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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边沿，游移和高婉秋并排而立。
星空幕布上星光闪烁，眨眼之处皆是游默儿时的笑脸。游移现在都能回想起来，当年游默吵吵闹闹地张罗着这搭建这块幕布时的情形——欢乐，兴奋，稚气未脱，想象无限。
“我是不是过于苛刻了？”游移的眸子里倒影着人造灯的亮光，亮光里有欢脱雀跃的笑声。
“你做的都是你该做的。”高婉秋回答。她罕见地穿了一条能够凸显身材的居家长裙，说明此刻她并没有上班，而是在家休息。
“有时候，我也会反思，我可能并不适合做一个人的父亲。我不懂孩子，虽然我也曾经是个孩子。我们小的时候，没有战争，没有智慧机器人，也没有灵族。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童年生活只有书本，画笔，钢琴，和各种各样的老师。那个时候的世界多么单纯，没有人有闲工夫考虑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
其实高婉秋很想添一句，她的童年生活比他多一样，那就是你。但这种烂情的话不适合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她这个年轻的女人。她不是不婚主义者，她也设想过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单身至今，无非是在等一个机会。她感觉这个机会离她越来越近。
“时代永远比我们变得要快。很多时候，人们穷追猛打了一辈子，到最后，却发现失去的比拥有的还要多。”
“是啊，失去的，比拥有的还要多……”游移和着她的话感概，“先贤们的智慧穿越古今，我现在觉得，生命真的如同手中沙，你越用力攥紧，它流失得越快。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那么用力，那么用力想要做出一番成绩，那么用力想要出人头地。”
“你后悔了？”
游移摇摇头，“谈不上后悔，只是苦恼。后悔只是在浪费时间。”
“你总是这么清醒。”高婉秋抱着双臂，有点冷。
“我没有办法活在梦里。”游移双手插兜，平视前方。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父母。”
这话游移听着稀奇，因为父母一词，他想不到和高婉秋有什么联系。
“确实，”他也不纠结高婉秋话中的隐藏意思，“我们都没做好自己。”
“我相信，他会平安无事。”
说完这句，高婉秋的身子慢慢变虚，最后弱成一片光斑，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美星冕城，高婉秋寓所，高婉秋站在窗边，聆听窗外的瓢泼大雨。
雨已经下了很久，久到她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咚咚咚——
董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神色永远不悲不喜。
“她怎么样了？”高婉秋问。
“很好。”董秘书知道高婉秋问的是谁，自从静姝离开云岭之后，她便奉命时刻关注着静姝的生活起居，“据线人回报，三天之后，她会在云湖和石龙谷其他流浪者会晤，很可能会联合其他几个营地，组建一个新的流浪者联盟。”
“一个新的联盟，那就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
“我看，非她莫属。”董秘书很机警地接话。
高婉秋会心一笑，对于静姝的表现深感欣慰。
“另外，您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结果。”
高婉秋转过身，将董秘书招上前，董秘书小步并到她身边，呈上一组照片，那是线人在石龙谷营地拍摄的。照片上静姝和游默正在水培室内，对着一排西红柿青苗指指点点。线人的拍摄技法不错，画面看上去温馨又和谐。
“东大营兵变之后，游默失踪，莫名其妙出现在石龙谷，据线人汇报，是她把游默从石龙谷外带回来的。可那之后，游默突然变了一个人，在营地制造了不小的动静，甚至几乎要把营地给毁了。有幸存者亲眼目睹，游默眼里有……”
董秘书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她知道那两个字一说出，势必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什么？”高婉秋示意她直接说。
“有蓝光。”董秘书绕了个弯子，她知道高婉秋能懂。
高婉秋盯看了她几秒，不说话，而后扭头看向窗外，陷入久久的沉思。
董秘书知道她不是在听雨声，于是呈上一份资料接着补充，“我这里有被游默破坏掉的隔离门的照片，还有一份营地警卫的口述，他们亲历了蓝光爆现的那一幕。出于对营地和幸存者的安全考虑，游默现在已经和普通人隔离开了，我们的线人，会做进一步查证。”
高婉秋简单翻了翻那份口述材料，而后将材料递回，“你觉得这可能吗？”
“如果情况属实，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
“石龙谷那边现在怎么看待这件事。”
“目前还没有任何解释。毕竟，这很难解释。”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好的，高总。”
“记住，这件事要保密，游默的下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游移。”
连游移都隐瞒？
董秘书不是很理解，只好点点头，“明白。”
云岭这边，God上到天台，穿过玫瑰花园，走到游移身边站定。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游移问。
God背起双手，“坏消息。”
“说吧。”游移面朝星空，内心波澜不惊。
“高凡霏小姐和高尚安去了一趟东区农场，至今都没有出来，我查阅了农场所有监控，都没有发现她，也没有看到高尚安。”
“东区……农场……”游移小声嘀咕，想不出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待会儿你以我的名义打个电话到东区农场问问，霏霏是我带过来的，我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
“已经打过了。”
游移惊诧地看了God一眼，想不到God对他已经了解到如此深刻的地步，“怎么说。”
“东方博世亲口给的回复，说两人挺好，让先生您不必担心。至于他俩在农场做什么，他表示这是私事，不方便透露。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而且，还有更蹊跷的事，黄橙紫小姐傍晚被一辆车接走，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接她的那辆车挂的是政府的牌照，我追踪到市区，发现他们换了车，目前还不确定她人在哪里。”
游移皱着眉头，没表态，也不说话。
God只好继续给出坏消息，“还有更蹊跷的消息，是鲁先生带来的。小默的队友时雨死了，她被证实为青苗会的间谍，被警备队擒获后击毙。小默的同学林肯、师云琸至今下落不明，这几个人平时和小默颇为亲近。这几个人无故失踪，恐怕别有隐情。鲁先生来电，拜托您帮忙寻找这几位学生。”
一张无形巨网撒开在游移头顶，他感觉自己正站在网中心。
“告诉他，耐心等我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