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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婉儿，是我，游默，你还好吗？”
卧室内静如深夜，没有半点反应。
“不会出什么事吧？”
游默疑惑地看了师云琸一眼，师云琸随即代替他敲门。
“婉儿，你在里面吧？我买了一些吃的回来，你开开门好吗？”
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婉儿，你不吱声的话，我们就进来咯。”
说话的同时，师云琸拧动门把手，打开了一条缝。实际上门没有反锁，即便反锁了师云琸也有钥匙进来。
然而，一进门，两人瞬间便慌了手脚。
穿着睡衣的颜婉儿坐到了窗台上，双脚已经伸出了屋外！
“婉儿，你干什么？”
师云琸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颜婉儿的后腰。卧室窗户没有护栏，楼高足有二十层。一旦失足跌落下去，粉身碎骨是无疑的。
游默也赶紧跟上前，配合师云琸将颜婉儿从窗台上抱下，并且将玻璃窗合上锁死。师云琸则将颜婉儿抱到沙发椅上，颜婉儿立刻抬起双腿抱着膝盖，缩成了小小一团。
“你这是做什么？胡闹！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知道么？”
苍白的脸颊上划过两行清泪，顺带打湿了散乱无章的发梢。颜婉儿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想直面任何人。
“我真没用……我不敢……我不敢……”
师云琸坐上左侧扶手，轻抚她的头顶，将她揽入怀里，“别傻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生命更宝贵了。”
“我真没用……我真没用……呜呜……”颜婉儿靠到师云琸怀里，忍不住哭出了声。
游默的眼眶也润湿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个无辜可怜的女孩。他咬紧牙齿，拳头握得紧紧的，这件事没有完，绝对没有完。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没错，那天晚上，我是故意将你骗到那里去的。我明知道东方日出要害你，但我还是照他的意思做了。是我骗你过去的，是我差点害死了你，都是我。”带着沉闷的哭腔，颜婉儿哽咽着道出了实情。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被迫的。婉儿，我向你保证，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
“代价……”颜婉儿挣脱师云琸的臂膀，缓缓抬起青肿的双眼，“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向我保证？”
“我……我……”
游默语塞，仿佛空气凝结了一般冻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比之以前，颜婉儿瘦了很多，精致的笑颜看不到了，换之而来的是早已绝望的沧桑。
“你走吧……”
颜婉儿起身推开游默，躺回到床上，并且拉来被子将自己埋成了一方坟冢。
意识到游默撞到颜婉儿的痛点上，师云琸赶紧朝游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点到为止即可。多说无益，游默缓步退出了房间，师云琸在简单关切了几句之后，也紧随其后退了出来。
关好门，两人径直来到客厅，游默软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垮成了一栋没封顶的烂尾楼。师云琸给他倒了一杯水，并到他身边坐下，脸色同样不好看。
“婉儿如果不主动配合，这件事就很难办。”师云琸的声音轻如蚊吟，充满无奈。
“有多严重？”游默双手抻着额头，脑袋隐隐胀痛。
师云琸微微摇头，“那两天的遭遇，她没有说，也不肯去医院，到底有多严重，我也不清楚。单就我从房车上找到的痕迹线索……能够确定，她曾被暴力侵犯过。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人。”
轮——奸？
游默猛然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师云琸，师云琸微微点头，示意她没有胡说。
“我已经报过案了，也把能留下来的证据都留下来了。关键是，得婉儿自己站出来。时间拖得越久，关键性的证据就会越少，没有当事人出面申诉及医院出具的鉴定报告，法官很难对那些施暴者做出应有的裁决。”
“婉儿是对那些执法者没有信心。她觉得自己孤单一个人，根本没有可能对付背景实力强大的东方家。无论是警察还是法院，都只会向着东方家，无论如何，她都赢不了。”
师云琸沉吟了几秒，无奈地叹着气，“也许吧……这就是时代的悲哀。谁都知道，地下城警备队全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根本没有把普通人的生死放在眼里。东方家和高家是姻亲关系，又掌控了地下城的全部食物供给，没有谁愿意冒掉脑袋的风险，还公道于普通人。这就是垄断带来的恶果，这也是整个傀儡政府的软弱之处。只要你愿意做糊涂一点儿的顺民，不生事不惹事，安心在无忧俱乐部逍遥快活，这一辈子也能过得很幸福。但如果你追求的是公道，追求的是人人平等，追求的是狼而不是羊，你无疑会过得相当难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在假装生活？”游默凝练出来师云琸的核心示意。
“我们本来就在假装生活。”师云琸理所当然地回复他。
游默顿了几秒，而后摇摇头，“我不相信，一个没有公道的社会秩序，能够长久运行下去。我也不能接受，这是一个不需要公道的世界。不管怎样，我都要为婉儿讨回公道。我不懂什么是善，也不懂什么是恶。但我知道什么我该怎么做。那些破坏公道，以伤害其他人取乐的人，必须要得到惩处和制裁。一个都不能漏。”
“看来，你是想当英雄。”师云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不想当英雄，我也当不了英雄。可当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去挽回公道时，那群人里，一定有我。”
师云琸面含微笑地看着游默，有点不敢相信这番话竟出自他之口。在她的印象里，游默还是个初出茅庐、对全世界都无限新奇的小男孩。但现在，他竟开始主动承担责任，愿为人间公道扛旗了。
“你变了。”
游默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是这个社会变了。”
“可是，你只有两条胳膊，是没法扭转乾坤的。”
“确实，我个人的能力太弱了。可是，班长，你不是还有两条胳膊么？”
师云琸哼哧一笑，“我能做什么？”
“不去做怎么知道？班长，坦白说，我已经打算退出无忧俱乐部了。”游默说出了心底话。
这一说，师云琸也皱着眉头站起来，“嗯？你爸又强迫你回家了？”
“没有任何人强迫，这一次，是我自己主动想退出的。我想在家好好复习功课，来年去考云岭大学。”
“呵，这么说，你不想做小绵羊，你想当大灰狼咯？”
“我只是不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师云琸点点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看错这小子。“这件事，橙子她们知道么？”
游默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相信他们一定能理解。”
“希望吧……呃，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婉儿……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哦对，还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这两天，高渐安和东方家父子俩会约见你和你父亲，你们做好准备。”
关于这一点，游默心里早有准备，就算东方日出不主动找他，他也会主动找东方日出。
“放心吧，我们的事情，还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