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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淮问，“什么心愿？”
“说起来挺复杂的，”程嘉郁浅灰色的双眼望向窗外，“我正在努力实现。完成的时候，大概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你现在已经很危险。被发现然后强制离开，或许永远都回不来。”
“可我现在不能走。”
“那你告诉我你的心愿，”言淮站起来，“我会帮你的！”
“谢谢。”妖怪少年受宠若惊，他对这个人类的好感度攀升，“不过这件事情可能，不是别人可以帮助的。”
“到底是什么？”鸣卓越发好奇。
程嘉郁露出有些局促的表情。
“我想……改变林陆雪。”
鸣卓还是有些不懂，言淮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
稍微沉默后，程嘉郁问，“嘉靖司是什么？他们真的很可怕吗？”
鸣卓惊异，“你不知道？”
程嘉郁摇头，露出迷茫的神色，“其实，妖怪什么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为什么嘉靖司不允许妖怪留在人间？”
此言一出，连言淮都觉得有异，“不了解妖怪是什么意思？”
“我……”
言淮和鸣卓一起看着他。
“……我失忆了。”
林陆雪上完一节自习之后，终于觉得所有的精力都消耗殆尽。
她没有办法再逼迫自己看练习册上面的题目，趁着下课的时间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徘徊片刻，还是毫不犹豫地逃向图书馆。
程嘉郁肯定要说自己了。
女生咬住嘴唇。
不过没关系，就算被他骂偷懒，也好想去见他。
林陆雪黑色的眼睛里闪出些微的亮泽，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少年身上。她一路走向图书馆，完全没有发现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
到达图书馆，一直看着这里的管理员阿姨看了自己一眼。林陆雪赶紧低下头，她肯定是看见自己又跑过来，觉得很烦人。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不想妨碍任何人，却总是让别人讨厌。
程嘉郁会不会讨厌自己呢？会不会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来找他很烦？
她的胃隐隐发疼，抬手覆住横膈膜下面的位置，掌心积攒下一点点温度，稍微缓解了疼痛。
不会的。
程嘉郁不会离开自己。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林陆雪上了二楼，却听见里面有谈话的声音。她站在门外仔细聆听，发现除了程嘉郁，那两个奇怪的人又来了。
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他们的出现会破坏自己和程嘉郁安一起度过的时光。
第一次发现他们闯入是上上个星期的周四。那时她像今天这样站在这里，发现一向无人的自习室有了陌生人的声音。
她无法和陌生人在封闭的空间共处，虽然很想见到程嘉郁，但她还是忍住见到他的欲望，转身走开了。
后来几天的晚自习，他们都没有来，林陆雪以为那晚他们的出现只不过是意外。却没想到第二个周四，她来到这里，找到《草竖琴》等待着程嘉郁出现的时候，会从书架后冒出一个男生。
她拼命拿回那本对她意义重大的书，却还是被他们找到自己，还因为这本书被班上那几个女生欺负。
林陆雪心里涌上强烈的羞耻感。
最后一次，他们撞见了自己和程嘉郁见面。她实在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少年似乎比她还要紧张，他拿着那本书走向阳台，让她躲在门后伺机离开。
那时候她多么想自己是足够勇敢的人，可以不用这样和他在黑夜里见面，不用这样畏惧旁人的目光，不用害怕所有的恶意。
为什么要躲开呢？
就算后来程嘉郁没有大碍，但她还是讨厌自己。
逃避一切的自己。
软弱无力的自己。
要怎么样才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开朗，要怎么样才可以微笑，要怎么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林陆雪的手悬在门把手上，稍稍用力按下去推开一道缝。她很想看见程嘉郁，可是她实在害怕和别人相处。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葱白的手忽然搭在自己的手上。
林陆雪抬头，看见忽然出现的沈夏千。
女生惊讶：“夏千？”
在她看来，沈夏千是和自己一样孤僻奇零的人。不同的是，自己胆小又软弱，而沈夏千则是独立冷静。她游离在众人之外，却丝毫不畏惧任何团体，好几次有人欺负她，都是这个女孩挺身而出为她摆平苛责。
所以她一直很喜欢沈夏千。
但是沈夏千似乎并没有和她过多交流的打算，每次接触，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冷静的探究，让她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但无论如何，此刻沈夏千都不应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林陆雪发出疑问后，沈夏千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侧过脸看向她，“陆雪经常来这里。”
女生忽然有些紧张，“偶尔会，会来看书。”
“看书？”沈夏千手上用力。
林陆雪感受到她的力量，顿时反向发力，想阻止她打开门。
“上次呢，”沈夏千没有强行开门，她看着这个有些慌乱的女生，“你从图书馆慌慌张张跑出来，真的是因为看书吗？”
“我……”林陆雪越紧张越容易结巴。
“你如何？”沈夏千的声音不自觉冷了起来。
“我没有！”
走廊上的灯光不算明亮，女孩双眼墨黑深沉，“没有什么？”
她的声音恢复为平静冷淡，林陆雪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彻底看透。
沈夏千从她的反应了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只是来看书，林陆雪不用这么急着反驳。
终于接近答案了吗？
之前沈夏千一直没有怀疑那个妖怪会和林陆雪在学校接触。从她的观察来看，只有林陆雪一个人越来越来阴郁自闭，假如那个妖怪停留在学校这样的公众场合，那么应该又更多人受影响才对。
所以她浪费了很多时间在林陆雪离校后的行程上。
早就脱离了普通人生活轨道的沈夏千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去晚自习，她都是每次中午和晚上快放学的时候，守在漆海等着林陆雪经过，然后悄悄的跟上去。
连续数晚都是毫无收获，她只能重新思考原本否定了的可能。
后来发生了林陆雪从图书馆拿书的事情，女孩对那本书的执着，让她觉得实在诡异。毕竟林陆雪绝对不是一个有勇气和别人争夺的女孩。
她真的是很在乎这本书。
那时候，沈秋刀和他的一个同学忽然参与进了这件事。沈夏千嫌沈秋刀碍事想赶他们走，却从哪个叫言淮的男生口中得知了惊人的消息。
她没有继续阻碍，只是安心地把注意力放在林陆雪身上。当晚她就发现，林陆雪翘掉晚自习离开。
第一次她以为林陆雪只是课间去洗手间，结果女生消失了一整节课才出现。
第二次她留心追踪，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闯进去。结果不到十分钟，林陆雪就脸色苍白地跑了出来。
林陆雪看见她之后，不由分说就冲了上来。
沈夏千不明所以地安慰她，同时也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依然缠绕着淡淡的妖气。
她把一切消息都报告给了李重光，后者没有过多评价，只是让她继续。
于是今晚，沈夏千决定破釜沉舟。
林陆雪的阻挡只是稍微阻碍了她，沈夏千还是打开了阅览室的大门。而一踏进去，女孩便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阅览室里，言淮和“沈秋刀”齐齐抬头向她看来。
自家哥哥少见地热情道：“林陆雪你今天也来了啊，怎么还把我妹妹带来了？”
沈夏千还未发声，言淮便接话，“我可都读完那本《草竖琴》了，你最近看书很怠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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