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灼岩

  • 作者: 夜雀
  • 更新时间:2016-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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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诸揩去鬓角冷汗,强笑着咬了咬下唇。太可怕了。如果说自己要去见的是那个人的话,只求别惹恼了他。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和白泽就这样远走高飞似乎不太可能。对方的妖力察觉到了自己,甚至不仅仅是自己,恐怕这半幻境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内。夫诸于是硬着头皮,一步步踏入内城,再攀上台阶。

那段宽长的台阶,夫诸只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远。他终于到达内厅,又转入二楼。

白泽所说的房间,正紧闭着门。夫诸深知有什么人在等待自己,他咽下津液,抬手推开木门。

银白光芒由月中投下,打在男人身后,又在他面前投下大片的阴影。他戴一张纯黑面具,金色裂纹顺着右侧盘布。浴衣深蓝,金线绣龙。狧狼望向那半开的门,旋即又回头去用杯盖拨弄浮起的茶。

夫诸恍惚间觉得自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他索性一步迈入,动作的利落干脆也无法掩饰某种心焦。夫诸抬眼望向身前的男人,那强大而微微发颤的妖力,就是从他周身溢出的。

那怎么可能会是狧狼。这是夫诸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他忍不住去打量身前的男人,若是狧狼,便不可能是这样半白半绿的头发,不可能是这一身黑神势力区的浴衣。狧狼是汶人,这事实无从质疑,夫诸为自己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这件种服。

狧狼用余光望向夫诸,望着那双深蓝的瞳:“告诉我你的名字罢,孩子。”

下意识地,夫诸甚至不加迟疑便去回答狧狼:“我叫夫诸。”他在话语出口后才微微一愣,狧狼的话语简直像是命令,但语气缓和而源长。夫诸抿了抿唇,面前的这个男人,大概就是自己所想的,号称最强的狧狼。

狧狼似乎并不着急,他端起茶杯,在手中轻微地晃动:“说罢,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他的金色左眼从面具向外而望,从夫诸那张英俊的脸庞上一扫而过。

夫诸很轻地咬了一下下唇,他在狧狼瞄向自己时,甚至刻意躲开了他的视线。“我……和你的部下白泽签订了契约,你对他的命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作为因果的共同体,我有必要见你一面。”夫诸本想用敬语,至少不显得那么唐突,但是不知为何,有什么东西剥夺了他的部分理智,话语出口显得凌乱又缺乏礼节。

狧狼平静到让夫诸觉得烦躁。他搁下先前拿起的瓷杯,似乎不急于去动那杯正好的茶。“是吗,和白泽签订契约了啊。”他将夫诸的话重复,“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还让那孩子违反了我的命令。”

果然,他知道了。夫诸蹙了蹙眉,眼睛不自觉地微眯起来。若是被狧狼找了麻烦,恐怕自己就要跟着白泽受罪了。他刚想说些什么,狧狼却如同刻意,在他出声前开口。

“我不追究。夫诸……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吧,你和那孩子或许很适合。”狧狼的手不过搭在身侧,他像往常那样靠着黄花梨的椅背,任凭摇椅小幅度地发出吱呀声。他半垂下眼,视线飘到窗外的什么地方去了:“你就罢了,让那孩子过来罢。就说我有事要同他做。别急着走,你也留下来。”

夫诸下意识地点点头,他甚至没有向狧狼告辞,只是含混地应了一声便夺门而走。可怕,太可怕了。那是难以想象的威压,夫诸明确地感受到,即使狧狼一脸的风平浪静,他的压迫还是混着妖力充斥着周遭。夫诸简直有些想要嘲笑自己了,但他旋即意识到对狧狼而言,现在的自己似乎可有可无。那家伙要找的是白泽,夫诸这样想着,回到了白泽身边。

当白泽听闻狧狼要找自己时,他几乎是战栗的,在充斥头脑的灼烫中。夫诸读出他的惊惧和狂喜,一时间有些诧异。狧狼对白泽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而现在所做的,大概是静观其变。

白泽一路小跑地奔向那大殿二楼,他推门而入,紧接着跪在狧狼身前数步远的地方。夫诸跟在白泽身后,他无意下跪,面前的二人和他虽说不是陌路,但也扯不上太大关系。白泽或许勉强算个恩人,作为带自己离开黑庙的功绩。夫诸只是站在白泽后,他打量着狧狼的面具,企图从那里找出什么。自己到底太久没有回来,夫诸盘算着,连狧狼身上发生了何事也无从知晓。

狧狼手前的那杯茶,不知何时已尽了小半。他甚至不去理睬跪地的白泽,任凭那具身体颤抖。可怖的宁静在房间游走,夹杂紫檀和茶叶的清香。寂静吞吃着白泽的理智,他战栗,兴奋,汗水顺着鼻翼,滴答在木质地板。

狧狼终于站起身来,他不曾望向白泽一眼,自始至终。他到一旁的架上取过漆金长刀,白泽不敢抬头,只是用余光辨出那是双刀之中的“灼岩”。狧狼不过在经过白泽身旁时开口,语调平稳,近乎命令:“跟我来。”

白泽于是追上去,脸颊染上一层异样的绯红。

夫诸冷眼望向他,等一场好戏。

狧狼就这样转下楼梯,一步步向着蓬莱的深山。他最终穿过树林,在开阔的高地停下脚步。白泽记得这里,多年前自己曾经在此一次次练那双刀,直到精疲力竭为止。白泽或许是惧怕的,惧怕这里,也惧怕狧狼。但他兴奋到无法自已,白泽几乎是带着期待望向狧狼,早忘了还有一个夫诸。而夫诸则找了个安全的高点,遥遥地望着他们。

狧狼回转过身,面向身前的白泽。山谷之间有风呼啸,又撩起狧狼的碎发。他不慌不忙,说出让白泽险些跪倒在地的话语:“让我看看你的刀用得如何罢,白泽。”

白泽几乎想要出口哀求了。但他没有机会,也绝不敢那么做。狧狼的话到底有几重含义,白泽搞不清楚,也不敢用理智去搞清楚。他的声音都变了调,话语出口却顺从而低微:“是。”

白泽双手搭上刀柄,一左一右。他缓慢地将长刀抽出,从纯黑刀鞘。白刃将月色反射,明晃晃映开一片亮。白泽看着狧狼握在手中的漆金长刀,一时间有了艳慕。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棠刀。狧狼让他做什么,白泽多少还是明白的。

没有任何预料的,白泽半俯下身,带一双挟风长刀上前。他奔跑着,妖力作为辅助,在踏过的草坪上留下侵蚀一般的浅蓝洼坑。他几乎是逼向狧狼的,白色马尾连着颊侧长发被风撩起,不安地鼓动着。

眼看着要近了狧狼的身,白泽左手出刀,直逼对方脖颈。风锐利而急遽,裹了一周的杀意。狧狼只是向后挪去半步,仿佛不曾动身。刀刃从他身前堪堪划过,在平流锦上带出轻微浮动的波。

白泽只得再次追上,右手长刀顺势上前,借着先前的余力。狧狼只是凝视着他的动作,向一旁侧开身体。他抬手劈上白泽的右手腕,那擦着自己身体划过的地方:“太慢了。别被刀拖了速度。”

白泽吃痛,手腕紧接着一麻。手指几乎失了半分力气,刀从手中微松,下一刻才恢复如常。先前的用力紧接对狧狼的扑空,他反身再攻,动作利落却隐了犹疑。白泽感到狧狼锐利发冷的视线,深知他对自己的不满。

白泽咬了咬牙,妖力回路在体内快速运转,黑色火焰从周身溢出,磅礴着扩散。高温将树木也灼烧成枯,夫诸抄手站在高地,只觉热浪扑面。

纯黑高温隐去了白泽的身形,他借着黑暗再次挥刀,双刀一左一右,封死狧狼的退路。白泽不曾考虑自己会伤到狧狼,对他而言,狧狼是不可战胜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战败前的挣扎。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原本感知到的,该是狧狼所在的位置,砍上去是一片空洞,带着身形一个踉跄。白泽心一紧,范围之内竟再也寻不到狧狼的身影。恍惚间他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威压,黑色火焰霎时消散,换做一片幽深淡漠的绿。

狧狼的气息猛然出现在白泽身后,连着锐利刀光。先前狧狼一刀劈散漫天黑炎,现在利刃指向白泽的肩膀。他避开后心,只是擦着皮肉而过,带出一道红线。然而那是平流锦的料子,号称刀枪不入,在狧狼刀下如同薄纸。刀刃擦破皮肤,白刃不沾染斑点殷红。

白泽只觉得五脏六腑协同颤动,他闷哼一声,紧接着跪倒在地。剧痛啃咬他的躯体,让他再站不起来。

狧狼缓步绕到白泽身前,踏着干枯的焦土。这一片浅草连着四周密林已被灼为灰烬,狧狼于熏燎的残香中开口:“我可不需要这么弱的部下。”

“万分抱歉……”白泽的声音是发虚的,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与畏惧。他不知道狧狼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看着狧狼提刀立在身前,几乎要目睹自己的末路。白泽闭了闭眼,却听见哐啷一声响。

狧狼将那长刀扔在白泽身前,他是淡漠的,却一手搭上面具,用骨骼分明的手扣上自己的面具。从那柳叶形的圆孔中透出的,是一只金色眼瞳。

夫诸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人将面具缓慢取下。

暴露在空气中的,是二十岁上下的、非常英俊的青年人的脸。

然而夫诸起初并不觉得他有哪怕一点漂亮。眼角有了细纹,眉梢间由于长时间的蹙眉而带上痕迹,皮肤苍白而干枯,看上去似乎含着病容。

然而他到底是英俊的,或者说曾经英俊过。

这个念头在夫诸脑中一闪而过,却很快再次消失。

因为他看见了那竖在右眼上的、齐整利落的一道疤。那似乎是什么东西劈砍的痕迹,锐利而迅速,以至于连疤痕都不是狰狞的,反倒干净漂亮。就是这么好的一手功夫,却毁了男人的半张脸。如同细小褶皱一般的痕迹,沿着疤痕向外扩散,直到脸颊的边缘才仿佛不甘一般隐隐消失。

他怎么也没想到,狧狼会变成这样。但让夫诸惊诧的,却不是这张脸,而是狧狼的话语。

“拿着。‘灼岩’上没有你的血迹,你被它认可了。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的佩刀。”

狧狼低着头,望向狼狈的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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