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四节 人间绝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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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楚冠衡却似不觉,四幡灵旗绕身飞旋,仿佛关键时刻。他双眼一张,双手掐动着法诀翻飞不止,随着他向前一推,猛地朝虚空拍出三掌。

倏然见八部天龙印化身的八条天龙中,有两条天龙突然飞了回来,在惠通身前的虚空处缠绕相合。随后双龙向前一冲,竟撞上了一双无形大手,轰然一爆,各自湮灭。惠通周身一震,再难维持八部天龙印化形,剩下的六龙归道,而被他镇压的魔神柱登时得解。

再见张正初手中的锟铻竟似不受他御使一般,从他的手臂之中飞了出来,绕着他盘旋一周后,来到他的身前,霍然发出数丈长的混白剑罡,将楚冠衡发出的无形大手斩断。随后剑罡一敛,锟铻剑又回到了他的手臂之中。

而菩提寺的圣器净琉璃舍利塔及至圣舍利同样也遭到无形魔手的袭击。至圣舍利佛光炽放,忽闻佛陀吟颂之声,释迦法身庄严应现,往空中一定,与无形大手打在了一起,引起了惊天之爆。繁繁星点圣光淋漓四散,佛陀与无形魔手同时消散无形。

却在楚冠衡的偷袭之下,相继又有三尊魔神柱脱困,魔神再度呼啸而来,大开杀戒。

楚冠衡亮影现踪,随只昙华一瞬,笑含却已然锁定了他的所在,将镌刻天辰轮回的玉盘当空一抛,天殇阵圣芒瞬间穿越了数十丈的距离,罩住了楚冠衡、延离及雪精灵,三人顿时动弹不得。

笑含再次施展起御剑术,龙咬剑悬在他身前三尺之外,直指阵中三人,与他一道飞入阵中,向楚冠衡打去。

楚冠衡对笑含怒目而视,四幡灵旗撑起了一道结界将三人护住。结界挡开了天殇阵的圣芒,竟使得他能有所动作。他双手结印,斜指地下,再抱胸叠交,口中大喝一声:“蚩尤——”

声音之大,竟传数百丈之外。随即只见魔神柱上的八十一个魔神元神纷纷飞来,尽附其身!

楚冠衡魔力陡增数十倍,手掌一抬,化出一个丈长大手,挡住了龙咬剑。

“剑神通!”

笑含大喝吼到,体内灵力隔着三尺距离贯入龙咬之中,顿时铿然龙吟再度震慑寰宇,金光倒驰之间,清圣天罡金龙从头部开始,一点点化形而出,直有十丈之长!

金龙冲破了丈长魔手,与化身魔神的楚冠衡极力一冲,神魔之威有如天崩地裂,引得神州动荡,天象大变。无名之野上的七宗、五岳、两寺所布之阵尽数被破,无数人惨死奇力冲击之下……

连天地也愁然、也惨然!

冥府等四宗大败,抢上了本宗弟子呼啸四散,落荒而逃。昆仑弟子诸葛连城携弟子急追,再追了数十里后竟将温凌与昏迷的姬无轩截住。诸葛连城本欲擒下二人,并囚于昆仑山紫寰宫的妖禁明塔中。

孰料圣邪门半路杀出,将二人救下。此时的圣邪门只剩百余人尚且活着,玉天驷、连玥等人为护玉无邪,却死于乱阵之中,哪是昆仑一派的敌手。而玉无邪本受昆仑教养,更不欲与昆仑争斗。然而此时双方对立,非能和解,玉无邪执意不肯出手,只令元昊、孤云氏兄弟等人护着温凌、姬无轩突围。

元昊等人劝他不能,眼看门下弟子死伤近半,再不突围,将再无机会,遂与众人突围而去。

只剩下玉无邪独对一众昆仑弟子。

曾经同门,怎料今日刀剑相对。

诸葛连城道:“师父之死,皆因你背叛师门。你既不逃,便到妖禁明塔偿罪去罢!”

玉无邪笑了笑,道:“你我虽是师兄弟,但关系一直不洽,只因掌教师伯门下弟子皆不贪恋掌教之位,紫薇宫中继承掌教之位的人便不做你、我之外的他选,是以你我早已为此对立。如今看来,相信多年之后,昆仑掌教必由你继承,只是我看不到了……”

轻轻一叹,令诸葛连城也觉感慨。他道:“你之身世坎坷,是与非皆不在你。然你最终却沦入魔道,又绝非他人之过。既有罪愆,师尊不能清理门户,自然有我这个做徒弟的来做。你是跟我回妖禁明塔,还是自裁?”

玉无邪笑道:“你我在师门也争了十几年了,只是碍于昆仑门规,从未比过。如今你我既已不容,何不趁此机会,在众师兄弟的见证下分个高低?”

年少支影、争胜之气再现其心,诸葛连城会心一笑,大叫到:“正有此意!”

两人各执法宝向对方冲去。一招一式、一术一诀绝无相让,二人尽展生平所学,从互不相服,到渐渐相惜,两人心中纷纷涌起了师门旧事,百感交集,不自觉间下手竟弱了几分。

玉无邪内心已是一片空白,洒脱一笑,待诸葛连城横剑而来,他一下撤掉了星辰戒上涌起的万千星芒,甘愿引颈就戮。

“师父,弟子以死谢罪了……”

※※※

峨眉仙宗。

随风与沈踏雪联袂拜谒衣华真人。

二人拜过衣华真人后,随风道:“晚辈在外混迹两年,十分思念家母,需回雪域看望。请前辈恩允阿雪陪晚辈一起去。”

衣华真人道:“圣明子师兄仙逝,我与圣音师姐皆不愿继承掌教之位,如今门下可堪掌教重任的,舍踏雪其谁?你们却要于此时远走雪域,却叫为师何堪?”

沈踏雪道:“师父恕罪,弟子不肖,请师父见谅。”

随风道:“晚辈带阿雪回去拜见母亲,还邀请她老人家为我们完婚,这才是此行的最大目的。”说完,他微笑着望了一眼沈踏雪,只见她的莹白脸色私下一红,又竟把头低下了。

衣华真人恍然道:“因宗门变故,我都已经忘记此事了。可惜你大师姐不在,否则她当是最为你们高兴的。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为师就不再勉强你们了。你们何时完婚?及早通知为师,为师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多谢师父,到时候弟子一定亲来奉上请帖,请您老人家大驾。”沈踏雪说着,与随风一同拜谢。

“你们去吧——”

随风、沈踏雪辞别衣华真人后,御剑往北地而去。

多年之后,二人于那北冥之渊、极光漫洒之境开辟道场,人们闻讯前来,拜师入道,门庭渐盛。

二人开宗立派,自称天机,功行勤刻,成就一方宗师。

※※※

璧山洞天。

姬无轩从昏迷中醒来,向洞外走去。

洞口处,忽有五霞一亮,紧接着一人走了过来,绰绰乱影,美中犹见孤怜,正是温凌。两人隔空相望,会心一笑。

姬无轩道:“今次见你,犹比初见美好。”

温凌闻言洒然一笑,却退后一步,与他明目相对,道:“还记得初会时,你我分别之言吗?”

姬无轩正了正脸色,道:“初次见面,本想予仙子一个好印象,以期下一次的相逢。却未料第一次便这般唐突佳人,真实罪过。”

仙子莞尔,“初次见面,竟让你如此失了颜面,是否我的美丽如此罪恶?”

“如若美丽是罪,我愿意承载这罪……”

“若真如此,你教我怎生舍得……”

姬无轩道:“凌仙子,你我之间,从来师门有怨,私情无差。你有玉凭,我有珠信,只差金宝镶珠玉、红线系你我……”

他说着,一步步走到温凌面前,捧住了她的螓首,继续道:“其实两心共向,好比珠玉之盟。我愿有你,你可愿有我?”

玉泽唇起,恰似琥珀摇曳。动情一处,身不由己,再将唇合……

是夜,二人合身夜谈,说起了玉无邪相救冥府、相救二人及求亲圣离宫之事。姬无轩心中感慨,而温凌却将血玉玲珑给他,并道出了此玉由来。

姬无轩方知玉无邪相救自己非是没有缘由,而怀中佳人更是兄长姻亲之人!甫知身世,又陷情债,而师尊更是弑母仇人,自己却为冥府谋力三十年,浑浑无知。

他心乱如麻,彻夜未眠。

次日,为寻兄长下落,他欲往遗雾峰和昆仑寻找玉无邪,温凌亦挂念同门,两人定下约期,依依别离。

十日之后,姬无轩于遗雾峰上未寻得半个人影,再转往昆仑。一番打探之下,他终于得知玉无邪早已身死多日。

浑浑无语,茫然失心,于孤独落魄之际,姬无轩来到了皇觉寺。而皇觉寺内亦人丁零落,几分凄凉与他处境惜照。

他礼佛与佛驾前。

一僧悄然而至,所见祥和无着皮相,竟不因生死而有所变化。

姬无轩茫然相望,如见前尘。

当初的诺言许下得太匆忙,总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得来,并未在意未知路途上的意外,以为那些不过是你我信约的考验。如此开始着遇到一些人、一些事,初许的诺言、所遇的一切再苦再难也都那么美好。然而所见所闻却总触动着心灵,让人难以释怀。如是坚持着遇到一些人、一些事,直到那些触动堆积起来让我再也不能承受,那诺言竟成苦执妄念,碍于前番。

你以为这样就好了,它却总让你想不到……

“施主若有何痴苦不解的,可向一人诉说。”

“谁?”

“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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