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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节
方平送走了赵群财，一个人回到了方家，便着手准备明天的运送任务。
黄昏时候，各路人马陆续回到了方家。等到收烟的人员都到齐了，方平把联系独轮车的事情，再一次向大家落实一遍。
运货这一边终于妥当了，方平终于也想到了家里的母亲，还有怀着孩子的玉英。他沉思片刻后，健步来刘聪面前，重重地向他嘱咐道：“聪哥啊！明天我就要走了，家里剩下的全都老老小小。玉英又怀了孩子，也不大方便包搅所有的事情。我想麻烦你，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经常抽点时间来我家看看，顺便照看一下他们。”
“平儿啊！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尽力帮忙。只是玉英生孩子的事，你要另外做个安排。”刘聪有点为难地提醒方平。
“这个事我已经想好了。”方平说到这里，转向春生喊道：“春生！你回去以后，要玉贞过来陪她姐姐吧。帮着她做些家务。”
“知道了，我要她明天就来。”春生低着头，显得有些畏缩。看他此时的形像，就如庙堂上拜佛的信徒。方平定定地看着他，内心实在弄不明白，自已到底有何让人害怕的地方。玉英这一家，只有玉贞在自己面前，才算得是有说有笑，不曾存在什么隔阂。
夜，对于天亮就要分开的玉英和方平来说，实在是太短暂。还没有等他们平复那颗互相牵挂的心，夺情的晨曦便悄悄爬上了窗户。与此同时，屋外也传来了独轮车的吱呀声，及人们的交谈声。玉英首先坐起来，打量着枕边还处于模糊轮廓的方平，提醒道：“外面来人了。再不起来，只怕那头在天黑前赶不到了。”
方平没有回答，而是翻身坐了起来，接着穿好衣服，快步离开房间，来到早已等在地坪中的刘聪面前，向他安排今天的装运任务。
玉英跟着方平出了房间，快速来到厨房里。今天方平要远行，这也是他今生的第一次远行，她必须做些方平喜欢吃的饭菜，让他吃饱了好赶路。
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很快又到早饭时候了。一家人坐到桌子边，除了孩子们的偶然询问，大人似乎没有话说，屋里的空气好象也跟着凝固了一样。所有在场的人，谁都不愿意开口说那第一句话。默默地吃饭，又默默地离开桌子。
待到马上就要离开的这一刻，方平看看母亲，又看看玉英，心似乎就要碎了。这是出生以来，还从未有过的离别。赵哥说他们每次与亲人分别，都是笑着相送，可是此时的自己，却难过得几乎要落泪了。心里似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才能准确地表达。此时此刻的此种心情，复杂得让他心都快窒息了。他只得无声地看着她们，用目光向他们传递内心深处的无法表达的情感。
此时的玉英，虽然是满脸的笑容，泪水却任意地在脸上流着。方平走过去帮她擦去眼泪，柔情地劝慰道：“别为我担心，过四五十天我就回来了！”话说到这里，他自己的眼泪却掉在玉英的脸上。此时的玉英，实在太害怕即将要到来的漫长相思，她忍不住突然抱住方平，哭泣着说：“你几时离开过我两天啦。现在要离开五十天，我真的想起来都害怕。”
玉英的这一举动，让周围几十双眼睛直直地，都那么惊奇地盯着他们。在这种地方，在这种风俗习惯的小乡村，几时见过夫妻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在一起的？
正处于激动的方平，也没有去理会那几十双眼睛的好奇，而是任由玉英那么抱着，他自己别过头去，任由泪水在脸上流过。面对儿子儿媳妇的此种行为，方妈没有去指责，而是垂下头来，跟着他们一起默默地掉泪。
玉英必竟是那种有性格的女人，不管怎么地难舍难分，没多时，她便渐渐平静了心绪。等她不再抽泣了，方平拉开她的手，凝视着走向母亲，用哭泣的声音乞求道：“妈！儿子不孝，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让您开心过。和赵哥比起来，我不配做您的儿子。请您原谅我吧？”他说罢，双膝跪下继续说道：“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摸过您的手了。您要是原谅我，就把我当做不晓事的孩子一样，亲亲地抱抱我。让我找回儿时那种对母亲的依赖与敬爱。”
方妈此时的心里，是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分不清是悲是喜。她俯身将方平拉起来，就势把他抱在怀里，流着泪解释道：“平儿啊！这全都不能怪你，都是娘的错。是我做娘的要请你原谅。如果不是我一直自以为是，你也许早就走南闯北、干你的事业去了。要不是玉英极力为你解释，也许我会冤你一辈子，害你一辈子！”
方平紧紧地抱着母亲，内心的感动也使他流下泪来。他动情地向母亲诉说道：“妈，不能怪你，这本来就是我的命。您送我读了几年书，在很多人看起来，这已经是我的幸运了。怪只怪后来的事情，我没有好好地跟您说清楚。其实我那样做，也是怕增加家里的负担。加上我又不喜欢农活，才导致您那么地讨厌我……。”
“平儿啊，别说这些了，以后有事只管跟娘说，我会尽我的能力帮你。我能力做不到的就去求上天保佑，保佑你经后的日子都平平安安。”方妈从激动说到脸上挂上笑容，然后给方平揩去脸上未干的余泪。
方平释放了多年压积在心头的负担，得到了母亲的嘱咐，心境开阔了许多。他换上一种感恩的微笑，答道：“您就在家里焚香祈祷我一路平安吧，我也会记得早早地回来。”方平牵着母亲的手，一边说，一边慢步向院外移动。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直到这时还屏住呼吸，默默地为这一家而感动。
虽然吃过了早饭，时间却还很早。方平带领着长长的车队，和前天一样，向七十里之外的码头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