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五节 人间绝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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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峨眉驻地,峨眉弟子正等待着圣因、衣华真人归返,百无聊赖之际围着两头雪魅观玩。

这两头雪魅颇为骄傲高冷,对众人爱答不理,只在雪精灵的抚慰下才有几分顺从,就连曾救过其性命的随风也未得好颜色,亲近便也休提了。至于雪魅为何会对雪精灵这般顺从,众人虽万分好奇,却也无从得知缘由。

忽脚步声起,两道陌生身影蹁跹而来,冠玉之容顿时吸引了一众峨眉女弟子的目光,怦然心动,痴痴相望当场。

然而两头雪魅却腾地站起,吼叫一声,四蹄奔跃而来,竟停在了那青年身边,伸头在他腿上蹭去。那青年微微一笑,蹲下身子,双臂各环抱一兽,手抚其头,亲热逗弄。

峨眉弟子均诧异当场,又见雪精灵眸中噙泪,缓缓向来人走去。而那青年似是不觉,只管抚弄两头雪魅。待白衣在前,倩影静立,伊人眼泪潸然而下,打湿了地面,打在了少年心上,又悲极又喜极。那青年这才站起,迎着雪精灵与泪相合、盈盈闪动的眸光,万般可怜一时聚汇,他心中大动,不禁恨起了自己的大意。

多年守候,若在此时失诸交臂,于焉孰可原谅!

他走到雪精灵面前,一尺相隔,两人气息交闻,目光扑动。他抬起手轻轻擦去了面前螓首上的泪与痕,柔声道:“雪儿,我来找你了——”

“嗯!”雪精灵重重点头,破涕为笑,至纯心灵照见人世之美,再荡人心。不叙别离,那青年竟拉起了她的手掌,至情在握,畅然笑道:“雪儿,为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

“好!”

全然由他说,由我应。雪精灵拉着他一同面对着众人,正要说话,忽见圣因、衣华真人御宝从天而降,峨眉弟子纷纷行礼恭迎。两位真人抬手制止,望见手拉手的雪精灵和陌生青年,神情微有错愕,随即问到:“请问公子何人?与雪精灵是什么关系?”

那青年笑道:“在下魔宗楚冠衡,是雪儿的好朋友,这位是在下的朋友重光。”

“魔宗?”衣华、圣因闻言一惊,圣因真人随即恍有所悟,道:“五大仙宗会武黟山,此等盛事即使魔宗想要置身事外,恐也不愿错过,应会在侧旁观。敢问公子与魔君楚听南是什么关系?在此又意欲何为?”

楚冠衡道:“那是家父。晚辈奉家父之命一观黟山盛事,别无他意。实想不到会遇到雪儿和雪魅。雪儿蒙峨眉收留,晚辈恩同身受,感谢万分。若不嫌弃,请准许晚辈护送两位前辈回返峨眉,以报大恩。”语罢恭身一拜,礼深之至。

“不敢有劳。”衣华真人问到:“听小徒说小雪是在北方雪域青逐峰群中化身而出的,当时并未见到旁人。不知公子如何与小雪结识?”

楚冠衡笑道:“前辈有所不知。雪儿灵识初成、灵体未结之时,晚辈便已陪伴她了。只因不久前宗门有事,晚辈暂时离开,使得雪儿无人看护,以致她意外化出灵体并离开生息之地。若非天都一派遭逢变故,晚辈于此意外与她相逢,否则尚不知她已蒙前辈收留、别有际遇。”

圣因、衣华二人意外得知魔宗竟已深入神州北地许久,而此事竟无人知悉,着实吃惊不小。她二人互相望了一眼,俱见对方眼中的疑惑。衣华真人回过头来,道:“却是我等不知详情了,险些害得公子与小雪错过。公子若不嫌弃,请随贫道同往普罗江畔,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聊表歉意。”

楚冠衡笑道:“晚辈不敢,自当为前辈在前开路。前辈请——”他说着,顺势一扫一众峨眉弟子,目光在沈踏雪面容上乍做停留。仙艳绝尘、世无两比,就连雪精灵亦比之不及,惊叹一瞬,又见其身侧站着紫衣男子,卓尔不群,两厢绝配。二人眼神照会,各自微笑致意,楚冠衡随即拉着雪精灵御空飞起,为两位真人开路护航,任由两头雪魅奔驰在地,紧追不舍。

圣因、衣华见其当真开路在前,心中却难感盛意,只将疑问压下,吩咐众弟子出发回山。随即各御法宝向楚冠衡三人追去。

霎时百光行空,斑斓如龙穿云,隐迹成迷。

※※※

中岳嵩山。

嵩山脚下,两道身影匿于隐蔽之处秘密相谈。

其中一人当先道:“师弟,你随冲阳师叔去见昆仑涉鼎真人,不知师叔跟他们谈了些什么?”

“回百花师兄,师父道冲岳师伯为了掌门之位而故意留手,致使此次会盟功败垂成,令他无颜面对名照上人和四宗真人……”

百花朝冷笑道:“果不出我所料。恩师刚刚仙逝,他便起了不轨之念,嵩山一派若落入了他的手中,前途堪忧。”

另一人闻言顿时着慌,道:“百花师兄,师弟不愿师父铸下大错、背离师门,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请师兄教我。”

百花朝故做沉默,有顷方道:“师弟莫慌,唯今之计,只有得到他人之助方能阻止师叔的阴谋。”

那人道:“可是我们又该找谁相助?”

百花朝道:“为兄已有准备,请师弟为我奔走,他日我成为嵩山掌教,必许师弟为派中长老。”语罢,他取出一封早已拟好的书信交给那人。那人心中有定,请百花朝放心后携信离去。

待那人走远,林中又走出一人,百花朝看见了他,道:“东方副盟,我已派师弟前往海之盟,请湛海一极盟主依计行事。”

被称做“东方副盟”的男子道:“如此甚好,无论湛海盟主同不同意此举,在下忝为副盟,必竭力相助百花掌教。”

百花朝闻言甚喜,拜到:“那么在下便谢过东方副盟了。”

“百花掌教客气了。”

二人阴谋抵定,肆意大笑,仿佛嵩山掌教之位已然在握,权利加封。

东方副盟遂与他拜别,尾随先行离开的嵩山弟子而去。而百花朝亦向那个方向望去,喃喃道:“师弟,望你是真心助我而非骗我,否则为兄就只能狠心把你也除了。你万不可逼为兄啊……”

用其人而百般疑,行同室操戈之举却归咎他人,这般行径竟仿佛连他自己也难以忍受,不禁手抚胸口,大口喘息。过了片刻,他似乎缓了过来,怅然望尽了离人路,再转身往嵩山上行去。

两日之后便是嵩山掌教大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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