎着无匹魔气张开。一名老僧在帷幕下闭目合十,低声诵咒,枯瘦身形如立危墙,竟有随时被怒海狂涛吞没一般。衍悔神僧见状亦来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双手按在袈裟上,周身灵力运转如意,竟是合二人及众僧法阵之力将魔气挡了下来。

金阁内咆哮嘶吼之声响起片刻后竟又消失,袈裟上传来的挤压之力也渐渐变小,衍空神僧与衍悔神僧互望一眼,点头示意,衍空一把抓住袈裟与衍悔一起飞身撤回众僧之中,复向金阁望去。只见金阁内涌出的魔气已极为稀薄,十几名黑衣人走出,甫一出现便御空飞起,同时祭起法宝合击一处,其威力竟不逊于魔气的突然喷发,顿时破去了众僧所布下的法阵。三名黑衣人身形急动,穿过众僧来到楚姓黑衣人身旁,三人骤然出手击散了金色佛掌,一者迎上御使西来佛手的衍苦,一者接住御使九环锡杖的衍悲,璀璨佛光与诡异魔气碰撞在一处,光彩纷呈,一时间美幻如烟霞。楚姓黑衣人亦脱离了危险。

十几名黑衣人竟与三十余菩提寺高僧斗了个旗鼓相当,双方渐渐退出轩辕峰,来到云海之中。十余人急急赶至,有高僧有仙道,其为首之人赫然是天都名照上人,甫一出手便是造化自然,黟山云海随之气象大变,丛云呼啸而来,冲散了黑衣人的合阵,登时人群分散,宝光接连闪耀,仿佛天降异象,一时间仙魔纷争,黄山天府俨然仙魔战场。

轩辕阁内隐藏的五名天绝堂黑衣人见众人早已散落到黟山主峰的各个山头,注意力已不在此处,为首之人招呼一声,五人出了金阁,悄然下山去了……

※※※

天都仙府,光明顶。

名照上人与菩提寺四大神僧坐在一处,其座下弟子灵嵩端来茶水请众人饮过。名照上人道:“多谢衍空神僧与诸位神僧前来相助,救我天都一脉于危难。贫道代掌门师兄谢过众位神僧,拳拳之情铭感五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名照上人万勿客气,出家之人行侠仗义本为分内之事。只是我等仍旧来得晚了,让那些人盗走魔神柱。”衍空神僧说着,其余三人皆合礼低诵,聊表心意。

名照上人道:“唉,命数注定,世间有此魔物,自然会遭到魔道妖人的觊觎,众位神僧不必介怀。如今反而数十位高僧往生轮回,贫道甚觉罪过,心中委实难安。”

衍空神僧回道:“名照上人亦无需介怀。出家人慈悲在地,生死之间亦为因果缘法,众位师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那魔神柱究竟是何来历,竟使天都一脉险遭灭派之祸?”

名照上人道:“此物来历不凡,说来话长。”语罢,他饮了一口茶,将魔神柱的来历一一道来。

上古之时,轩辕氏与蚩尤决战于涿鹿之野,蚩尤的八十一位魔神兄弟俱丧此地。后巫族圣女以诡异巫法重聚诸魔神之元神,并将其躯炼成十二尊魔神柱,魔神之元神则被炼成了魔器的器魂。兼之此地乃兵家百战之所在,无数神人妖魔丧身于此,厉鬼幽魂所在颇多,在巫族圣女的巫法下短短时日内生生将此地变成一处鬼域。后轩辕氏于天都峰得道,发现涿鹿之变,感念于天道留存,更因蚩尤的八十一位魔神兄弟皆因自己而死,心中不忍,便前往涿鹿寻找圣女。二圣因所为不合而致争斗,巫族圣女终不敌轩辕氏而遁逃,轩辕氏得到魔神柱后不忍将之毁灭,便将魔神柱的器魂与魔神柱分离,一者镇压在天都峰上,一者却不知去向。而巫族圣女亦不知所踪。时至今日有人竟得知魔神柱的存在,贪图魔器以至于酿成今日天都之祸。

衍空神僧知道了魔神柱的来历,不禁道:“原来如此。想不到魔神柱竟有这等来历。只是这些人如何得知魔器的消息?难道是你门下弟子中出了奸佞泄露了消息?”

名照上人道:“轩辕氏遗篇被供奉于轩辕神阁内,只有师兄、我及名峰师弟三人知道,余下弟子均不知其详细,故应当不是他们泄露。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巫族圣女也留有遗录,被这群人得到并发现魔器的所在。只是他们竟能破去轩辕氏所下的封魔法禁,修为着实恐怖。”说完,他叹了口气,暗想:这些人来历不明,去向未知,日后若想寻回魔神柱,当真是难上加难啊。

衍空神僧点头道:“应是如此。那魔器被禁锢之时仍旧能散发这般滔天魔气,如今法禁被破魔气外泄,再想掩匿行踪非是易事。但那些人仍旧能够悄悄带走魔器,必是有针对的秘法,想来应该是出自巫族圣女的遗录。只是他们取得只有魔器而无器魂的魔神柱,威力毕竟有所不足,接下来会不会再去夺取器魂?若是如此,只怕又要有人横遭杀厄了。”言罢,衍空神僧念了一遍“阿弥陀佛”,慈悲甚重。

名照上人亦是疑虑重重,却只苦笑一声,“神僧所言极是,只是镇压器魂的所在就连轩辕氏遗篇中也未曾提及,因此神州大地的每一处皆有可能,却无法阻止那些人了。”

众人闻言无不皱起眉头,沉默不已。正在不知如何应对之时,门外急急闯进一名年轻弟子,进门便喊:“两位师叔,师父醒了,着我请两位师叔和众位神僧移步过去。”

众人闻言心中转喜,纷纷起身赶去,名照上人当前带路。那年轻弟子却是焦急万分,眼中隐隐流光,语中带悲,道:“师叔快些吧,师父醒来后一直呕血不停,用药也止不住,只怕撑不了多久了。”众人闻言皆变了脸色,刚刚转喜的心情亦不再见,纷纷加快脚步赶往名都上人疗养的地方。

刚到名都上人的房间,便见到一众弟子围在床边。众弟子见名照、名峰上人及四位神僧到来,纷纷退了出去。那年轻弟子上前轻声唤醒名都上人,只见他意识有些混沌,勉强睁开双眼却有些模糊,问道:“是灵泽回来了吗?”

那年轻弟子回到:“回禀师父,师兄还没回来,弟子灵犀将两位师叔和四位神僧请过来了。”名都上人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眼中映着灵犀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见他神色之间满是伤悲,便颤抖着抬手拍了拍灵犀,道:“为师无妨……为两位师弟和众神僧……看座吧。”

“是,师父。”灵犀擦了擦眼睛,与灵嵩一起搬来椅子请众人坐下,名照上人与衍空神僧坐在最前。

名照上人道:“师兄,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名都上人神情祥和,摆了摆手,“无妨,你去查过轩辕阁的情况了吗?”名照上人道:“查过了,除了轩辕氏所布下的封魔法禁被破、十二尊魔神柱被盗以外一切无恙,请师兄放心。另外灵泽师侄已前去追查魔神柱的去向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师兄尽管安心疗养吧。”

名都上人闻言心中稍算宽慰,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道:“关于魔神柱的来历,你们都告诉众位神僧了吗?”名照上人道:“都已经告诉诸位神僧了。我与名峰师弟猜测那些黑衣人定是得到了圣女遗篇,否则断不会得知魔神柱的存在,引得魔器出世。”

名都上人道:“我观这群黑衣人修为高深,神州浩土之内能有这般多修为高深之士的不出三五门派,其实力着实令人生畏,若是将魔神柱器魂回归,只怕会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炭。但以我天都之力已是难以制止他们的行径,望衍空神僧能助我天都,我代天下苍生谢过衍空神僧了。”语罢不待神僧答应,名都上人竟是颤颤巍巍起身拜谢,诚挚之情使人动容。衍空神僧甚感慈悲,连忙答应。

名都上人道:“为兄伤势已然这般,师弟无需安慰我。只是我履任天都掌门五十载,想不到魔神柱竟丢失在我的手中,连天都仙府也险些葬送我手,我过失甚大,纵然身死也难辞其咎。”

名照、名峰二人连忙道:“此事须怪罪不得师兄,师兄除魔护派也已尽了全力,众弟子也豁出性命,无奈魔道妖人太过厉害,因此怨不得谁。请师兄勿要自责,保重身体要紧。”

名都上人摇了摇头,道:“我如今……是不行了,天都仙府日后就靠你们二人了,你们定要将我天都发扬光大,切勿辜负了历代祖师的心血和期望。”

名照与名峰上人齐声哽咽道:“师兄放心,我们定会如师兄一般在所不辞。”名都上人点了点头,对衍空神僧道:“我想请求衍空神僧一件事,望神僧应允。”

衍空神僧道:“上人请说。”名都道:“我意传掌门之位于……名照师弟,轩辕阁阁主于名峰师弟,望衍空神僧能……能代我主持传位大事。”语罢,忽然张嘴长纳一口气,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惊得众人纷纷起身查看他的伤势。隔了片刻,名都上人缓过神来,殷切地望着衍空神僧。衍空神僧道:“上人请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名都上人道:“多谢神僧。”语罢,转头对名照上人道:“师弟,为兄自认一生勤于天都诸事,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无愧于掌门之职。孰不料魔教妖人觊觎魔神柱,累及天都仙府与众弟子,为兄心中愤恨,再无面目面对历代祖师。望我死后,灵位不受众弟子祭拜,更不得纳入祖师祠堂,以示我罪……”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名照上人道:“师兄使不得,师兄为天都已是鞠躬尽瘁,如今更为守护天都身受重伤,相信祖师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师兄的……”

名都上人轻咳两声,又道:“我意已决,师弟不必劝我。望你们不要放任妖人用魔神柱害人,早日寻回,以赎我罪。千万罪业,如今就由我一人担下吧!”语罢,屏息凝目似有所望,复一气出尽后闭目神消,人已溘然长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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