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在外校参加会议，暂时不在，七班班主任早就吓得没魂。下面顿时有些无主，言淮自己冲了上去抢过一个扩音喇叭，“同学，你冷静！”
周颖霜满脸厌烦，大声道，“你疯了吗？你要做什么？”
“别再刺激她了。”班主任终于缓了回来，他朝上看去，“赵婷筱！你不要冲动。你怎么了？有话下来好好说。”
校方的人道，“她们来了，你有什么话要对她们说吗？”
赵婷筱歇斯底里道，“让她们上来！”
众人一愣。
林陆雪立在原地，周颖霜当场转身。
赵婷筱继续道，“如果你们不上来我立刻跳下去！”
周颖霜道，“那你就去死吧！”
所有人都朝她投来了责备地目光，林陆雪道，“她死了一定会查到我们身上的。”
周颖霜停下来，她回头看了看四层楼高的钟楼，觉得有些晕。
“没事，”林陆雪不动声色道，她和她相处这几天，自然知道周颖霜的恐高。一般情况，她是绝不肯登高的，“你跟在我后面就好。”
周颖霜犹豫，七班班主任和言淮同时道：“不行！”
班主任想起来赵婷筱曾经为欺凌的事情求助，而当时自己是在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她又指名要欺负她的两个人上去，保不准她是怀着什么心思。中年男人懊悔道，“是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学生，应该是我上去劝她。”
言淮虽然对林陆雪完全没了好感，但也觉得此去凶险，故而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林陆雪，你别去，有件事你应该知道。”
此时赵婷筱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陆雪把衣服扯回来，冷淡道，“什么事？”
言淮很是犹豫，“这里不方便说，但是你……”
“现在最主要的是赵婷筱，”林陆雪打断，“她的情绪太激动了。”
“就是她情绪激动，”鸣卓道，“如果她在上面对你们做什么怎么办？”
“我们两个人上去，会有什么事？”林陆雪反问，她没有再给言淮继续说话的机会，转头看向周颖霜。
女生内心挣扎片刻，终于说服了自己，“上去吧。”
上楼梯的时候周颖霜一直看着楼梯内侧，前几天下雨，背阳侧的青苔长得清秀可爱。
林陆雪走在她前面两级阶梯，突然发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为什么？”
“嗯？”
“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少女的声音听似平静，却压抑着极深的情感，“只是因为那一晚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哪一晚？”周颖霜一时记不起来。
“你都……”林陆雪的声音里掺近几丝薄凉的讽刺，“不记得了吗？”
“你惹我不开心的时候多了去。”
“那还真是抱歉。”
周颖霜也察觉气氛莫名诡异，目光移动时不经意触到楼梯之下的悬空。女生顿时觉得有些气闷，她重新看向那些青苔，“以后再说吧，先把那女的弄下来。”
林陆雪忽然停下，周颖霜抬头，已经到了平台处。
校方的人替她们推开门，一踏进去，眼前最瞩目的物体便是巨大的钟面，钟楼直径大约十米，五米开外，便是挑起现在一切事端的赵婷筱。
女生早已是泪流满面，似乎紧张崩溃得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周颖霜朝前一步，骂道，“你想干嘛？想死还非要拖着我们吗？”
“别刺激她。”林陆雪道，“我们是来劝她的。”
“学校的人全部下去！都走！我只要她们两个留下！”
门外的人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赵婷筱再次威胁，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们商量一下后，决定暂时退下，钟楼上只剩下三个女生。
周颖霜觉得她有病，“你疯了！赵婷筱，你是真的疯了！”
“周颖霜，”赵婷筱大声道，“你现在还想欺负我吗？我死了你也要下地狱！”
“我不用下去。”周颖霜冷笑，“你给我滚回来。”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怎么付出代价？就算你死了引起关注，我们会被责罚，他们也不可能杀掉我们给你报仇，”林陆雪平静道，“你这样太傻了。”
“我不管，你们过来！”
周颖霜顿时脸色惨白。站在这里她觉得尚且可以接受，再往前可能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了。
“好。”林陆雪倒是答应得很快。
周颖霜咬牙，第一次服软，“我走不过去。”
“听她的话，她现在很激动，不能刺激她。”林陆雪伸手，“不要怕，拉着我。”
周颖霜看着她，隐隐觉得不对，“边缘很危险。她要是想拉我们一起死怎么办？”
“你们过来！立刻！”赵婷筱吼道，“否则我立刻跳下去！”
林陆雪微笑道，“没事的，你力气那么大，我们不可能被她推下去。”
“但是到了那里，我，”周颖霜咬牙，“我大概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我们有两个人，怎么算都不会输的。”
周颖霜的心力升起一丝异样，她看着林陆雪。上午的阳光在她身后，少女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中，神情也显得有些阴沉。她的瞳仁漆黑，像没有光的深渊。
周颖霜低头，握住她的手。
两人走向蹲在边缘处的赵婷筱，女生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她们。
周颖霜已经有些晕眩，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赵婷筱身上，“我们来了，你要做什么？”
赵婷筱却突然收了寻死觅活的狂躁，瑟瑟道，“这样，可以了吗？”
周颖霜一愣。
回答声从旁边发出，平静从容，却不带任何感情，林陆雪道，“可以了。”
脑海里那些隐隐的感觉忽然串联在了一起，周颖霜瞬间明白了一切。但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已经被扑摔在地。
因为恐高而无力的四肢，在经受了震惊后只能勉强抵抗。
“林陆雪！”
赵婷筱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们像是野兽一样撕扯在一起，周颖霜拼命想拜托林陆雪的缠抱。而林陆雪似乎疯了，爆发出与她身体完全不符的力量，将周颖霜完全压制在地上。
两人胶着抗衡，林陆雪忽然道，“帮我按住手！”
赵婷筱惊得浑身一颤，还是听话跪在她们身边，用力按住了周颖霜的一只手臂。
林陆雪终于腾出手，抱着周颖霜的头狠狠砸向旁边不过膝的护栏，连续几下后，剧烈反抗的周颖霜猛地颤抖一下，不动了。
赵婷筱吓得松手尖叫。
林陆雪看了一眼已经失去反抗力的周颖霜，转头对赵婷筱道，“你走吧。”
赵婷筱捂着耳朵，“林陆雪，你要做什么？”
少女微微一笑，明艳美好不可方物，“杀人呢。”
“杀人犯法的。”赵婷筱泣道，“你不要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陆雪从口袋里掏出美工刀，把所有刀片都推了出来，她朝赵婷筱晃了一下，微笑道，“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当杀人犯？”
女生瞬间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尖叫着逃了下去。
守在下面的人只听见上面断续的尖叫，看见赵婷筱冲下来，立刻询问情况，“发生什么了？她们两个人呢？”
“和我没有关系……”
“什么和你没有关系？”
“是林陆雪逼我的，她叫假装跳楼，她昨晚跟我说的，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她要杀人啊。”
所有人顿时变了脸色。
鸣卓不懂这忽然的反转，言淮同样震惊。
众人抬头，看见林陆雪慢慢把周颖霜挪出了护栏，让她坐在最外缘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而她自己也站到了周颖霜身边，似乎只要风再大一点，就能把那两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吹下来。
赵婷筱只会哭泣，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言淮一脸不相信，“难道她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现在？”
鸣卓也慢慢反应过来，“他们两个……”
“两个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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