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一节 阻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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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寺,大雄宝殿。

释迦法身危坐莲台,金漆镶镀之中法相庄严,慈目下观,谛听着人间的纷纭苦难。

法身之下,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其中背对佛龛者乃菩提寺方丈大师衍空神僧,他双腿盘坐,金匮袈裟披身,佛帽端正,佛掌竖于胸前执礼不怠,神态可见高德。而背对大殿门口之人乃是一名中年人。他身着紫衣遒劲挺拔,顶戴金冠,腰束蟒带,举手投足间俨然一方之尊。

“阿弥陀佛,尊驾身份高贵、地位尊崇,值此多事之秋莅临蔽寺,不知有何见教?”衍空神僧请教到。

那人笑道:“身外浮云,怎堪神僧吹捧。而神州自古纷争不断,又安敢扰佛门清净。吾入得佛门圣地,所期实为亲近佛法,自不敢言世外烦恼。”

衍空神僧道:“我佛慈悲,渡尽天下人,我等安敢妄分世外?更何况神州纷争,苦的是天下黎民。名照上人广邀五大仙宗会盟黟山,尊驾有何看法?”

那人道:“吾早已料到。以北岳静逸神尼的心性修为,当会回绝名照上人的邀请。但何以岱宗玉皇上人竟也回绝了名照上人的提议?个中缘由,吾参详不得,甚为苦恼,还请方丈神僧指点一二。”

衍空神憎点了点头,道:“原来尊驾也有不尽详实之处。玉皇上人因病重而退让宗主之位,由玉尊真人继任,故而岱宗不欲参与黟山会盟……”

“什么?玉皇真人病重、玉尊真人继任宗主之位?”那人震惊当场,诧异呼到,浑然忘记了自身处境。就这般惊呆了片刻,他抬起头来,静静道:“此等大事岱宗竟如此低调行事,果然有大派风范。相比之下,圣邪门行事就显得太过张扬了。”

衍空神僧道:“虽是张扬,却于神州无害,不似尊驾。冥府如今为天下敌,尊驾所在,世人心中都要多一分提防。还望尊驾以苍生为念,勿挑起神州纷争、遗祸尘世。”

“苍生么……”那人缓缓道,仰起头来仰望丈高佛祖金身,深深凝望着佛陀慈目,心中已起质问。他道:“似佛陀这般高高在上冷眼观世,如何慈悲为怀?”

“《摩诃般若释论》言: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佛祖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是以慈悲者,在天下大觉。尊驾所见只在表象,而忘记了佛祖所行所愿。”

那人点了点头,道:“吾欲天下大统,众生皆为吾民,受吾之爱,吾之慈善怜悯亦可行诸于世,沁除人间疾苦。神州极乐,孰异于我佛极乐?”

“尊驾所言虚妄,焉能以一己私欲妄言慈悲?”

“吾有大愿于世,一统神州秩序,昌平世间公正,大愿于世,是为妄言乎?”

“以北海之秩序,焉是此般?”衍空神僧质疑道。

那人低头沉思片刻,目光犹疑不定,面对着衍空神僧的反问竟尔不言,许久之后方抬头回到:“非也。”

“彼一北海尚且如此,何况神州。尊驾所欲实强加于世人,泯灭诸宗意愿,自不能昌平公正,望尊驾三思后行。”

那人道:“吾所苦恼皆在此。若想一统神州秩序,非成就霸业不可,但这般又以暴力施加诸宗,失却公正,违背初衷。请神僧教我……”

正在这时,殿外忽响起一个声音:“诸位请留步,吾主正与方丈大师亲近佛法,请诸位勿前去打扰。”

一个声音高声到:“尊驾主人与我等何干?佛门圣地人人平等,还请尊驾不要拦路!”

殿内之人听到吵闹,向衍空神僧颔首一笑,双手合什拜到:“吾之困惑便由天下苍生为吾解答吧。打扰神僧良久,吾便告退,日后黟山再会。”说完起身与衍空神僧道别。衍空神僧道:“施主慢走,恕老衲不远送。”

那人道了一声:“不敢有劳,告辞。”语罢转身出了大雄宝殿,见随行老者正与几名年轻人对峙,观几人服饰,正是天都门人的装束。他微微一怔,制止了老者,与那几名年轻人擦肩而过,离寺而去。

那几名年轻人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为首的灵璧、灵嵩、灵犀三人入得大雄宝殿,见衍空神僧,道:“晚辈拜见方丈大师,打扰大师见客,报歉得很。”

衍空神僧道:“几位少侠有何要事寻找老衲?”

灵璧道:“敢问方丈大师,我师父前去昆仑峨眉已有半月功夫,为何仍不见回返?难道路途上出了岔子不成?”

衍空神僧道:“诸位少侠多虑了。五大仙宗调派门人仍需时日,衍苦师弟已经派佛门弟子传讯回来,尊师名照上人安然无虞,请少侠安心等候消息便可。”

灵璧又问道:“敢问大师,我们何时启程前往黟山?”

衍空神僧道:“日期早已定下了,就在数日后。尊师吩咐诸位少侠听候老衲调遣,诸位可与菩提寺众僧一同前往,最后在黟山与其余四宗会和。诸位少侠宜早做准备。”

灵璧双掌合十拜了一拜,道:“谨遵方丈大师吩咐。大师,方才的紫衣人是何来历?连随从都这般蛮横无礼、将规矩搬到了佛门圣地?”

“他就是冥府之主冥帝向君华。”

“什么?他就是向君华?”灵璧三人失声惊呼,恨心大起。

※※※

虚云长空,漫漫青野,两道身影驾着遁光徐徐而行。两人时不时转头相望,似在交谈着什么。

正是冥帝向君华与冥府五老之一的莫老。

长空高处悄无声息的浮起一层淡淡流光,不同于金阳色,忽隐忽现,煞是神秘。

就在二人经过流光下方时,那一片流光忽结暗浊色的光壁,如山倾一般压了下来。风呼啸而起,就连天空也不禁为之一暗,向君华和莫老顿生警觉,仰头望去。

只见暗色光壁来势极猛,眨眼间就到了头顶,暗光忽化,奇妙异力透出,笼罩二人周身,欲将二人禁锢。

向君华面色冷峻,背后披风张扬,浮空而立如弄风人物。他的手掌忽然张开,一块透明光印从掌心化出,随着他的手掌举起,光印径直来到头顶上方,化作三尺见方的光印迎上落下的光壁。

正是盛名已久的冥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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