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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惊雷 炸碎两家祥和梦
一节
玉英已经两天没有去《天下双宝》了。吃过早饭，她帮着秀梅料理完家务，出厨房门的时候，看见君如正在教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认字，旁边还有两个刚学走路的孩子在地上玩耍。她走上前去，回头向厨房里的秀梅喊道：“秀梅，你今天和我一起到店里去吧，咱们带上阳春和灿春，大一点的就留在家里让君如教他们识字。”
“好，我正想出去走走呢。”秀梅随着声音出了厨房门。径直走到君如面前，抱起自己的儿子阳春，婆媳俩一同向街上走去。
来到《天下双宝》，还没等玉英婆媳俩进门，正面对店外的刘聪，连忙笑着招呼道：“你们出来了？店里正闲着呢，已经两天没有盐卖了，不知道志清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按以往的时间来算，至少还要四五天才能到，要不然你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我来店里守几天。”玉英显得沉稳冷静，并没有因为店里没盐卖而着急。
“你让玉昆去吧，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让他回去看看家里。”刘聪没有接收玉英给他的假期，而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玉昆。站在柜台边的玉昆微笑着，没有推辞的意思。
“这样也好，等我们的烟叶收完了，方平和志明都回了这边，你再回去。”玉英接着安排。
……
秀梅没有在刘聪面前停下，而是抱着儿子绕店面走了一圈，特意察看那些去年剩下的烟叶。瞅长辈说话的空隙，她打听道：“表伯伯，马上要出今年的新烟叶了，这些陈烟还销得好吗？”
“陈烟和新烟味道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色泽差一点，再加上这东西天天要抽，因此没有几人去讲究它的陈旧，销售也就一年四季都差不多。”刘聪把目光转向秀梅，向她介绍情况。
等刘聪说完，玉英又接着介绍道：“秀梅啊，我们家的烟不但质量无人可比，价钱上也有着绝对的优势，它就在于送到汉口的那两船烟。二十多年来，因为我们送去的烟叶质量好，数量又有限，洋人互相抬过几回价后，在当初的价格上几乎翻了两番。因此，在这两个店销售的烟叶也就不在乎要卖多高的价钱。只要求帮乡亲们把多余的烟叶卖掉了就好。”
“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运费上我们也占着优势。”
见秀梅有着做生意的天赋，刘聪开玩笑道：“弟妹啊，你如果想休息了，我看秀梅能管好这一滩子生意。”
“是该选这么一个人了，方平渐渐老了，加上他做生意本来就是勉为其难；志清要跑外面，志明又缺少魄力，志高呢！还不知他回不回来，他就是回来了，依他那个性格，也不会干，君如就更别说了。再过两年吧，在这两年里，秀梅多跟着我来看看。”
“喂！老板，你们这里还有盐吗？”有人站在外面向里面喊话。
“没有了！”和往常一样，刘聪随便回答。
“听说你们这里没盐了，我还不信，顺便来看看。城北那一家今天半个上午也全买光了。”那人饶有兴致地向玉英他们介绍外面的情况。
“他们半个上午卖了多少盐啊？”玉英也就有心向外面的人打听。
见自己的话题引起了老板的兴趣，外面的人更加兴致勃勃地告诉道：“整整一船盐，还没有来得及入库就全卖了。价格也是一路看长，比平时的价格整整高了一倍，卖到最后，甚至高三倍的都有。很多人都说方家从汉口进不来盐了，因此全都涌到了那一边。”
“各人有各人的门道，我们志清还没有回来，怎么就放谣言说我们运不回盐呢，他们爱相信谁就让他相信谁去。等我们的盐回来了，价格肯定要比他们的便宜，到那时，看他们咬自己的舌头去。”玉英对这种谣言满不在乎。
面对这家老板肯定的回答，外人满含希望地问道：“那你们的盐还要多少天才能回来啊？我今天得信晚了，赶到这里的时候，盐价高得吓人，也就没有买到盐。”
“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准信，有时间你就过来看看吧，也顺便看看那一家，也许他们的盐比我们来得更快，因为他们的运输路程比我们近。”
“如果我没能赶到，希望你们帮我留几十斤，以后万一日本人打过来，我怕没有地方买去。”
“好，我记着你。”很久没有吱声的刘聪应付式地答应。
婆媳俩在这里聊了一会，打探了一些具体情况。看看天色又到中午了，便告别刘聪，一同转回家去。
就在这天的晚饭时分，一家人正待要进厨房吃饭，志清和李宝财突然匆匆地进来了。志清向走在最后的君如打招呼道：“君如，你们吃晚饭了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君如喜出望外，欣喜的注视着向她走来的志清。正在跨越厨房门的玉英，听到招呼声，忙把跨进门里的脚又缩了回来，意外地盯着志清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妈！吃饭吧，吃了饭我有大事要告诉你们。”见大家都在向厨房走，志清想等到吃完饭以后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方香走在玉英身后，回头看见李宝财满身尘土，一脸落魄的神情，不由得惊疑地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一月不见，竟老了这么多？天佑呢，他没跟你回来吗？”
面对方香一连串询问，李宝财竟然大哭起来。他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诉说道：“方香！我对不住你啊！我把什么都弄丢了。店子被炸了，儿子丢了，只有我自己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李宝财的话还没说完，方香一下就昏了过去。玉英急忙指挥天赐，要他将母亲抬到房间里。
天赐安顿好了母亲，他又来到父亲面前，生气地指责道：“爹！你怎么把哥给丢了？你怎么不把他找回来！他是妈的骄傲，是妈的命根子。可您记着的总是钱，人没了，要着钱有什么用。现在倒好，人没了，钱也没了，妈忙活一辈子就这么完了……！”他越说越伤心，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等天赐说完，天虹也哭着指责起父亲来：“爹！肯定是你舍不得便宜卖掉，要不然，怎么会全都炸了呢，要是依了妈说的，早就一回顶给了别人。”
“要是早点了断，哥也就跟着回来了，现在也就不会丢了。”天赐接过天虹的话题继续指责父亲。
此时的李宝财既没有还口的勇气，也想不出解释的理由，只是伤心地听着儿女们指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