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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后。
“我很遗憾，我没有做成你们心目当中的那个人。”
“这二十多天来，我找过系灵人和族长很多次，我试过所有我能想到的方法，我用尽所有我能想到的说辞，但很遗憾，我没能说动族长救你们。”
“我不怪族长，也不怪系灵人，我只怪我势单力薄能力有限，没有办法救你们于水火。明天，我就要走了，可能十年之后回来，也可能是三十年，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今夜，大家都在和家人、爱人、情人、朋友、兄弟，吃最后一顿晚饭，互赠礼物，互相告别，而我……呵呵（笑哭）……”
“直到这一刻起，我才意识到，没有你们，我什么都不是。”
“下午的时候，族长、系灵人，还有霜霜姐，我们一起在族长的寓所吃了晚饭。大姐亲自包的饺子，我倍感荣幸。我知道他们费尽心思是为了让我放下包袱轻装上路，我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让我感觉这里有个温暖的家，可他们越考虑我的感受，我反而越觉得悲哀。
是啊……悲哀……我承认我真的很悲哀（笑哭）……”
“我在天灵城的朋友屈指可数，他们没有人能明白我的悲哀。我很难融入天灵城的和平美好，就好像我自战争中生下，注定要生活在残酷冰冷的世界。以前，我觉得云岭地下城的生活简直糟糕透顶，现在，我依然觉得云岭的生活很糟糕，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我对云岭地下城的糟糕状况无能为力，而现在，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笑哭……抹眼角……）
灵神殿这边，族长寓所，有个女孩正同步观看游默临行前的留言。虽然这是游默的隐私，侵犯游默的隐私并不是她该做的事，但游默的思想动态对本次探险任务至关重要，以游默的现状能不能将灵球上的灵神安全带回，她也没有百分百把握。
“灵球探险是既定的，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往后拖延。这二十多天来，我也想了很多，虽然很遗憾，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明天我就要走了，这大概是我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吧，我在火星你们在地球，虽然看不见，但至少还能感知彼此的存在。我不知道我将去的那个地方，还能不能让我感知到你们的存在，很悲哀啊……”
“明天之后，我们将会有很长时间无法联系，虽然在火星这几年我们也从未联系过。说真的，我好想再见你们一面，哪怕只有一眼也好。这样我就能牢牢记住你们的样子，留在心里永不磨灭。只有你们能够证明，我是有父有母有家人的。只有你们能够证明，我在这个宇宙并不孤单。我知道这些证明没有什么意义，但我就是想证明，我活过。”
“萨利指挥官让我们乐观一点，抓紧时间和亲友告别，呵呵，我有什么可告别的？我都不知道你们人在哪里，是死是活，我又该如何告别？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告别……”
“算了，就这样吧。如果你们有机会看到这个视频，我希望你们保重身体，坚持下去，未来的每一个转机都值得等待。如果你们看不到这个视频，也没关系，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回来找你们。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
（低头……笑哭……）
“就这样吧！老爸，姑姑，园园，静姝姐，鲁教导员，黄无赖，我会想你们的。”
按下电源键，显示屏瞬间跳黑。游默手肘撑在桌子上，揉了揉红肿的双眼。
“咳咳！”乔艳艳靠在门边假装咳嗽，同时用手指了指房门，“不是我主动偷听，是你忘记关门了。”
游默抽抽鼻子调整情绪，想着被她听到也无所谓，反正他就要走了，并且一去几十年。他没有搬回灵神殿，主要是族长后来想了想，还剩二十多天时间，把他这个“孤儿”从他唯一信赖的朋友身边带走，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游默关掉电脑，仰靠在沙发椅上，捧着微微发麻的额头，身心俱疲。乔艳艳拉了拉露出右肩的上衣，走到游默身后，给游默揉按肩膀。
“真想跟你们一起去啊！只可惜，我不够资格。”乔艳艳懊恼地低着头，手指按肩的力道刚刚好。
互相按肩是游默和乔艳艳之间的日常活动，但绝大多数情况是游默给乔艳艳按，只有极少数乔艳艳有求于游默的时候，才会主动以这种方式示好。但很明显，今天的乔艳艳没有任何所求，纯粹是慷慨。
“明天大姐应该会亲自去送你们吧？大姐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了。”乔艳艳自顾自地找话题，游默自顾自地静坐着。
见游默一声不吭，像根蔫了的茄子，乔艳艳偏下头，斜看着游默，“哎，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游默深吸一口气，还是被她点了题。为什么会害怕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自从那夜过后，他和乔艳艳之间的关系就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了。有时候在家两两相对，他都会主动缩回卧室，独自干自己的事。
他们现在算什么？
情人？可他俩都没有向对方表白过。
炮友？这样显得他俩太低俗。
房东与房客？他俩的关系又明显不止这么清淡。
知心好友？可他俩的行为已经越过了朋友的界限。
他对乔艳艳并没有“爱”的意念，他也感受不到乔艳艳对他的“爱”。总之，他俩更像是一对玩伴，由乔艳艳带着他在这个陌生而辉煌的城市里耍闹。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么一个热情性感的女孩，总之，有乔艳艳存在的日子，他确实一度忘记过孤单。
“我……我……”游默舌头打结，喉咙涂了芥末般难受。他绞尽脑汁，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最后干脆来了句不着边际的大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乔艳艳被他的扭扭捏捏给逗乐了，“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
“那你……会想我吗？”乔艳艳凑到他耳边，大大方方地问。
游默肩一抖，心脏大块大块地垮掉。乔艳艳放开他的肩，左手伸向他的胸膛，激得游默瞬间抓住她的手腕。
“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会想我吗？”
游默低头看着她按在自己胸前的手，心跳毫秒间跳乱了。侧脸往右，乔艳艳的眼睛绕过他的右肩，正明艳动人地看着他。
想？或者不想？
难以言说。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最终，游默用行动回答了她。
这一次，游默主动吻上了她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