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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乐月被身后的响动吸引，又被前面的问话牵制。一时不知道是看沈秋刀那边的乱子，还是去理会那个陌生女人。权衡一下还是决定塑造亲和的班级形象，不过当他朝那个女人走近的时候，发现后者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卧槽”。
狄乐月回头，只见沈秋刀一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他不管不顾地踩上椅子，踩上桌子，踩上每个高中生桌上标配的厚书，在书架坍塌之前，够到了吊扇的一叶，然后扣紧吊扇的支撑部位，将自己悬在了空中。
少年甚至有余力缩起双腿，尽量让自己远离地面。与此同时，他脸上的惊恐终于稍稍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侥幸的舒气。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让人误以为他要就地取材开始表演体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少年身上。风扇发出摇摇欲坠的声响，两只猫不明所以地在沈秋刀下面喵喵。明明是下课的时间，寂静却再一次席卷了他们。
然后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不过几秒，就贯连成了一片掌声。只有狄乐月和那个女人依然是惊呆状。
“厉害了我的沈秋刀！”
“今年运动会不参加不合适吧？向学校申请加吊环项目啊！”
“沈秋刀你别动我开始计时了！”
在一片或者看热闹或者惊呆的议论之中，有一个人却突然开口道，“下来！”
鸣卓看过去，是一个目光冷然的少女，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脸上带着不可商量的坚决，“下来。”
他心中慌乱愈盛，“不要！”
林一叶冷声问，“摔下来了怎么办？”
鸣卓低头看了看下面，那两只猫蹲坐在一起，同时仰头看着他，“喵~”
鲛人少年觉得后背一寒，“让它们走！”
“……”少女不愿多废口舌，踩到凳子上拉住他一只脚，“你自己下来还是我直接把你扯下来？”
“我不要！”鸣卓绝望地大喊。双腿乱蹬踢中了她的肩膀，林一叶猛地后仰倒去。而这么一发力，吊扇也完全经受不住断裂开。
两人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召唤。鸣卓结结实实摔了下来，他疼得眼前发蒙，身体一时无法动弹。而林一叶却被旁边的人接住了。
接住少女的人关心道，“还好吧？”
林一叶看向伏在地上的沈秋刀，立刻松开接住自己的人跑过去，“沈秋刀，沈秋刀？”
鸣卓难过得想哭。那两只猫围过来嗅他的气息，他害怕得抓紧伸过来的手，不管不顾地抱紧那人，“我害怕！”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沈秋刀怕不是真的魔怔了，竟然连林一叶的豆腐都敢下嘴。而林一叶身体一僵，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沈秋刀的拥抱如此幼稚而蛮横，像是躲进母亲怀抱里寻求庇护的小孩子一般。
她咬牙推开他，却见少年脸色惨白，确实是惊慌到了极致。
林一叶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言淮忽然走过来，弯腰抄起那两只猫，带了出去。
少年楞楞看着恐怖散播源离开了自己，终于稍稍恢复了神智。他默默站起身，似乎是想往外走去。在转身之前，用上词汇库里最险恶的词语对林一叶说：“坏人。”
林一叶睁大眼睛，只觉得沈秋刀这胆子是翻了几番。
但就像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不能称为有趣，一个高中生说出“坏人”也是在称不上是严肃的态度。然而少年冷淡到极致的表情，却实在让这气氛沉到了冰点。
真的生气了？
难不成这货真的怕猫？
恐猫症？
鸣卓默默穿过门想离开这里，那个找过来的女人伸手拦住他。
“你的后遗症竟然这么严重……”女人心痛地咬牙，“我会对你负责的！”
对于沈秋刀的车祸，被老班派出去喊人的狄乐月和林一叶自然是知道的，而大部分人都沉迷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道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于是刚才陌生女人那句话，让众人陷入了第三轮的沉默。
负责？负……责？
“你是谁？”鸣卓往旁边走了走，他现在急着离开，实在不想别耽误时间。
“苏，”女人被他这么鲁莽地一看，结巴一下，“苏黎唐。”
“不认识，再见。”鸣卓矮身，从她手臂下面直接钻了出去。
鲛人少年本打算按照来时的路躲回去，无奈按着人类建筑的路径奔走，刚一下教学楼，就开始发蒙。
以前在海底，他想去什么地方直线游过去就好。但是人类只能在地表行走，可恶的是自己现在也只能在表面行走。周围的树木和建筑物阻隔了他的视线，少年一时觉得很是头疼。
住在狭小的空间就算了，为什么还有有这么多密集的遮挡物，人类喜欢活在迷宫里吗？自己初来乍到为什么要面临这么多挑战？！比方说刚刚那两只小家伙，比方说现在。
捉迷藏有什么好玩的，有本事比游泳啊。虽然他法术很差劲，但是游泳可是最厉害的。
鲛人少年一身戾气无处发泄，胡乱闯了一会又听见刺耳急迫的铃声。他抬头一看，见一栋高耸的钟楼被围簇在中央，铃声惊起几只鸟儿，白色的翅尖划向阴云未散的天空。
好高……站在上面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吧？
鸣卓目光一凝，他忽然想到了好办法。
十分钟后，少年到达顶楼天台。
往上的路程不管在海里还是陆上都是费力的，鸣卓双腿弯曲起来还有点不熟练，走起来尤其折腾。
楼梯尽头是一扇铁门。表层有些锈蚀的铁链缠着把手，一把锁将锁链两端紧扣住。鸣卓不懂扯住铁链，用力一扯。
铁链安然无恙。
努力回忆自己仅会的几种小法术，鲛人少年双手交扣结印，将一团凝聚出来的水汽砸向锁链。锁链顿时被一层水膜覆盖，然后微微的晃了晃。
鸣卓不开心地鼓起嘴巴，看来自己的法术还是欠缺太多。正纠结怎么办，却突然听见细密刺啦的声响。他疑惑地抬头，看到铁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不一会就变成一堆脆弱的铁锈。
鸣卓眼前一亮，开心地上前扯开锁链，抬步向天台走去。眼前豁然开朗，抬目是有些阴沉却空旷的天空。
鸣卓走到边缘，场地四周只有不到膝盖的遮拦。往下一看只觉得神清气爽，终于从人类矮小的视角里挣脱了出来。他想起来自己在浮在水中下望的时候，一时开心得不能自控，甚至生出一跃而下的念头。
等等！在陆地上摔倒会很疼，万一落地的时候摔到了就不好玩了。
鸣卓及时回忆起了那份痛苦，决定乖乖寻找自己的住处。
环视一圈然后顿住——
对了……自己住哪？
鲛人少年顿时备受打击。
而在他苦思冥想回忆路途的时候，恐怖的喵呜声再次传来。
鸣卓迈动僵硬的双腿回到铁门边，果然看见一团毛球正循着他的足迹开心地跑上来。见他出现，墨翠的竖瞳里更是爆发出惊喜，三步做两步向他扑来。
猫奴求之不得的恩宠，被鲛人少年以迅速关上铁门终止。
辛辛苦苦爬上来却被拒之门外的毛球委屈地挠门，“喵~”
鸣卓迅速后退好几步，努力抑制住再次发出尖叫。却不知道他的身子已经逐渐探了出去。
高二某班级上体育课，路过钟楼时忽然有人大喊起来，“我去，那上面是不是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