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舞

  • 作者: 夜雀
  • 更新时间:2016-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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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白泽长久地不能入睡,他简直被那把大太刀吸引——就如同先前被夫诸吸引一般。白泽不能言述那是怎样的情感,他只知道,在心脏跳动的时候,思维也会一起颤抖。

想要占有。

白泽望着从纸窗那边透来的月光,银白被薄纸弄得氤氲,洒在白泽身前。他抿了抿唇,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睡吧,别去多想。白泽这样对自己低语,他在痴迷于天一月的同时,心底产生了近乎罪孽的、仿佛背叛狧狼一般的恶感。被除却团长的刀之外其他长刀蛊惑,似乎太不齿。

第二天,白泽没有去练“灼岩”。

他起床的时候已是晌午,白泽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隐隐胀痛。他洗漱之后便胡乱吃了点东西,又重新倒回被褥上。身体怠惰着发软,白泽微微蹙眉,只怪昨天睡得太晚,直到黎明才朦胧入睡。

夫诸从他门前转过,向白泽这边探了探头:“你这是做什么?”

白泽抬眼望着他,最终只是躲开夫诸的眼神:“我头疼。”

夫诸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让人偶好生照看。


那天夜里,白泽依旧睡不着。他太焦躁,难以心安。

白泽几乎是强迫着自己放松,不再考虑任何事。然而头脑愈发清醒,几乎要让人焦躁不安了。就在白泽蹙着眉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缺失了。

水晶珠里的天一月,从白泽的感知里消失掉了。


“月。”

澄澈到近乎透明的声线,这样将长刀呼唤。

在开口的同时,夫诸将左手抬起,莹白光芒闪烁着从指间流散,那光芒向两侧延长,在黯淡走廊融成耀眼明光。光泽渐褪,最终出现在夫诸掌心的,是一把水纹长刀。

野太刀“天一月”。

高烛台上,蜡油滴答着将火苗摇晃。

橙色微光将十二单的华服笼罩,又打在绘扇边缘。白色棠衣绣织团花,二倍织物的色泽流动着,艳丽异常。层叠盛装将男子的身形遮掩,绫裳坠地,鲜艳着拖在身后。绘扇中金箔闪烁,被烛光撩拨。

红妆从眼角晕开,脂粉敷上夫诸漂亮的脸。薄唇微开,夫诸将唇也点成朱红,尽态极妍。

夫诸低垂着眼,他的双足被盖于华美衣装,举手投足间是难言的妩媚妖娆。睫毛轻颤,夫诸一手持扇,一手握刀。

只属于女性的美,从他周身绽放开来。

走廊狭长空旷,如同没有尽头一般向着彼端延展。月色银白,从转角泄露出来。

夫诸只是迈开步伐,不紧不慢。他走到转角又继续上前,眼前豁然开朗,是露天的望台。

这样开阔的平面,仿佛是为了什么仪式而准备一般。

龟缩在华美种服里的夫诸,就这样淹没在如银的月色。他一步步走至方台中央,又抬头去望天空玉盘。

今夜是满月。

夫诸的右手颤抖着,连那绘扇一起。然而他握刀的左手那样稳,又那样不加迟疑。

绚丽绘扇,忽然被他高抛入空。

夫诸左手握鞘,右手持刀。五尺半的长刀打着寒光出鞘,在借着月光照出一片凄厉薄芒。夫诸单手握刀,他向后微微侧身,黑发无风而动。

绘扇下坠,在经过夫诸眼前时被一劈两半。

把罪恶的美丽破坏……

莹白妖力在一瞬间四溢,以夫诸为心画成一个大圆。长刀铭刻水纹,此刻被夫诸灌入妖力,莹白流动,刀上竟仿佛有真正的波涛。刺目光芒充斥整片高台,又叫嚣着冲入高空。

夫诸将刀鞘别在腰间,把左手也握上长刀。他向左踏步,刀尖划着地面一层莹白,夫诸将手臂微抬,带起水一样的妖力来。莹白被他牵扯着拉高,夫诸一步一舞,他不断地侧身,退步,又再次向前,抬手。

莹白的妖力,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升高。原本凝结在夫诸脚下的妖力,此刻向上生成半球状的薄层,而夫诸就位于这弧层中央。他旋转着,速度在不觉中加快,他舞弄长刀,身段近乎柔美而夹杂妖冶。

夫诸的手,从最初下垂,已经升到了腰间。他划动莹白的边缘,继续带着妖力上升。刀尖如同划破水面,将汁液一般的妖力送上。刀身水波荡漾,粼粼成光。层叠衣袂随风轻摇,夫诸双手持刀,黑发边缘湿了一层细汗。

那双深蓝的眼睛,同海一样沉。

夫诸在为自己筑造壁垒,越来越高。

长刀高举过顶,刀尖带起露水般的痕迹,在半空中填补圆球的最后一点缺漏。妖力颤动,在望台成型的是溢光的球。浑圆的莹白把夫诸整个包裹,如同光滑的茧,如同坠地的月。

细小裂纹,从一点绽裂开来。那整个圆球在一瞬间碎成反光残片,星屑那样溅入空中,最终一点点消散。

夫诸半蹲着身,用尽全身气力将球膜刺穿。他长久地保持着招式结束的姿势,仿佛时间在周身停滞。

“你真漂亮……”清冽发甜的声线,在更高处响起。

夫诸的身体猛然一震,他站直了身子,抬头去望来人。

白泽正坐在屋檐瓦片,一身浅色浴衣。他将左腿搭上右腿,双手撑在身后。白泽向夫诸笑着,他的白发尽数散开,垂在锁骨耳畔。

夫诸只是望向他,长久地不曾开口。

白泽水蓝色的眼睛,在夜空下微微发亮。

夫诸半眯起眼睛,他周身的妖娆妩媚顷刻间消散殆尽,只留下平日那样的冷清孤高。然而他的声音在颤抖,好似被敲打的薄冰。

“不要看我。不要说我漂亮。”


次日天明,白泽和夫诸二人,对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提一字。

仿佛某种特殊的默契,白泽像前些日子那样去练“灼岩”,而夫诸依旧在书房里画纸人。

白泽一天天看着纸人变多,让这座天守阁简直有些热闹。然而它们是木讷的,眼神空洞到令人厌恶。

夫诸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白泽和纸人擦肩而过时,忍不住这样想。

二人间的气氛,似乎愈发尴尬了。白泽虽说暂住在夫诸家,然而他们别说是共同用餐,连碰面都很少。从那晚之后,更是开始刻意回避。

毕竟那样的事情,怎么也不能讲起,而若是遇到对方,又忍不住回想。

白泽连练习都有些心不在焉,他盘算着要不要暂且离开,等事情淡化,再考虑是否回来。

而让白泽离开的机会,说来就来。

那天清晨,白泽本打算同往常一样去练习,却接到了来自孰湖的消息。白泽略略看过,大意不过是说烟夕罗那里的药用完了,而他正有事在身,于是让自己去取药,再送到烟夕罗那里。

白泽眯了眯眼睛,寻找有关“烟夕罗”的记忆。律师,养一只猫,正派作风。这大概就是白泽对烟夕罗的全部印象了。他换了身适合去管理区的衣服,便托纸人带话给夫诸,说自己离开一阵子。

白泽并未交代何时回来,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面对那样的夫诸——那样妩媚,那样孤高。白泽曾以为夫诸是高傲的野兽,然而他目睹了美人在月下与刀共舞。从那一刻起,野兽不复存在,白泽终于想起来,自己在最初愿把夫诸比作残月。

是的,残月一样的人。

平日的冷淡与那晚的动人,让白泽一时产生落差。他乐意躲开夫诸,哪怕只是数周。

“门术”缔结已经两个多月,然而距离限制依旧没有减退的迹象,白泽不敢妄动,他长了记性,一旦超出距离,妖力回路是要剧烈震荡的。

白泽并不是去蓬莱,而是要回一趟镜港。孰湖交代过,由于没有狧狼的许可,自己要到镜港的出口把东西交给白泽才成。

而镜港到久间岛的路程,正是契约的极限距离。

白泽撇了撇嘴,怎么也得让夫诸一起走才行。到底是躲不开了,他一边梳理长发,一边这样想。

“你要走吗?”清冽到微微发冷的声线,这样响在白泽身后。

白泽并不回头。他理着灰色的交领长袖,又把高腰短裤的腰带调整:“我要去给孰湖跑腿,需要回镜港一趟。你跟不跟来都无所谓。”

“你忘了极限距离?”夫诸蹙了蹙眉梢,“你要走的话,我就没得选了。”

“正是如此。”白泽忽然侧过身,向夫诸扬了扬头。他唇间含着笑,此刻却显得恶劣了:“烟夕罗好像住在抚冈,你就顺便去那边玩玩好了。”

夫诸倒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上午,白泽先一步离开。从久间岛上岸,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镜港。他并不着急,毕竟夫诸早晚会赶上来。

夫诸是下午才走的。他用过午餐,尔后便一直睡到四点。醒来后是慢吞吞的洗漱,接下来便是在一群纸人的簇拥下更衣。夫诸脱下种服,换一件黑色的长风衣。

等他出门的时候,车已经备好了。空行木车,妖力操纵。夫诸不想走陆路,太麻烦。


这种旧时期的老古董,实际上相当方便。以至于两天后白泽回到家中,看见的是夫诸靠在走廊上吸烟。

白泽盯着他,一时找不出该说的话。

夫诸只是挑眉一笑,像极了孩子气的嘲弄。

白泽揉了揉额发,理顺心情。他从水晶珠里放出手机,向夫诸示意:“孰湖刚刚告诉我,他明天才能来。趁现在休息一下吧,那家伙真当我能随便使唤。”

夫诸敷衍着应了一声,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契约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麻烦,或者说还要出乎意外。他不知白泽是否能够察觉出来,然而在二人先后到达镜港的这段时间里,夫诸分明察觉,彼此好似心灵感应一般,连对方的状态都能隐约猜中。

这家传禁术,只怕是了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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