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节
因为惦记着要搬家，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放大亮，方平就早早地起来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匆匆出了自己的房间，信步来到大厅的时候。却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志明，志敏，君如；还有读书的志如也起来了，同时，还来了不少的搬运工。
大厅里的人看到方平到来，全都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向他打招呼。志明还特意迎上他招呼道：“爹！您起来了。您就在家里安排吧，我要到船上去安排摆放搬过去东西。”
“你去吧，船上没个自家人安排，是会耽误很多时间。”方平答应罢，巡视一眼满屋的人和家什，然后向志如吩咐道：“志如啊，你喊上你四哥，到学校去把离校的手续办了。如果今天没法办好，就把原因告诉你二哥，要他过几天再去为你们办理。”
面对父亲的安排，志如并没有行动，反而提出理由，要求道：“爹，我觉得我和四哥，最好还是读完这几天书。我们都这么大了，能照顾自己。以后如果再不能读书了，也就不会为了这几天留下遗憾。他们小一点的不同，你们走了，他们照顾不了自己。不管以后是什么情况，他们总还是要继续读书。因此，也就不在乎缺了这几天。”
志如的解释，让方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担心地问道：“我们走了，家也搬了，以后没地方吃饭，更没地方住，你准备如何安排？”
“爹，你们走了以后，我去和同学挤几天。四哥可以和二哥睡在店里。我们都可以来店里吃饭。”志如表现得心有成竹。
见志如主意已定，解释的也有些道理，方平也就不再劝了，只是嘱咐道：“就依你的吧。等正式放了学，要你二哥帮你找一乘轿子，跟你四哥一同回去。”
面对父亲的嘱咐，志如莞尔地笑了笑，回答道：“爹！我还不至于有那么娇气吧！有四哥同路，我会自己走着回去的。”
“你和志洁都没有回去过，自己怎么回去？”方平疑惑地打量着志如。
志如笑了笑，答道：“两个人长着两张嘴，还怕问不清回家的路啊！”
见志如总是有她自己的安排，方平只得换过话题，嘱咐道：“既然是这样，你去把志洁喊起来。要他把自己房里的东西安排一下。早一点将你们两个的东西搬完了，你们好去学校。”
“好，我这就去。”见父亲如了自己的心意，志如这才答应着走了。
十多个人忙碌了一天，天黑的时候，总算将要搬的东西搬完了。方平打量着空洞洞黑漆漆的屋子，心中不免有些惆怅。房子虽然退掉了，但自己必竟在这里住了十三年，每一堵墙壁，每一个角落，都曾经留下过自己无数的影子和脚印。这一离去，也许再也无缘进到这栋房子里来了。他思索着，怀念着，最后巡视一个来回，确认没有遗落下能用的东西了，这才默默地掩上门，凝神地叹了口气，慢步向《天下双宝》走去。
方平走近《天下双宝》，看见志如和志洁相对站在店里，双双正在议论着什么。旁边还有店里的刘聪，以及家里的几个人。大家见方平进来，志如连忙问道：“爹，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回去了吗？”
“我也说不准。不过，一定得等赶走日本人才能出来。你大哥一个人在外面，现在的世道对商家也不利，为了你大哥的平安，眼下只能这么做。以后的事，还要看以后的世道如何。如果能恢复生意，汉口的生意，只怕会要让你四哥去打理了。”
“爹！我可从来没有接近过这里的生意。等日本人走了，我还是想到汉口去读书，你把跑汉口的事交给二哥吧，他跟你这么多年了，比我内行。”志洁虽然表现得满脸的笑容，而他说的这些话却让方平很失望。
方平虽然为志洁的回答有些生气，但他转念一想，这么远的事情，到了那时候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结果呢。他立刻换了个话题，回答道：“不管谁去！都不能让你二哥去冒险了。”
方平这么说，志洁反而笑道：“爹，我知道你心疼大哥和二哥。不过，等到世道太平了，让二哥出去走走有什么不好？”
志洁没有料到，他的话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一边的志如立即对他的言论驳斥道：“四哥，你以为风里雨里的长年在外漂泊做生意，就象你这样说的出去走走啊？那是一份责任，是担负着全家人生活幸福的责任。爹当年跑汉口，你看见他在家里呆过多少日子？总是那样匆匆地回来又匆匆地走了。后来大哥跑汉口，一旦在运输路上刮起大风，大嫂就担心得要哭。就凭你对爹和大哥的不了解，你也要担起这份责任来。”
面对志如指责比她还大两岁的哥哥，方平立刻觉得，这一点也不象是妹妹对哥哥说话，更不象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说的话。此时他不但不反感志如对哥哥的不礼貌，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上却违心地制止道：“你别说了，汉口的生意还不知道有没有得做，就别为它去伤脑筋了。”
见父亲打断了她的话题，志如又笑着建议道：“爹！汉口的生意如果能继续做下去，就让我和四哥一同去吧？”
“你和我一同去？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有谁理你啊！”志洁以惊异的语气质疑志如，同时也用惊异地眼神打量着志如。
刘聪将目光从志如身上移到方平身上，笑着说道：“全是一些孩子话，但愿志清能好起来，要不然又只能你自己去了。”
“聪伯伯，如果我大哥伤得很厉害的话，我估计近几年内，十有八九，汉口的生意不会做了。再过几年，就是生意最好，我妈也不会再让我爹出去了。更何况，到那时又有这么多长大了的儿子。”志如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哀伤或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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