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不是回家么？”
游默在一栋流光溢彩的方形建筑门口被乔艳艳赶下了车，乔艳艳将车停在马路对面的标线内，下车对游默做了个神秘莫测的诡笑脸。
这是一栋独立建筑，五六层的样子，方方正正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外墙铺设了大量LED灯管。灯管变着花样散射灯光，把整栋建筑装扮得像个不断旋钮的魔方，乔艳艳收起墨镜，打了个响指，带着游默从魔方底下的旋转门进入。
一进门，游默就被从地板和墙壁上传来的金属重音给震到了。那是节奏感极强的电音舞曲，大功率音响卯足了劲向外扩散MJ的造势声，人群的欢呼尖叫随后一浪胜过一浪。穿过一小段被光影渲染的走廊，游默这才意识到，这是家夜店。
照理说，时间刚刚进入傍晚，还不到夜莺们出来活动的时刻。但此时，大厅内密密麻麻全是扭动的腰肢，七彩镁光和雄浑鼓点在水泄不通的舞池中央放肆游动，分贝极高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烈酒般刺痛人的耳膜，预告着这是一处燃烧浴火点亮激情的圣地。
云岭地下城人口近百万，主城内却静如深空。绝大多数人常年守着交换机度日，很难有集聚耍乐的时候。即便是每个月末的开市，大量人口涌入市中心，也没有形成全民狂欢的情形，因此习惯了静谧的游默，对这种嘈杂到连说话的听不清的地方非常不适应。
一下到舞池，乔艳艳便双手举拳，像其他年轻男女那样随音乐扭动。那种鼓点节奏实在叫人难以抗拒，只可惜游默没有任何夜店经验，乔艳艳拉着他跳舞的时候，他僵硬像是刚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僵尸。
“放松点！管仲老头把你交给我，就是让我带你到处玩儿的！拜托，不要摆出一副苦瓜脸好嘛！”见游默脸上飘出格格不入四个大字，乔艳艳立刻凑到他耳边，双手捧嘴大声说。
游默摇头苦笑，重低音每一次虎吼般的咚咚声，都像是敲打在他心脏上的棒槌，他好几次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震碎了。乔艳艳扭得欢快而流畅，快速旋转的球状镁光灯横扫全场，激活了每个年轻身体里的运动细胞，唯独游默尴尬地杵着，仿佛一个一百来岁腰腿僵硬的小老头。
实际上，游默确实是个喜欢静的人，这和他的成长环境密不可分，也是云岭地下城整个大环境使然。他突然发现火星天灵城跟云岭地下城有天壤之别，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到处是蓬勃的生机。一个暮气沉沉，全员生活在虚拟世界里。同样是快乐，两座城的选择方式却截然不同。
发觉游默的木桩表现有点碍眼，乔艳艳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舞池周边的卡座，并且要了两杯鸡尾酒。
“哎，小朋友，别告诉我，你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夜店啊！”
乔艳艳坐在游默对面，从茶几上的零食盘了取出一只硬糖，麻利地剥开，欠起身塞到游默嘴里。游默都没反应过来，糖已经落在了他的舌头上。
游默含着硬糖摇头，甜味并没有那么浓烈。
“怎么说，你在地球也是个富二代啊！你老爸不是无忧俱乐部总裁嘛！”乔艳艳给自己也剥了一颗，忽而转变思路，“还是你爸不让你来这种地方？”
提前父亲，游默就一阵担忧。他长吁一口气，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管仲老头给我的资料里，你不是一个内向的人啊！怎么睡了五年之后，你连话都不想说了？你不说话，姐姐怎么带你嗨啊！”卡座虽然没有舞池中央那么吵，但互相交流还是得费不少力。
“没有，我只是觉得……”游默像是错过了一个时代似的，思维有些脱线，“好吧，在云岭地下城，没有夜店这种地方。”
“那云岭地下城的年轻人都干什么？岂不无聊死了。”乔艳艳咬着硬糖说。
“不无聊。在我们那里，年满十四周岁就可以进无忧俱乐部了。无忧俱乐部有五大虚拟世界，我猜都市学院的世界架构里，有夜店这种地方。”
“虚拟世界，能和我们的现实世界一样么？”乔艳艳好奇，“把人关在一只胶囊舱里，就能够环游世界？”
“感受是一样的，甚至比现实世界更强烈。”游默说，“人的所有感受都是由脑部做出的，无忧俱乐部对人脑研究得非常透彻，能通过各种虚拟场景刺激，让人获得快乐。你知道的，我们那边的现实状况很糟糕，人只能躲在地下城内小心度日，哪儿都去不了。”
“我们这边也很糟糕啊！”乔艳艳说，“天灵城之外，你一样去不了。不过我们选择的生活方式和地球不一样，地球人太聪明了，喜欢走捷径。在我看来，这种用虚拟场景制造快乐的方法，和让人吸食毒品是一个性质。我真不明白，你爸为什么会创造无忧俱乐部这种东西。”
“我爸创造无忧俱乐部的初衷不是这样的。”游默很想为父亲争辩几句，但想了想，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说辞，“只是后来，无忧俱乐部被政府利用了，成了统治所有人的工具。我爸也没办法，最后选择了离开。”
“行行，不说地球上的那些倒霉事了。来到天灵城，你也就拨云见日，拥有新的开始。”乔艳艳把头偏向舞池中央，“看到没有，这些都是灵大的学生，我们灵族的精英，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单身。我们这里是很开放的，你要看上哪个美女，直接过去搭讪就行，以你的外形条件，我猜没有哪个女生会拒绝你。”
游默苦苦一笑，这种事情似乎不太适合他。
“怎么？不敢啊？姐姐可以教你啊！”乔艳艳戏谑你看着他。
游默摇摇头，不是不敢，而是没兴趣。
“别那么拘束嘛，放开一点儿。”乔艳艳朝他闪眉毛，语气挑逗，“不想来场浪漫无边的艳遇？”
游默依旧摇头，呆若木瓜。
游默的不懂情调并没有让乔艳艳灰心，她偏过头，点亮双眼，开始为游默寻找猎物。
而这时候，一个不像侍者的精壮男人端了两杯鸡尾酒上前，主动打招呼。
“Hello，艳艳姐，游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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