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一节 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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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慈、衍悟扶着惠通落下。甫一落地,三僧均吐了口血,尤以惠通伤势为最重。

“阿弥陀佛,想不到你的修为竟已超越了贫僧二人,皇觉寺有你幸甚。今日你破了浮屠灭轮阵,贫僧遵守约定,将菩提寺归还……”

衍慈说着,身后魔宗和海之盟的人纷纷叫到:“圣僧不可,我等百人尚能一战,岂可轻易将菩提寺拱手相送?”随后又向皇觉寺的僧众叫喊道:“死秃驴们,想要夺寺便放马过来吧。”

其言一出,登时激怒了衍悟。他道:“魔尊和湛海盟主早已答应了贫僧做主此事,尔等竟敢不从?”

魔宗弟子冷笑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圣僧就不要拿魔尊和湛海盟主压我们了。”

衍悟道:“楚听南和湛海一极竟敢欺骗贫僧,恁得无耻!”

魔宗弟子又道:“圣僧此言差矣。若不是圣僧有负魔尊和湛海盟主所托,我等又岂敢令前辈在晚辈面前食言呢。”魔宗弟子闻言俱是大笑。

衍悟再次怒道:“你们让是不让?”

“若是之前,我等尚对圣僧有几分忌惮,自会照做。可是现在嘛,圣僧已身受重伤,还是早些躲回庙里好好养伤去罢。哈哈哈……”

一道金光驰闪而过,猛然打在说话的魔宗弟子身上,其人登时气绝。衍慈缓缓站了起来,冷冷道:“贫僧十守戒至今未悟,有哪个想助贫僧修行的,贫僧来为你超渡!”

“大家齐上,宰了这秃驴!”魔宗弟子见同伴被杀,顿时凶性大发,御宝冲了上来。

衍慈一震手中佛珠,金刚菩提子在佛门圣力加持之下呼啸齐飞,连夺数人性命。随后他合身一纵,跃入人群之中厮杀起来。衍悟紧随其后。

“快去保护他们——”惠通连忙吩咐。三十余苦行僧本有些迟疑,此时得令,把草帽蓑衣甩到地上,执着法器冲了上来。

佛陀道场,再见修罗地狱。

一番苦战后,菩提寺又回到了佛门弟子手中。

大雄宝殿。

残破的佛祖金身犹在连台之上,香炉供桌却均已打烂,门破窗掉,落落几分凄凉。

衍慈、衍悟打坐在佛陀之下,面对着尚还活着的十几名僧人开坛讲法,再授十守戒。

众僧虽周身带伤,又有些疲乏,然而此时却能席地而坐,安静听法。虽处陋室,身是净土。

二僧讲了许久,衍慈道:“纵观贫僧一生,前半生抑于本性奉守十戒,却是痴愚。后半生侍于我魔,是见本性,方弃十守戒。魔之为道,贫僧悟了……”

衍悟道:“贫僧本性不定,因衍慈之疑而入魔,离经叛道。因惠通之定而见我佛,皈依三宝。一生修行,却陋于见识而本性不定。见性恒一为如来,贫僧亦悟了……”

惠通及众僧行阿难叩拜,恭贺二僧功德圆满。

惠通道:“二位师叔可知魔宗和海之盟的人去往何处?”

衍慈未回答他,却道:“教演三乘,广摄万类登觉路;法传千古,普渡众生证菩提……”语罢,慈悲一笑,与衍悔一起坐化。

惠忍抱尸痛哭,众僧同悲。惠通令人将二僧法体火化,收敛骨灰入坛,以待他日带回皇觉寺并安葬在罗刹海。

随后,他令众人前往昆仑送信,道魔宗和海之盟攻陷菩提寺后,欲再灭峨眉仙宗,请昆仑涉极真人携门人前来救援。

彼僧不明,惠通遂问众僧,有谁知晓衍慈圆寂前说言何意,众僧均答不知。惠通道:“贫僧曾往西方游历,于峨眉山报国寺交流佛法,报国寺大雄宝殿前有一副对联,联上即是此语。”

“那也应是报国寺啊?”其人不解道。

惠通笑道:“峨眉仙宗与报国寺一衣带水,岂可区分?况魔宗与海之盟联手欲灭报国寺,峨眉又岂会袖手旁观?此事必然不差,你且去吧。”

彼僧暗觉有理,遂携书信前往昆仑传讯。其余诸僧则在菩提寺内养伤两日,随后在惠通的带领下支援峨眉仙宗去了。

※※※

峨眉仙宗。

蒙蒙云海之中,群峰若隐若现,仙阙蔚明,仙光飞驰,歌朗太空,人之迹兮称仙,兽之踪兮为灵,谓太奇天境,蜀圣峨眉。

然而今日,原本平静悠游的云海却现诡异奇象。

北天之位,蔚蔚蓝天忽变得极为躁动,一股蔚蓝海潮狂涌而来,霎时逼上了峨眉山,带起风起云涌,似山雨欲来。海潮连升百丈,直比峨眉山最高峰峨眉金顶还要高上百米。海潮激涌澎湃,水倾之势欲漫峨眉。

而在东天之位,巍巍魔涛席卷而来,滚滚魔气遮住了天上金曦,竟令整座峨眉山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十一尊魔神柱化镇天之柱,魔劫之阵轰然狂临,一时妖魔肆虐、鬼哭狼嚎。闻者心惊胆寒,恍然如临末日。

两大奇象降临峨眉,巍巍之势压得群峰山崩石走,骤然失色。

“魔宗楚听南携魔劫大阵拜会圣明子真人!”

“海之盟湛海一极携天海大阵拜会圣明子真人!请赐教!”

两个声音先后从魔域、海境之中传来,传遍了峨眉群峰的每一处角落。汹汹气势如天鼓云雷,惊得峨眉弟子畏畏胆寒,不知该如何应对。

忽金顶之上,冲天飞起一道金光直达绝天之处,竟比海境、魔域还要高上十丈。金光渐消,露出峨眉圣明子掌教的身影。随之两道身影亦分别从普陀江畔、三元宫中飞了出来,来到圣明子真人前方,护持左右。一者手捧至圣道器瞉音子,一者手捧绝逸之品无弦琴,正是琴中双圣——圣音真人和衣华真人!

圣明子真人双臂大张,双手各捧圣器,左手乃峨眉之光,右手乃为灵峰降峨眉。双器并世,倏开先天一气混元大阵,合峨眉山千余弟子之力及群峰之中的先天灵气,将整座峨眉山化作一个混沌世界,抵御着百里海潮、万丈魔涛的阵阵侵袭。

却在天外双阵之中,只见海境两分,一人御宝飞来,正是湛海一极。而魔域化涡,一人破界而出,正是楚听南。二人联袂齐来,却与圣明子三方鼎足相对。

“两位先灭菩提寺,再灭峨眉,野心不可谓小。其后是否再踏青城、剑指昆仑,最后一统神州呢?”圣明子问到。

“圣明子真人太看得起魔宗与海之盟了。两宗自问没有这等实力,只是以两阵一探峨眉深浅,是否也当的起神州第一大宗的名号。”楚听南说到。

圣明子道:“当不起便要面临灭派之厄吗?魔宗和海之盟与冥府齐名,冥府以一宗之力攻占天都、独对诸宗联盟,尚且敢说是为了一统神州。怎么尔两宗却托以这等名目?倒令人小看!”

楚听南受他嘲讽却不生气,反而笑道:“冥帝之气魄,天下莫有能及者,本尊和湛海盟主自愧弗如。圣明子掌教,大家都省下唇枪舌剑,阵上见分晓吧。”语罢,他飞身回了阵中,而湛海一极道了声“圣掌教请了——”亦飞身入阵。

随着二人入阵,天海大阵和魔劫大阵气势陡升,再掀狂澜,双阵登时再向前横移百丈,直压得先天一气混元大阵倒退了近七十丈有余。而圣明子、圣音及衣华三大真人同时陷入三阵交叠境地。

圣明子有并世双器护持,自能抵挡四海之力、魔气侵蚀,而圣音及衣华真人则圣明子护法,却是首当其冲,被双阵推出数丈之远,只能以圣铭之响、无弦之音为其化解层层海涛、万千魔音的袭扰。

而圣明子手中圣器虽有填海之能、驱魔之功,但因其以一人之力主持先天一气混元大阵的同时还要御使两大圣器,体内灵力消耗实是剧烈,不多一会儿便已不支。

百丈灵峰不及原来的一半高度,峨眉之光也不复初始的金圣,勉强驱散方圆百丈范围内的魔气。而守护大阵更是缩至原来的一般大小,不少峨眉弟子也已与魔宗和海之盟的弟子斗在一处。

喊杀声传入圣明子耳中,令他万分焦灼,深知如此下去,终难逃如菩提寺一般的命运。他把心一横,松开了两件圣器,施展起峨眉炼气决至高玄功,引动自身的生命之力化作至纯的先天清气,汇入灵峰降峨眉和峨眉之光中。双器顿时如有神助,竟将天海大阵与魔劫大阵逼退数十丈。峨眉弟子均感压力一松。

然而骤起之威只持续了数息功夫,圣明子在两阵冲击之下身体摇动难稳,竟掉了下来。霎时圣器所化灵峰极速缩小,直至回到那六寸圣器之中,而漫天峨眉之光亦收了回来。

再见海境中暗涛倒卷,竟将两尊圣器卷向天海大阵,而魔气之中妖魔化形,亦要拿住了双器便往回走。双方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渐渐将双器拉出了峨眉守护大阵。

忽从金顶之上升起一道光柱,直达双器所在,竟不受三阵影响。光柱中两人御剑急遁,瞬间追上双器。御剑术施展开来,紫华破浪,雪晶辟魔,登时破掉了魔宗与海之盟夺宝的企图。

随风擎着灵峰降峨眉、沈踏雪捧起了峨眉之光,二人同时催动体内灵力,填海之峰顿时天降天海大阵,驱魔之光亦入魔劫阵中,人神之斗一时堪极,两尊并世圣器再现惊世之威!

而圣音真人接住了圣明子,再与衣华真人一起合力运转守护大阵,混沌世界贲然箕张,再度将整座峨眉山护住,与云中海潮、天外魔涛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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