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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卓睁大眼睛，心想苏绛才离开一会儿，沈夏千不会这么快就被劝回来；又猜测莫非这人是扮演他人上瘾的李重光，但明明自己手里的花梗还没折断。
女孩反手带上门，径直走了进来。
看见她的那一刻，沈翌心里莫名的空缺立刻被填补上。他看向自己的女儿，“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去给你们买晚饭。”女孩举一下手里的袋子，“饿了……”
沈夏千的出现立刻掀过了刚刚的话题。女孩虽仍是清冷，却一改离开前的阴郁萧条。她打开带来的饭菜，端出一份给鸣卓。
虽然不喜欢人类的食物，但鸣卓一直是条懂礼貌的鱼，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道谢，沈夏千便道，“你喂阿姨。”
“……哦。”
喂饭的时候，鸣卓手抖撒了好几勺。牧妍青神色平静道，“我不饿了。”
鸣卓默默收起餐盒。
见牧妍青吃完了，沈夏千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道，“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鸣卓惊奇地看她一眼。
“明天还有测验，你要回去好好看书。”女孩满脸真诚，似乎全心全意为他考虑，“我会请护工阿姨，你学习要是紧张的话，不用经常过来了。”
“那你的学习不也被耽误了吗？”牧妍青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让阿衡轻松，你不会很累吗？”
“高一还好，”沈夏千道，“不过他前段时间出了事，本来就浪费了很多时间，不应该再耽误，何况你们也是因为我才出事……”
“这是什么话，”沈翌打断，“按你这个道理追究起来，难道还要怪我出门没看黄历吗？”
“唔，”沈夏千看一眼沈翌，脸上的冰霜消了几层，她小声道，“总之，我应该照顾你们，让他回学校吧。”
鸣卓怀疑这是假扮沈夏千的李重光才会说出的话，直接给他铺了一个离开的借口。他思索片刻，“不用，我留下好了，你一个人太辛苦。”
沈夏千低头拌一下米饭，“既然……”
“虽然失忆之后把高中学的东西也忘得差不多，上次段考也……反正没有成绩，而且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不过班主任他很好，不会太责怪我，”鸣卓悠悠道，“可能以后不会对我太抱期望，只希望我能读完高中这样吧。”
牧妍青：“……”
鸣卓拿出纸巾递给牧妍青，后者接过，颤抖着擦掉自己衣服上的污渍。
鸣卓轻松道，“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不了，”女人把纸巾攥成一团，抬头道，“你还是回去吧。”
……
走出医院，鸣卓的紧张感终于稍微减轻了一些。心理上的重压降低，身体上都病痛忽然变得清晰尖锐。
他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强忍了一番，才压下不舒服的感觉。
往前走了几步，他肩上忽然挨了一下。
侧过脸去，正好对上李重光的目光。
青年与平时的装束大不相同，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极为人类。夕阳斜照，拓得他五官深邃。
鸣卓惊骇，“你就这么凭空出现？！”
“我一直在你身后。”
“在我身后？”鸣卓摸摸口袋那一小截东西，“这个花梗不是什么召唤神器吗？”
“就是普通的花梗，不过我对它加持了一点法力”李重光道，“我当时已经在医院了，传信给苏绛，让她给你的。”
鸣卓沉默一瞬，“谢谢你，担心我会出事。”
“不用担心，”李重光道，“你肯定会有麻烦。”
鸣卓收回刚刚那点感动。
“说了躲过去，为什么非要来？”
“我今天中午拿到了一样东西，看完我才决定过来。”
“什么东西？”
“沈秋刀的日记。”鸣卓郑重道，“虽然没有太详细的信息，但是至少离沈秋刀这个人近了一点。”
李重光冷眼看着他。
鸣卓继续道，“这个沈秋刀是真的很压抑。而且结合目前的情况，除了牧妍青，没有多少人跑来关心我的状况。牧妍青和沈秋刀是母子，她都没办法怀疑我，旁人更不用说了。所以沈翌算不上了解沈秋刀。而我要是在他们受伤的时候还不出现才奇怪，所以我就来了。”
“确实。”李重光少见地对他露出赞同的神色，“你忽然开窍了。”
“但我很奇怪沈夏千为什么帮我？”
“哪有帮你，”李重光道，“她只是想办法把你赶走了。”
“她本来打算离开。”
“离开是因为不想见你。”
鸣卓略受打击，“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李重光道，“她不喜欢你，而且对这件事有点自责，所以自己逃掉了。我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她，所以我劝她回去了。”
鸣卓好奇，“你这么说的？”
“我问她，把自己父亲叫来是为了让沈秋刀和他们加深感情吗？”
“……怪不得一回来就想让我离开。”鸣卓丧气，“她是真不喜欢我，我应该假扮沈翌来留住她的。”
“我也在想，沈秋刀怎么就和沈夏千关系这样糟糕，”李重光偏过头，重瞳被夕阳照得发亮，“你们人类真麻烦。”
“我不是人类……”
“弱得和人类差不多，”李重光并不在意，“回去吧，再见。”
“哎，你不和我一起吗？”
“你慢慢回去吧。”青年从他身边走开，“我已经攒了一下午的事情了。”
“等等，”鸣卓不解，“你很忙吗？每次我去漆海见你都很闲啊。”
“哦，正事是没有的，不过，”青年叹息，“沈夏千把小决还我了。”
“……”鸣卓目送他离开，“再见！”
四十分钟后，鸣卓才回到三中。
离晚自修还有一段时间，鸣卓回了一趟沈秋刀住处，却被前来看猫的赵晨心和周以越责骂不照顾橘子。
鸣卓脸色苍白地解释，“我父母出车祸了，我刚刚从医院回来。”
赵晨心当场被镇住。
他打开门，给橘子的碗里添了猫粮，然后重新锁好门离开。
三人沉默地同行，鸣卓想起橘子之后的事情，“橘子的伤快好了，假如她不想留在我身边，我会把她还给你们的。”
“连你都管不住她也不会听我们的话，”周以越愧疚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鸣卓觉得他突然这样有些奇怪，再一想他们肯定觉得父母出事，身为子女的自己现在很难过。于是沉了声音，低缓道，“没事，我先上楼了。”
上完晚修课，言淮很是关心地问起今天医院的情况。
“安心，沈夏千帮了我一把。”
“沈夏千？”
鸣卓翻出他的英语笔记本，指着书页最后的三个字，“记得吗？上次和你说起她，你写的。”
言淮盯着那三个字，“嗯……”
鸣卓微微叹息，“反正我又有了缓冲期，暂时安全，不过我想说另一件事。”
言淮回神，“什么事？”
“怎么才能得到和沈秋刀有关的信息呢？”
“档案？不过很粗略就是。”
“那些和沈秋刀相熟悉的人呢？”
“可是和他们接触你容易露陷。”
“说谎会露陷，诚实不会。”鸣卓道，“我现在就是失忆的沈秋刀。我不扮演完全的他，但我可以扮演失去过去，想要填补空白的他沈秋刀。”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言淮奇怪道，“怎么了吗？”
“我只想下一次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不会直接被丢去山顶。”鸣卓扶着桌子站起来，苦笑一下，“无能为力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