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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节
在风浪中，船已经行进了两天，进入到了一片看不到边的水面，大家的心镜也随之开阔了许多。早饭后的方平慢步来到船头，放眼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湖面：只见湖面上碧波荡漾，芦苇连天。
一阵秋风吹过，所有的苇草都在向着北行的船只弯腰点头。芦苇丛中穿行着几只打鱼的船只，渔夫们散完网便又唱起那激昂的渔歌；水鸟们更是随风起舞，展示着它们各种各样的舞姿；太阳的光芒照射在湖面上，被那碧绿的湖水折成一块块闪光的金丝彩带，随着波浪的漂移，她们又消失在另一个波峰里。
“小弟，你进来说话。”
方平扭过头去，只见唐怀和静为都坐在船舱里，用等待的目光看向自己。
“说什么啊，半个多月的水路，看你们有多少话说。”方平一边说一边笑着走向唐怀。
“说说你过黑虎寨的感受吧？”静为心有余悸。
“有唐兄在，我怕什么啊？”方平的表情淡淡地，看不出一丝畏惧。
“你以为我就不怕他啊？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要是真地见过他，更加会吓得汗毛都立起来。”唐怀仍表现出些许畏惧。
“我拿着这几斤烟叶一直在等他们，不知不觉地，很快就听车夫们议论说过了黑虎洲了。我还遗憾呢，这几斤烟叶没有托出去。”方平的表情很平静，不象是受过惊吓。
“你别说大话了，上次在城里被女人吓成那样，哪有胆量去见土匪？”方平说的那番话，静为毫不相信。
“我自己也不知道见着了他们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我当时确实就是这样一个心态。”方平淡淡地，并无意与静为争个明白。
“小弟从来不说假话，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静为，我们说点别的吧。”唐怀想转换话题。
“可惜我们八个人只来了三个，要不然我们就借着这洞庭湖的风景，来一回诗酒对。”静为盎然的兴趣，瞬间又被一种失落感代替了。
唐怀接着也叹息道：“主要是立信没来，少了主将。”
静为的性格注定他沉默不了多久。这会儿，他又兴奋地提议道：“小弟，你来一场独角戏吧，我来给你作陪。”
“我跟你诗风不和，你还是留着去小姐面前说去。”
“你不要自以为仙风道骨，其实你奉承女人比我高明得多。”静为也不相让。
“别奉承女人了，赞眼前的洞庭湖吧。这是多么好的题材。”唐怀说罢，看着舱外无边无际的水面，脱口大声喊道：
“ 浩瀚无边舟作岸！”
方平立即脱口接道：
“ 秋芦屈背与天齐！”
静为想起刚出湖口时那无边无际的秋荷，他立即赞韵道：
“ 红莲打伞八百里！”
方平来了精神，只等静为话音刚落，他立即提高声音唱道：
“ 渔歌唱响九重天！”
“小弟啊，你总是把天看作那么小，可是你的心怎么就只能容下一个女人呢？”只要吟诗，静为总是少不了女人，这时他又挑衅似地问方平。
面对静为的提问，方平用平静的语气，目视着静为回答道：“因为她人比天好，情比地厚。”
“什么情不情的，我看啦，只要男人和女人能睡到一起就有情，……”
“大雁成行往南飞，义无反顾却为谁？
来年再度春光暖，双双对对做新闺。”
不知几时，唐怀已经走到了舱外，正仰头看着天上在独自吟咏。他吟罢，还目送大雁飞翔了好远一段路程，然后回过头来向方平提议道：“小弟，以《雁南飞》为题做一首吧。”
方平抬头看向飞翔的大雁，略为思考一下，吟道：
“ 大雁离巢朝南去，孤帆破浪往北行；
抛家远涉为何苦？只叹世事难为人！”
“你不要这样丧气好不好？我们是出去看世界的，新鲜得很。别把你的那份心思带给我们。”静为没好气地指责方平。
被指责的方平，只微微笑了笑，随后答道：“好，那你做来一首看看？”
“好！你听着哦！”
“大雁朝南去，本是归家时；
人别家犹在，重逢别有情。”
“你只要不把那黄段子说到诗里，其实你的诗情一点都不赖。”方平的语意虽然包含着责备，但他却一直面带微笑地注视着静为。
“这下我赞成静为的。在这船上本来就寂寞，你要是再做些想家的诗，往后的日子就更难熬了。”十多年来，在对待同一个问题上，唐怀从来都是站在方平一边说话，今天却站到静为的立场上去了。
落了单的方平，只好笑了笑、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是想家，就是感叹人生太难。”
“我就没有你那么多的感叹，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这回到了汉口，你们只要给我一个住的地方，其它的就不用你们管了。我要尽情地玩它个遍。”静为生就是一个公子哥的性格，他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忧愁。
“你一个人玩起来有什么意思嘛！”方平不解地问静为。
“在你们没事的时候当然是跟随你们一起出去，你们有事的时候，我更不能放过有限的时间罗。”
“好！只要你人不玩丢了，让我们能给你老婆有个交代就行。”唐怀忍不住取笑静为。
静为也不去管两个朋友的太度，他朝向湖面大声喊道：“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
静为话才说完，唐怀笑问道：“除了我们俩个，天下谁人认识你？”
听唐怀笑话他，静为回过头来，得意地应道：“一路有你们两个知己，足焉！”
静为说罢，仍然回过头去，朝着面前无边的水域，高声喊道：
“兄弟同坐一叶舟，
风里浪里战风波。
冬风不敌人情暖，
千里画廊自不多。
山人难得湖中渡，
今又同仁汇一窝。
自当赏尽无边景，
诗情意境写湖州。”
“静为！这诗不错。”唐怀连忙表示赞赏。
“人坐在船上，船行在画里，你们看不到，却要去想些意境之外的东西。就不怕愧对这眼前的景物？”静为表情很得意。
“好！以后就由你出话题，说些快乐点的事情。”方平笑容中含些许愧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