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大眼的高尚安一落地，五个男人当即目露精光，弯腰屈膝，笑成了一群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黄鼠狼。
“哟，高兄弟，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哈哈！”领头的男人迎上前，客客气气地寒暄。
“你们干嘛呢？”高尚安缓步走到两拨队伍中间，朝两边压压手，示意双方放下武器。
领头的男人指着刚刚遭受洗劫的村子，满脸轻松地回他：“我们，这不是在玩儿嘛！”
高尚安左右环视一圈，就明白了，“要玩儿就好好玩儿，怎么还闹起来了？麒哥如果知道有人在这里闹事，后果你们也是知道的。”
领头的男人一脸歉笑，“这个我们当然明白。只是，我们原本玩得好好的，这几位，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还偷袭了老五，这……”
“他们是我朋友，第一次来小天堂，应该是走错了地方。”高尚安回头看了一眼游默，游默斜瞟着他，不说话。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好说啦！误会，这都是误会……”
“误会？”黄橙紫挺着眉头质问，“误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滥杀平民，被我和小气泡撞见了，这还有什么好误会的？！”
话音一落，对面五人又笑了。
碍于高尚安在场，五人有意收敛了猖狂，“高兄弟，你这朋友太实诚了。抢劫杀人不过是我们的日常娱乐活动，怎么还上纲上线了？这不是——”
“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先回去吧！”高尚安扬起手，不耐烦地抢断他的话。
领头的男人咽咽喉咙，剩下的话看来没必要说了。他往后一招手，四名队友随即知趣地同他一起离开。
“喂，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的黄橙紫，万分恼怒地看向高尚安。若不是实力相距太远，她早就用箭头送这五个暴徒回城了。
高尚安心平气和地回过身，直接绕过她的质疑，“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见对方五人走远，黄橙紫和时雨安然无恙，游默收起绝尘刀，主动接答道：“我们只是出来转转。他们在这里屠杀平民，你不管？”
“管什么？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杀啊！”高尚安若无其事地回他。
此话一出，立刻惊掉了游默的下巴。黄橙紫四人也瞪大眼睛，严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游默皱紧眉头，“你说什么呢？享受者在小天堂里，可以滥杀平民？你开玩笑吧？”
高尚安冷哼一声，决定好好给他解释一番，“小天堂是绝对的私人空间，没有什么条条框框，一切都按照麒哥的意思来，这你还不明白吗？那些村民不过是一堆数据，死了之后可以重来，你们那么较真干什么？你们来小天堂的目的是什么？是爽，是尽情地爽，只要爽了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高尚安，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那些平民，你所谓的数据，跟现在的我们有什么区别？他们一样是有温度、有质感、有感情的人！你难道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惨叫是多么的撕心裂肺？你难道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哭喊是多么的歇斯底里？你竟然能容忍这群心理变态的混蛋在这里肆意妄为？这里到底还有没有公道，有没有规矩了？”黄橙紫怒不可遏地冲他大喊。
“公道？呵呵，可别说，这里还真没有。”
懵。
震惊。
透心凉。
钻肌刺骨的透心凉。
到了这里，游默五人终于明白小天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在二重境出现之前，人心的阴暗只是一道平面，所有人必须压制住内心的兽欲，才能在纷繁复杂的文明社会中生存。二重境出现以后，阴暗面被技术手段撕开，折叠成了一方无边无际的自由空间。这方空间能够容忍人性之恶，这方空间帮助人解放天性，这方空间允许人退化至最原始的状态。
除了无穷无尽的欲念，这方空间里还能存活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小天堂，这是大地狱。”
还需要多说什么？什么都不用。黄青蓝轻叹一声，随后开启了退出程序。林肯扶扶眼镜，紧随其后。黄橙紫和时雨看了一眼游默，摇摇头跟着退出。游默则尴尬地立在原地，心情复杂难定。
十秒之后，四位同伴集体消失，只留下孤零零的游默，对着完全焚毁的村子兀自叹息。
“妇人之见！”高尚安轻喝了一声，而后拍拍游默的肩膀，转移话题道：“哥们，不管他们了，咱们玩咱们的去。对了，小诗的表现，还让你满意吧？”
游默低下头，不回应。倒不是他留恋小天堂的仙境美女，以及快于正常状态的经验增长速度，而是他在想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从未意识到，现在，他感觉自己有必要弄清楚。
简单思索了几秒，没有找到答案。他冲高尚安苦苦一笑，开启了退出程序。
……
“为什么叫无忧俱乐部？”
下午，奇幻学院998班教室，率先退出无忧大陆的游默小组站在讲台下，诚恳地向鲁教导员请教。
鲁教导员背着双手，神情肃穆地看着求知欲旺盛的游默。他本来想回答：这个问题，得去问你父亲。可这傻小子到现在都对游移的过往一无所知，突然点醒他，似乎有点操之过急。
“因为俱乐部的宗旨，是要打造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无忧无虑生活的真实世界。”
“可为什么要开发二重境？这不是纵容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发泄兽欲吗？”游默凝眉再问。
这一点，鲁教导员可以给他解释，“二重境，本不是给某些人纵欲用的。高凡麒的小天堂，根本不是无忧俱乐部的主动设计，那不过是他的个人创造而已。”
鲁大道轻轻一叹，在讲台上小步慢踱。他知道不受监管的二重境摸到了这五个孩子的痛点，但现实世界本就如此，他一个小小的教导员又能怎么样？
他无力改变，只有认真解释。
“奇幻世界，总共有四重境。几乎所有人都生活在无忧大陆，也就是一重境。二重境的主要使用者，是奇幻世界的十二主神及各个重要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包括无忧俱乐部的设计师，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管理者。二重境之下还有三重境。三重境只有十二处，也就是十二主神的最终住处。三重境与一重境的时间差长达一年，也就是说，无忧大陆上一天，相当于三重境里一年。主神的年龄比一般人要大得多，这便是主要原因。三重境之下，还有四重境，但基于某些历史原因，四重境在搭建好基本模块后便停止开发了，只剩下大体框架。四重境与一重境的时间差长达十年，未来会不会被重新建设，谁都不清楚。”
鲁大道所说的历史原因，指的是十五年前游移离开无忧俱乐部这件事。游移当年是四重境的主要负责人，离开之后，四重境便一直搁置至今。
“你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干什么，只要不危害其他人，谁都管不了。国家不可能会为每个家庭制定家规，二重境和一重境又是近乎绝缘的世界，所以你们反映的那些荒淫无道，俱乐部没有办法处理。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不要轻易进入二重境，那里，不一定是你们想去的世界。”
“所以，杀人放火，奸淫掳虐，只要换了个时空，就不是违法违规违背人伦的咯？”游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鲁大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们要明白，法规和人伦，都是人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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