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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淮原本的计划，晚自习前的这段休息时间，足够自己吃完饭顺便去那家奇怪的咖啡店看一看。但是想不到沈秋刀竟然比女孩子还磨蹭挑剔，吃完晚饭一看都快打铃了，他只想直接把少年丢进咖啡馆然后赶回教室。
鸣卓本来就想着支开他，此刻见他焦急，自然贴心的问他是不是有急事，言淮直说他太磨蹭。
鸣卓依然大度无比，“那你先回去吧。”
“不要我请咖啡了？”言淮心疑沈秋刀竟然这么好个性。
“不用了。”
“好！既然如此，那下次，”言淮拍他的肩膀，“换你请我。”
鸣卓警觉哪里不对。
言淮潇洒转身，飞快跑开。
别了言淮，鸣卓终于觉得空气里的压抑消失大半，再想到自己马上要接触陆上的同族，瞬间连呼吸都轻快了起来。
但是越靠近，却莫名地有了点紧张。鸣卓推开漆海的大门，有些忐忑地往里面走去。
封闭的人类空间，冷清无人。鸣卓站定，酝酿一下勇气准备喊人，忽然有人在身后幽幽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啊小朋友？”
鸣卓闻声看去，几乎瞬间变了脸色，“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有别人吗？”
“如你所见。”苏降摊手。
“……”
青年微笑，秀气笔挺的鼻子两侧出现小小的皱纹，“你怎么没回去啊？”
“哼，让我回去，你不也留在人间？”
“可我比你强啊，你打得过我吗？”
“……”
“所以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回去？”
鸣卓发现事态开始迅速地往他没有预料的方向狂奔，“你要做什么？”
“摊开说吧，能留在人类这里的妖怪毕竟只能是少数，不安定因素都要除去的，嗳，别怕，除去“不安定”就可以，不是除去你。”
“所以你……”
“要把你遣返。”
鸣卓顿时一懵，遣返？回去？回去不就意味着自己主动被姐姐找到了吗？
男子微微低头，凝视着鸣卓，“多漂亮的眼睛，你是哪里的妖精？”
鸣卓伸手想把他推开。
苏降顺势扣住他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横平着将他的身体拉开，瞬间卸去了鸣卓反抗的力量。
鸣卓被苏降的手扣着脖子，不顾呼吸不畅大叫道，“我不回去！”
“吵什么，别闹了。我是为你好。”
“骗鱼！”
苏降头疼，但是他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鸣卓还没来得及继续抗争，就感觉困束自己的力量忽然松懈了，但下一秒，脑海内传来剧痛，他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苏降弄晕鸣卓后，直接丢到了客人的位置上，摆成伏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
他想着应该通知一下李重光，毕竟这间店的正主才是嘉靖司派来临江市的执规者。不过人类的通信工具苏降一向用得不顺手，传信的话，两个人上次吵架断交还没重新结起神识。
总而言之，先搁着吧。打烊之后把这个妖怪随便丢去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好了。
人类的时间计量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很快，三个小时过去了，三中晚修放学的时间也到了。
店外面是欢闹走过的人群，店内依然冷清至极。本来就没什么人气的咖啡店，即使占着临街的好位置，每天也没有几个人会踏进来。
苏降清洗最后一个杯子的时候，沈夏千刚好走进来。
女孩直接朝傍晚坐的位置走去，她是来取自己那时候不小心丢下的书。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旁边趴着一个人，不免多看了一眼，“今天还有第二个人进来啊？”
“那可不是第二个人，”苏降把洗得洁净透亮的杯子倒扣。他不用对沈夏千隐瞒，刚准备说出他的身份，就听见沈夏千很是惊讶地发出问声，“沈，秋刀？”
杯沿撞击金属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苏降手上一顿，心里已经掀起风暴。
“沈秋刀？！”
“嗯，”沈夏千点头，离开少年走向苏降，“他怎么会在这里睡着？”
“那个能记住你的人？”
“是。”
“……”
“怎么了？你还没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来这里喝咖啡然后困了睡着了，我刚刚准备叫醒他，是这样。”
“哦，喝咖啡还能困。”沈夏千语气淡淡，但也不打算揭穿苏降的谎言，配合道，“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苏降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合，“你确定是他？”
“是他，苦瓜小白脸。”沈夏千精确评价。
“夏夏我现在心里很乱……”
熟知苏降特性的沈夏千立刻道，“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喜欢小孩又不是无底线的！”
“那你纠结什么。”沈夏千把书抱在胸口，认真地看向苏降。她瞳色深墨，却清澈而透亮。
但苏降还是稳得住，微微笑起来，伸出刚刚擦干净的手，隔着柜台拨了一下她额前的发丝，“我纠结他今晚去哪……”
“丢到大街上就好了。”
“你要这么对名义上哥哥？”
“要，”沈夏千道，“冻死他最好了。”
鸣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晕的完全失去了时间感，只觉得上一秒自己还在那家可怕的咖啡店，下一秒就瞬移回了沈秋刀的房间。
鸣卓翻身，果不其然对上一双正打量着自己的眼睛。
鲛人少年的动作凝固片刻，立刻想要逃跑。
只可惜因为刚刚醒来还没有力气，鸣卓一个鲤鱼打挺失败跌回床上。
苏降酝酿了一晚的严肃瞬间破功，“咳咳，你冷静点。”
“我才不冷静！”鸣卓绝望道，“你也不准笑。”
“好啦好啦我不笑了，你乖一点，乖就不遣返了。”
“骗我！”
“啧，你非我我把你遣返？”
“你果然骗我！”
“喂喂你不要一个人脑补太阴暗的事情啊。小朋友，你想不想留下来？”
鸣卓坐起来，怀疑道，“……你不骗我了？”
“我从来没有那样做。”苏降弹他脑门，“起来，来客厅，我做了早餐。”
鸣卓自从变成人类以来，基本上吃得都是对他而言难以下咽的东西，所以他对这个奇怪生物坐的早餐也并没有什么期待。
但是在小餐桌旁边落座以后，鲛人少年眼前一亮。
对他而言这些食物算不上丰盛，却难得地带着熟悉的气息。没有太多人类的烹饪的痕迹，几种贝壳类的海鲜在简单的热水焯过后被装在了瓷碗中。
鸣卓再次向苏降投去不信任地目光，“这个？”
“我猜你大概习惯这些食物，”苏降靠在旁边，餐桌仅有一个位置，可以想见原主人的孤僻。
权衡一下，鲛人少年忍着诱惑道，“有什么话你先说吧。”
“你不是沈秋刀。”
鸣卓知道自己没必要否认，“是。”
“你应该是鲛人。”
“……是。”
“奇怪，你怎么出现在陆地上？鲛人的族群应该在远洋的深海。”
“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得知道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反正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如果是这样，”苏降的眼睛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显示出深沉的紫色，他的睫毛纤长而锐利，像是要划进鸣卓的心，“我给你机会说服我，小朋友，我可能会成为你的伙伴。”
鸣卓一时涌起无数疑问，但是他没有问出，只是平静道，“从昨晚我们的交手来看，你觉得我有能力伤害什么人吗？”
“……回答的角度很好，”苏降无声笑笑，目光重又凝重，“但是原来的沈秋刀去了哪里？”
“他死了。”
“死了，吗？”
鸣卓回忆和沈秋刀手指交握的那一秒，他无数次看过人类坠入海洋死去，他知道自己的见到的也是即将死去的人类。鲛人少年没有半分犹豫，抬头直视苏降。
“是，他死了。”
PS：
最近收到了很多书评，感慨颇多，认识到自己实在是有诸多不足。这本书呢确实没有个核心，但是我并不追求一个高度集中的主线。我只是想写奇怪的人面对选择时的表现，以及善良却有着绝对缺点的主角们的故事。
创作的原意是写一点轻松的句子。故事纵然沉重，但悲伤不会一直持续。虽然在这个章节后写下这些感慨有点不伦不类，修改句子一时兴起而已。以后大概不会随便给自己加戏。祝诸位阅读愉快，喜悦安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